“寒香冷,按照你所说的,轻儿从王府出来,特意带了一把匕首来看你,被你激怒后就要刺死你?”凤无极目光如炬,犀利如刀。
“我也不知。”寒香冷被他凌厉的目光看得心里发虚。
“就我所知,轻儿从来不带匕首在身上,她的两个侍婢都知道。”他拿起放在床边矮几上的匕首端详着,“本王日夜跟轻儿在一起,倘若这把匕首是她的,本王应该有印象。可惜,本王从未见过,也不是王府的东西。”
“或许是公主在来之前在街上刚买的。”她的声音更低弱、更可怜了。
“那照你这样说,轻儿杀你、伤你是有预谋的?”凤无极随手将匕首扔在矮几上,流露出他的怒气。
苏轻亦恨不得拊掌赞叹,这抽丝剥茧的破案功夫,还真不赖。
寒香冷知道快兜不住了,只能继续往下编:“我也不知。不过公主一直都知道我对王爷的心思……说不好公主早就有杀我之心……”
凤无极的瞳眸冷酷地眯起来,“寒香冷,本王作为轻儿的枕边人,她的武功如何,再清楚不过。若她要杀你,何须匕首?只需轻轻一拂,你的脏腑就会破裂,暴毙而死,而且仵作也不一定能瞧得出来你是怎么死的。”
她咬着唇,目光微颤,好似被吓到了似的,惊惶不安。
苏轻亦很满意,凤无极威武霸气!她恨不得赏他一个香吻。
“倘若轻儿预谋杀你,为什么不把你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比如郊外,衣袂一扫就把你扫出几丈远,让你死得无声无息,几日后才有人发现你的尸首。她为什么特意带一把匕首来贵府看你,然后杀了你,而且还没杀死你,让你活下来?”
凤无极冷酷的声线似一支支冷箭,刺入寒香冷的心口。
对她来说,这是万箭穿心。
苏轻亦森冷道:“若本宫想杀你,早在北狼山的时候就完全可以杀了你,佯装成你被黑熊咬死的情况。”
寒江将嫡孙女被逼成这样,心有不忍,道:“王爷,或许是凤凰公主没想那么多,被香儿激怒了就动了杀念……”
寒香冷的双目莹然有泪,凄楚地问:“王爷,香冷与王爷相识十多年,王爷不信我吗?”
凤无极冰寒道:“你所说的漏洞百出,让本王如何相信?轻儿要杀你,根本不需要匕首,只需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你死。”
接着,他转身面对寒江,凤眸里戾气缭绕,“寒伯,你的孙女诬陷轻儿,损毁她的声誉。倘若本王向陛下禀报,相信你的孙女这辈子就完了,再也嫁不出去!”
寒江气道:“王爷,你就这么相信她吗?”
“本王不信她,信谁?”凤无极的语气理所当然,“再者,寒香冷所说的根本站不住脚,寒伯你见多识广,官至左相,应该瞧得出来这件事是寒香冷刺伤自己,诬陷轻儿。”
“王爷,这件事还需……”寒江想帮宝贝孙女,虽然也知道这件事大有可能与凤凰公主无关。
凤无极打断他的话,冷酷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本王不会追究,若你们非要追究到底,那么,本王不介意向陛下禀报,请陛下圣裁。”
寒江无言以对。
苏轻亦心里暖暖,凤无极强硬起来,谁也拦不住。
寒香冷极不甘心,可是谎言已被戳破,还能怎么样?
“王爷,我别无所求,只想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她凄楚地祈求,“公主,我求求你,让我伺候王爷吧……”
“即使轻儿答应你,本王也不会留你在王府。”凤无极的雪颜没有半分暖色,语声更是冷酷无情,“此生此世,本王只会有轻儿一个女人。”
“王爷,我不奢求什么,只求留在你身边当个丫头伺候你……”泪水轰然滑落,她哭着哀求。
“本王心意已决。”他冷沉道,“再者,陛下的赐婚诏书里有四个字:永不纳妾。倘若本王纳妾,便是抗旨!”
寒江惊讶,寒香冷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赐婚诏书里写着“永不纳妾”!这一定是王爷向陛下要求加上去的!可见王爷的决心!
