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万俟冰继续向前走去,并不时地停下来,吼一嗓子“我看到你了”。听得冰清满头黑线,羞愧不已。而且,万俟冰喊一次,她的脸就垮一分。
然后,万俟冰在一块巨石前停下,这次,她真的看到了巨石后面的一点白。
“非叔叔,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巨石后面毫无动静,万俟冰蹙了蹙眉,咚咚咚跑了过去。
“佑佑?”巨石后传来万俟冰惊喜的声音。
然后,一人一狼从巨石后走了出来。
“佑佑,你知道我爹和非叔叔藏哪儿了吗?带我去找,好不好?”万俟冰抱着白佑的头,在它耳边轻声道。
“嗷……”白佑转头,对着万俟宁一声长嚎。
万俟冰诧异地顺着白佑的视线望去。
“咦?!”万俟冰诧异地望着万俟宁和冰清,“爹,娘,你们怎么在我身后?”
“呵呵,被你发现了,看你路过我藏的地方说没找到我。所以就出来了。等你返回时我在藏回去。”万俟宁含笑道。
“不管了,爹被我找到了。我去找非叔叔。佑佑现在是我的朋友。走吧,佑佑。”万俟冰拍了拍白佑的背,白佑就卧了下去,万俟冰利落地爬上白佑的背,白佑驮着万俟冰往回走去。
“咦?原来我走远了啊。”万俟冰自言自语。
冰清现在才知道,原来受骗的只有她一个啊,在万俟冰几步一次的“我看到你了”中,别人都没有受骗。冰清生出一种“我老矣”的感叹。
在白佑的帮助下,万俟冰成功找到了憬辰。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憬辰狠狠拍了一下白佑的头顶,笑骂道。
“呜……”白佑委屈地低鸣着。
“现在轮到哥哥找人了。”万俟冰拍着手开心道。
“好了。小冰,不玩了,明儿个再玩,该学习了。”冰清将万俟冰从白佑背上抱下来。
“好吧。”万俟冰乖乖点头,“佑佑,乖,我有时间再找你玩。”
“呜……”白佑亲昵地蹭了蹭万俟冰的脸,万俟冰咯咯笑着,抱住白佑的头。
“不用依依不舍,我们把白佑也带上吧。今日上午我们练习画狼,让白佑做模特。”
“好哎。”万俟冰拍手。
万俟冰和万俟非已经学了很久的画了,所以二人对“模特”这一说她已经熟悉了。
石桌上,冰清用碳条细细描画着一只狼,万俟冰和万俟非一左一右趴在她身边。没多久,一头活清活现,威风凛凛地狼就出现在了白纸上。
“好了,你们试一下。”冰清放下笔,对两个孩子道。
“娘,我想画佑佑睡觉的样子,好不好?佑佑睡觉的时候最可爱了。”万俟冰仰头征求冰清的意见。
冰清点点头。
“乖,佑佑,睡觉觉。”万俟冰“咚咚”跑到白佑身边,拍了拍它的脑袋。
白佑竟然听话地卧了下来,将脑袋搭在毛茸茸的前爪上,慵懒地闭上眼睛。
冰清直感叹,她家女儿可比她勇敢多了。就是现在,她也不敢太和白佑亲近。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呃,狼啊。
石桌上,万俟冰和万俟非开始照着假寐的白佑画画,冰清站在二人身后,嘴角含笑,欣慰地看着。她家孩子可是太聪明了,什么都是一教就会。
不远处,万俟宁和憬辰并排站着,望着专注于画画的三人。
“憬不觉得这幅画面很和谐吗?”万俟望着三人,出声问道。
“嗯。是啊。”憬辰淡淡应道。
“既然如此,难道你忍心破坏?让我和清儿的孩子将来没有娘?”万俟宁问道。
“你的孩子,我不介意帮你养。”憬辰的语气依然很淡,但却明显含着挑衅。
“……孩子离开亲爹恐怕也不好吧。”万俟宁忍下磨牙的冲动,尽力平静道。
憬辰沉默。万俟宁的嘴角缓缓勾起。很好,看来他身边这位还算有同情心。
沉默良久后,憬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转身举到万俟宁面前,竟然是他和冰清的结婚照。
“万俟公子觉得这个画面和谐吗?”憬辰慢悠悠问道。
万俟宁看着照片上两个幸福依偎着、笑得一脸灿烂和满足的二人,脸不由沉了下来,眼睛冷冷眯起。
“……很刺眼。”万俟宁咬着牙道。
“是吗?我觉得很和谐呢。而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和事破坏这种和谐。”憬辰将照片举到自己面前,脸上挂着回味无穷的笑意,轻声说道。
万俟宁咬牙。那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画非画,上面的两人竟然那么逼真,竟然像是缩小后的两人。是清儿家乡的东西吧。他也知道,那里有许多他从来没见过且无法想象的东西。
