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万俟宁愣了愣，转头望向冰清，眼神中含着一丝诧异。
“没什么。”冰清笑着摇摇头。
“哦……”万俟宁的应声像是一声叹息。
其实，冰清刚才的话他听见了，只是因为太诧异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才想确定一次。其实，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够狠够自私，这样，一切不幸就不会发生。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把他以前用在其他方面的心全部用到她身上，全力挽回她的心。
“希尔滟，你想要怎么对她？”沉默良久后，万俟宁问道，“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告别以前愚蠢的一步。”
“我不想再兴师动众了。”冰清轻声道。
其实，希尔滟已经得到了最重的惩罚，没有比国破家亡更残酷的了。她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还有我，”万俟宁好像没听到冰清的话，继续道。
“你？”冰清诧异地望向万俟宁。
“是的，我。你想要怎么惩罚我？”万俟宁认真点头，“除了让我离开你，其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说过了，那不是你的错。”冰清转过头。不再看万俟宁盛满痛苦、忐忑、歉意、悔意的眼睛。
“那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可以拒绝皇上的圣旨，如果我没有愚蠢地掉进希尔滟的陷阱，如果我可以听或兄的话，如果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果断地杀了希尔滟，如果我没有认不出你，如果我不是总要顾东顾西，那么，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不关你的事。”冰清依然坚持道，“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的，你就是你，会做那些事，完全符合常理。”
万俟宁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回到梅园，送冰清回卧室后，万俟宁走了出来，来到园子里。
“爷。”紫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有什么新消息吗？”万俟宁沉声道。
他一下马车，紫潇就给他打了暗号，他知道，一定有事。
“希尔滟和皇上那边有异动，好像查得都是少夫人的行踪。意欲何为，还不知道。九王爷的人也盯少夫人盯得紧。”紫潇躬身禀报。
“哦？”万俟宁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盯紧点，尤其是希尔滟，如果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事，立刻废了她。不管任何代价。”万俟宁的声音如来自地狱般冰寒。
“是，爷。”紫潇应道。
“冰公子呢？去哪儿了？刚才没见他。”万俟宁的声音恢复一贯的温润。
“冰公子有事离开了。过几日就回来。并留话说有事可以找他。”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万俟宁淡淡道，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是，爷。”紫潇依言退下。
万俟宁站在园中的梅林下，抬头望着干枯的枝干，不由感觉萧索。
冰清坐在窗户边，扭头望着外面。她知道，万俟老爷和夫人让她和万俟宁进来睡午觉，还不让其他人打扰，是想留给他俩一个独处的空间。她知道，二老已经察觉到她俩之间的疏离了。
冰清看着独自站在梅树下的万俟宁，想着刚才因为她的回来而欣喜不已一群人，头开始隐隐作痛。她不知道，那些人的情，她该如何去偿还。她要如何做，才能让身边的人不受伤。每次面对他们，她都惭愧而心虚。
就这样，一个在梅树下站着，一个在窗边坐着，陷入往日的记忆里、现在的纷繁里无法自拔，时光恍若无物。悄悄溜走。
梅园里，静得像是无人存在，梅秀等四个小丫头敏感地感觉到了这静得压抑的气氛，默默侍立在卧室外，连大气都不敢出。虽然她们有很多话想对冰清说，有许多问题想问冰清。
直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万俟宁才回神，转头望向来人。只见婉儿与李妈妈一前一后走来。
“李妈妈，婉儿。”万俟宁颔首，向二人打招呼。
“姑爷，你怎么站在这儿？为什么不进屋？”李妈妈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问道。
她总觉得冰清和万俟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二人不像以前那么默契和亲昵了。
“嗯，站在这儿想想事情。您来找清儿吧？清儿在房里呢，我帮您去叫她。”万俟宁淡淡一笑。
“不用劳烦姑爷了，让婉儿去就好了。”李妈妈立刻拒绝。
主仆之间，尊卑有别，虽然万俟宁一向对他尊敬，但是，她却不能越矩。让主子为仆佣跑腿，天下间没这道理。
闻言，婉儿正要进屋，却看见冰清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妈妈，婉儿姐，你们来了。快进来坐。”冰清扬起笑容，开心地出声招呼李妈妈和婉儿。
“清儿，你和李妈妈聊着。我先出去一会儿。”万俟宁转头，对冰清含笑道。
“好。”冰清点头。
大厅里，冰清招呼李妈妈和婉儿坐下，四个小丫头为冰清、李妈妈和婉儿斟好茶，就退立一旁。
“清儿，到底有什么事啊，为什么不回家？虽然老爷和夫人开明，但你们也不能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到处跑啊。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长时间在外，有什么事让姑爷去做就是了。”李妈妈忍不住唠叨。
“李妈妈，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事。”冰清低头呐呐道，“我不能待在府里。”
“到底是什么事啊？为什么不能和我说？”李妈妈一听，立刻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不由担忧，“没危险吧？”