苏轻亦的心里惊涛骇浪,赐婚诏书还能写上“永不纳妾”这四个字?西绝国皇帝肯定不会这样写的,莫非是凤无极写的?
一时之间,她的心里热腾腾的。
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凤无极郑重道:“寒香冷,本王绝不会纳妾,更不会娶你。若你再骚扰轻儿,休怪本王不客气!”
话落,他拉着苏轻亦的手,径自离去。
寒江想叫住他,可又没有立场,只能叹气。
寒香冷闭上双目,热泪滚落,伤心欲绝。
那种永远失去所爱之人的痛,比心口的伤痛还要厉害百倍,令人难以承受。
这辈子就没有希望嫁给王爷了吗?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香儿,你还是想开点吧。”寒江劝道,“王爷对你无意,也没有怜惜之心,即便你进了秦王府,也得不到他半分怜悯,你还不是独守空闱、孤独终老?这又是何苦呢?”
“香儿,以咱们寒府的声望,你又是嫡出的小姐,何愁找不到一个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你放心,祖父必定为你找一个比王爷更好的如意郎君。”
“香儿,你好好想一想吧。”
寒江劝了又劝,最后吩咐侍婢寸步不离地守着,这才离去。
寒香冷泪流不止,饮泣的声音那么凄楚、悲痛。
……
马车上,凤无极把苏轻亦抱在怀里,她搂着他的颈项,在他白雪般的脸颊亲了一口,“你为我洗脱冤屈,我奖赏你的。”
他好笑道:“一个吻就是奖赏了?不够,远远不够。”
她的纤纤玉指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下巴,暧昧地睨他,“莫非王爷想再来一次?”
“是什么?”
他剑眉微蹙,不过看她的眼神,便猜到应该是指上次出发前往北狼山的那次欢爱。他搂紧她,大掌摩挲她的脊背,“也好,本王正有此意。”
苏轻亦推开他,“别闹了。对了,那赐婚诏书给我看看。”
“你想看看诏书上有没有那四个字?”凤无极还能瞧不出她的心思吗?
“当然。那诏书我也有份,我也要看看。”
“自然可以。不过,今晚你得好好伺候我,我满意了,自然双手奉上。”
“你不给我看,从今日起到大婚那日,你只能打地铺!”苏轻亦板起脸,凶巴巴道。
类似的对话,从马车闹到寝房,从白日闹到夜晚。
她趁他不注意,溜到书房翻箱倒柜地找那赐婚诏书,可是找遍了也找不到。
凤无极斜倚门边,姿势慵懒,好不风流潇洒,“你找不到的。要么你求求我?”
苏轻亦气结,叉腰道:“再不把赐婚诏书给我,我就把你的书房拆了!”
他关了房门,沉步走过去,凤眸点舞着邪肆的微笑,格外的魅人心魂。
“你想做什么?”她步步后退,退到书案前。
“你说呢?”
凤无极的嗓音低哑沉魅,双臂撑在书案上,将她圈在中间。
苏轻亦的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上,嗔笑,“你离我远点。”
他把她抱到书案上,广袂一拂,将所有东西扫到一边,接着他轻啄她的唇,暗哑道:“若我不满意,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那赐婚诏书。”
“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她含笑骂道,“腹黑!混蛋……”
“我这么坏,你不是最喜欢吗?”凤无极解开她的衣衫,慢慢压倒她。
“还没沐浴呢,臭死了。”
“温香软玉,正好。”
“不要啦……先回去沐浴,再回房嘛……”
“书房也挺好的,别有情趣。”
古朴雅致的书房秒变成旖旎的春室
夏夜深浓。
烛火如豆,光影绰绰,照在凤无极的雪颜上,薄红的色泽与粉润的薄唇越发娇艳。他慵懒地坐在背靠椅上,苏白中单半敞,露出白皙、紧实的胸膛,令人见了脸红心跳。
苏轻亦坐在他腿上,倚在他怀里,同样的衣衫不整,柔腮的红晕尚未退去。
她拿着赐婚诏书看,“噗嗤”一声笑出来,“‘永不纳妾’四个字,明显的字迹不一样,是你添上去的吧。”
“那又如何?反正是赐婚诏书。”凤无极懒懒道。