“我不妨告诉你,这是我和清儿在她的家乡成亲的证据,还有这个,”憬辰见万俟宁表情阴沉,心情大好,从怀中又掏出一样东西——他和冰清的结婚证,举到万俟宁面前,“这个可以证明我们二人是夫妻,虽然文字怪了点。”
万俟宁快速转过头,不去看憬辰手中的东西。他怕自己看了后会恐惧,会控制不住自己给憬辰一拳的冲动。
憬辰也不逼他,慢条斯理地把两样东西贴身放好。
“虽然如此,但这里是风国,不是清儿的家乡,人们只认清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认你手中的那些东西的。”万俟宁压下心中的烦乱,出言反对。
“哪又如何?我认就好了。”憬辰冷冷道。
“仙魔洞的长老允许你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你忍心让她受别人的排挤和白眼?这就是你的爱?!”万俟宁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严厉。
“我的事,还没任何人敢说什么。”憬辰声音冷若冰霜,“我从来只要我想要的,只关心我所关心的,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挡我者,死!”
“哦?”万俟宁冷冷一笑,“够自私,够狂妄,够目中无人。”万俟宁讽刺道。
万俟宁知道憬辰说的是真话,他了解憬辰,憬辰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有点羡慕憬辰,如果当年他自个儿有憬辰的一半狠与魄力,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哼哼。”憬辰冷哼两声。
冰清在竹林呆了半个多月后。决定下山去看看。她知道,有许多人关心她,想知道她现在的生活。
冰清本想让沐影派个人送她下山就好,可是,万俟宁和憬辰哪可能答应,坚持要亲自送她下山。
于是,风国鼎鼎大名的两个人物成了冰清的车夫。冰清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地瞪着马车前面,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苦恼。也许,她该感谢老天太厚待她了。
“娘,我们要去干什么?要去看爷爷、奶奶吗?”万俟冰开心地问道。
经此一问,冰清才想起,还有万俟老爷和夫人一直盼着他们的孙子回去呢。而她竟然带着他们的孙子玩失踪。冰清心中不禁涌上浓浓的愧疚。
“是啊,过会儿让爹带你们去看爷爷、奶奶。”冰清笑着点头,可惜那笑容有几分僵硬。
“好哎。”万俟冰开心地点头。
“娘不回去吗?”万俟非敏锐地察觉到了冰清话中的漏洞。
“娘还有事,就不回去了。”冰清心虚地摇头。
“哦。”万俟非点头。然后低头看手中的书,最近,他迷上了学习。
马车在宁阳城停下时,冰清跳下车,抱下两个孩子。把他们交到万俟宁手中。
“宁,你带他们回万俟府吧,孩子想爷爷、奶奶了。我去别的地方。”冰清轻声道。
“我想爹娘也很想你,”万俟宁望着冰清轻声道,“……还有李妈妈和婉儿,还有梅秀、梅慧、哈莉和莉亚。”万俟宁见冰清张嘴欲答,于是又说出来一连串人,“他们都很想你,从三年前开始,他们就活在思念你的痛苦中,难道你忍心不见他们一面就又离开?”万俟宁的眼神温柔而忧伤。
“……好,我去。”冰清望着万俟宁的双眼沉默良久后,最终败在了他的眼神和他口中的那串人名上,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
“好,上车。”万俟宁笑了开来,那笑,竟如冲云而出的太阳,灿烂耀眼,让他周身的阴霾瞬间散尽,“小非,小冰,上车,我们回家咯。”万俟宁将两个孩子重新抱上马车。
“憬哥哥……”冰清歉然地望向憬辰。
憬辰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望着她。刚才,他就含笑望着这一切,他一直知道她的许多牵绊。他不会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那样,即使有他的爱,她也不会开心。所以,他原意让她离开的生活一会儿,只是一会儿。