“这诏书归我收藏。”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收藏比较好。”
他不以为意,反正她收藏也是一样的。
苏轻亦有自己的小心思,倘若哪日他反悔了,触犯原则,那这赐婚诏书就能派上用场了。
因此,她必须好好地珍藏。
凤无极抱起她,“回房去沐浴。”
她吓得赶紧溜下来,捡起衣裳穿上,然后溜之大吉。
可惜呀,沐浴后,她还是被他逮了个正着,就地正法。
……
大婚前夕,苏轻亦住在驿馆,陆令萱陪伴她。
大婚这日,虽然她淡定从容,早就有所准备,但还是感觉像做了一场华丽至极的美梦。
东海国皇帝派来的使臣与宫里的送嫁嬷嬷安排好一切,她只管当一个美美的新娘。
早上迎亲,接着是迎亲队伍绕城游行一圈,到了秦王府,拜堂的礼仪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后进洞房。
因为是两国联姻,京城的百姓夹道围观,每到一处就拥挤得水泄不通,声浪喧天。
拜堂之前,西绝国皇帝和兰皇后驾到,作为父辈接受一对新人的拜礼。
在装饰得喜气洋洋的新房里,外面喜乐缭绕,凤无极挑开苏轻亦的大红喜帕,含笑看着她,目光痴迷。
今日,她身穿东海国公主出嫁的大红凤袍吉服,头戴九凤九鸾明珠冠,明眸皓齿,艳绝人寰,风华绝代,是他最美的新娘。
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真正的妻,唯一的妻,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
她是他的心,是他的眼,更是他的命,他会呵护她,竭尽全力,矢志不渝。
苏轻亦也看着身穿大红喜服、头戴赤金簪冠的凤无极,浅笑盈盈。
从今往后,她将要跟着这个男人度过漫长的余生,把身心交托给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殚精竭虑,与他并肩作战,携手到老。
从今往后,她要当凤无极的妻,唯一的妻。
嬷嬷端来合卺酒,凤无极端一杯给苏轻亦,交手,含笑饮尽。
尔后,嬷嬷和侍婢退下。
他搂住她,抬起她精致的下颌,“好美!”
苏轻亦捏住他的下巴,挑眉道:“好俊!”
“噗嗤”一声,凤无极笑起来,“哪有你这样的?”
“因此,让你见识见识喽。”她得意道。
他轻吻她娇艳的红唇,却急速沉沦在温柔乡里。
而外面的喜宴,流水似的一桌接着一桌,朝中文武大臣都来捧场,见证两国联姻的宏大场面。
西绝国皇帝和兰皇后在拜堂之后就起驾回宫,如此,府里的喜宴更加热闹喧天。
只有一人,独自躲在花苑的凉亭里饮酒。
陆令萱站在不远处,望着北影玄在凉亭里自斟自饮,不由得为他心伤。
石案上已有两个空的酒壶,北影玄手里拿着一个,索性直接往嘴里倒酒,洒脱不羁。
可是,他的内心,怎么可能洒脱得起来?
他没有看见大红喜帕遮掩之下是怎样的绝美容颜,但也知道,今日的轻亦是最美的新娘,令人无法割舍。
一道道地割开,舍弃,那是怎样的痛楚,旁人无法体会。
陆令萱走进凉亭,坐在他身旁,道:“王爷,我陪你喝。”
抢过他手里的酒壶,把酒倒进嘴里,潇洒至极。
她理解他内心的痛楚,深有体会,因为她与他一样,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这种单相思的痛楚,只有她明白,也只有她明白他的苦楚与不舍。
北影玄愣愣地看她,眉宇间酒色分明,玉容酡红。
北影玄抢了酒壶,因为喝多了,口齿不那么清晰,“你是姑娘家,不能饮酒。”
陆令萱豪气道:“我酒量比你好,我陪你喝,一醉方休!”
他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倒酒,“你还是去陪陪你的姐妹。”
“良辰和佳期陪着她,她不需要我。”她站起来,又把酒壶抢过去。
“陆姑娘,我没事,你无需担心我。”他以手支着头,苦涩地笑。
“谁说我担心你?我也一肚子闷气,想饮酒发泄。今日正好,我陪你,你陪我,饮酒不寂寞。”
陆令萱微微笑着,柔腮抹了一朵大大的红晕,添了几分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