“憬也一起来吧。”万俟宁转身,对憬辰道。
也许暗地里,万俟宁和憬辰可以斗得昏天暗地,可是,在冰清面前,他们对彼此都很客气,不让冰清为难。
“不了,我还有事。”憬辰望向万俟宁,微笑着摇头,然后转向冰清,“清儿,我先去聚仙楼,你办完事,就来聚仙楼找我。”
“好。”冰清点头,“憬哥哥,你先走吧。我看你离开。”她不想让憬辰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憬辰愣了愣。本想反驳,见冰清的眼神非常坚持,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他懂她在顾虑什么。
“小影,走吧。”憬辰招呼身后牵着马的沐影。
“是,主上。”
目送憬辰和沐影离开后,冰清和万俟宁登上了马车。
冰清回到万俟家时,早已得到暗探消息的万俟家上下几乎全都等在了大门外。
“清儿,你可终于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万俟夫人握着冰清的手,脸上带笑,眼眶湿润。
“呃……娘,我……”冰清嗫喏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万俟夫人的这个问题。
“娘,我和清儿还有事,今儿个回来看看你们,以后还要走的。”万俟宁含笑为冰清解围。
万俟宁此话一出,不仅万俟家上下诧异万分,就连冰清也疑惑地望向万俟宁。万俟宁对冰清安抚一笑。
“宁,还有什么事?清儿这几年吃了不少苦,我们也想她想得厉害,如果你有事,你就去办吧。”万俟夫人紧紧抱住冰清的胳膊,不悦地瞪向万俟宁,“让清儿留在家里,陪我这个老婆子,还有李妈妈。我们都年纪大了,不喜欢儿孙们老往外跑。”最后,万俟夫人还不忘征求李妈**支持。
“是啊。姑爷,小姐,你们就不要再往外跑了。我已经好久没和清儿在一起呆过了。有时间就多呆在家里陪陪老爷和夫人吧。”李妈妈立刻帮腔。
闻言,万俟宁不由苦笑。他知道她娘说的虽然是实话,但显然是为了帮他。可是,他想用自己的力量,让清儿心甘情愿呆在他身边,而不是用这种趁人之危的半胁迫的办法。当然,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他也许会让身边的人帮他。
“好了,娘,李妈妈,来日方长啊,我会尽快办完事,将清儿和孩子带回家的,我发誓。”万俟宁脸上的笑容不解,对万俟夫人和李妈妈保证道。
“好了,夫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要做,我们就不为难他们了。”万俟老爷当然懂万俟宁的想法,于是开口道。
他的儿子在想什么,他怎能不知道?!虽然知道这样的他会吃亏,还是不由感觉欣慰。
“好吧。”万俟夫人无奈道。
连他的儿子都不合作。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的儿子永远是那个正直的孩子,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为难别人。万俟夫人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至始至终,冰清都尴尬地笑着。心情却很复杂。这样的万俟宁,让她无比愧疚,还夹杂着丝丝心疼。
“好了,快进去吧。午饭应该马上就好了。”万俟老爷朗声道。
万俟老爷牵起了万俟非,万俟夫人牵起了万俟冰的手,二人率先往里走去。于是,一群人迅速向门内移去。
用过午餐后,万俟老爷和夫人牵着两个孙子的手回了松园。还让冰清和万俟宁回去好好睡个我叫。吩咐众人一个时辰之内不要去打扰他们。
“刚才你为什么……”在回梅园的路上,冰清望向身边的万俟宁,呐呐问道。
“我不是那么卑鄙的人,尤其是对你,我不想让你为难。”万俟宁望着前面,轻声道。
“哦……”
沉默良久后,冰清再次开口:“有时候,我倒希望你可以坏一点。”冰清低头轻声道,声音低得像是耳语。
这样,以前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现在她就不会心疼。冰清在心中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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