闻言，冰清眼眶一热，连忙摇头：“没有。”
她如此任性，还让李妈妈为她担心，冰清不由自责。
“真的没有吗？”李妈妈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有。”冰清重重点头，保证道。
李妈妈依然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冰清。
冰清向婉儿投向求救的眼神。婉儿从进门后就一直沉默。只是用冷淡的眼神望着冰清，见冰清望向她，眼神微微动了动。“姨妈，你放心吧，有姑爷在身边，哪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如果有危险，姑爷就不敢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带在身边了。”婉儿转头，平静地安抚李妈妈。
冰清在一边使劲点头附和。
闻言，李妈妈脸上的担忧之色终于稍解。
“清儿，你把婉儿带在身边吧，这样，我也放心一点。我在万俟家过得很好，不需要人照顾。”李妈妈拉住婉儿的手，对冰清说道。
“这……李妈妈，我……”
“你就答应姨妈吧，不然姨妈放心不下你。”见冰清一副为难的样子，婉儿平静开口，将冰清要出口的拒绝堵了回去。
“呃……”冰清望着好像生着气的婉儿，呼吸窒了窒，迟疑了片刻后，点头答应，“好吧。”
她记得，婉儿以前随她去过竹林的，应该不算打破憬哥哥的规矩。不过，让婉儿看到她和宁的奇怪相处模式，到时候又该如何解释？冰清在心中担忧为难不已。
好不容易在李妈**各种问题下脱身，冰清望向身边留下来的婉儿。
“婉儿姐，你在生我的气吧？”冰清小心翼翼问道。
“原来你也知道自个儿的行为非常惹人生气啊。”婉儿冷冷道。
“呃……婉儿姐。我不是故意让你们的担心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冰清讪讪笑道。
“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你连我和姨妈都要瞒着？”婉儿的神情冷冰冰的。
“我这不是怕你和李妈妈担心吗？”冰清伸手拉了拉婉儿的手，讨好地望着婉儿，她知道婉儿是真的关心她。
可惜，她从五年前就是不让人省心的主儿。让她身边的人操碎了心。所以，面对这些真心关心的她的人，她是真的充满愧疚的。
“你不说，我们更担心。”婉儿冰冷的神情有一丝暖化，“现在，姨妈已经不在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只有你说了是什么事，我才能帮你啊。姨妈让我跟在你身边是为了帮你、保护你的，不是摆着看的。”
婉儿相信，冰清不说，是真的怕他们担心。要不然，婉儿早懒得管她了。
“不急，不急，你以后不是要跟着我吗？我慢慢再给你说就是。”冰清笑得心虚。
能鸵鸟一天，就鸵鸟一天吧。冰清暗道。
李妈妈离开没多久，陈浩南、杨过、张无忌、邵逸和郦玉姬就找来了。他们依然住在万俟家，并没有搬出去。
“清姐，你不是去憬那儿做客吗。怎么变成有事要做，不能回家了？”众人坐定后，郦玉姬开口问道。问出了众人共同的疑问。
“呃……”冰清傻笑，“这是秘密。”
这些人不是李妈妈，比较容易蒙混过关。不过就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连我们也不能说？”邵逸挑了挑眉。
“是啊。”冰清笑得惭愧。
“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吗？”杨过沉声开口，不再追问前一个问题。
“有。看好我所有的店，给我挣更多的钱。”冰清无比认真道。
“是。”五人恭敬应道。
到现在为止，除了冰或，冰清已经见过所有她想见的人了。所以，她打算出去走走。
她今日进城，还有一件事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店铺。于是，冰清就让五人陪着她出门，去各个店铺走了走。
看见每个店里的生意都非常红火，冰清不由欣慰。她现在也是坐着就日进斗金的主儿了。冰清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感叹。
看完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冰清匆匆往回返。在回来的路上，冰清向五人又提了几个新点子，进了万俟府，已是夕阳西下。
一进梅园，就见万俟老爷和夫人、万俟宁以及两个孩子正坐在园子里聊天，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清儿，你回来了？”见冰清进来，万俟宁站起身，笑着望向她，“爹，娘，那我走了。”万俟宁低头对万俟老爷和夫人说道。
万俟老爷和夫人也一同站起身。
“好，去吧。”万俟老爷拍了拍万俟宁的肩，笑得温和。
万俟夫人压下挽留的冲动，也微笑着点头。
虽然很想再留他们一夜，但是，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再留一夜也无济于事。
“清儿，宁儿，有时间就带孩子常回来看看我们。”万俟夫人挽冰清的手，叮嘱道，“赶快把事情办完，快点回来吧。”
“娘，你放心吧。我会的。”冰清正不知怎么回答，万俟宁抢着回道。
“小非，小冰，和爷爷奶奶说再见。”冰清感激地看了万俟宁一眼，低头对两个孩子吩咐道。
二人依言向万俟老爷和夫人行礼。
“爷爷，奶奶，我们走了，您二老多多保重。”万俟非说道。
“我们会常回来看爷爷、奶奶的。”万俟冰补充道。
“好，好。”万俟夫人的眼眶直泛热。
冰清见状。心里又是一阵惭愧。
当冰清和万俟宁带着两个孩子和婉儿到了聚仙楼时，夕阳已经挂到了天边，隐隐就要沉下去了。
冰清的马车刚刚在聚仙楼门口停妥，沐影就迎了上来。
“冰姑娘，万俟公子，你们稍等一会，我这就去叫我家主上。”沐影对正要跳下马车的冰清和正要扶冰清下马车的万俟宁说道。
婉儿站在冰清身边。
“好。”闻言，冰清点点头，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没过多久，憬辰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沐影，同时，聚仙楼的小二将沐影的马牵了过来。
憬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夕阳下，白衣若雪，飘然出尘。冰清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抱歉，憬哥哥，让你久等了。”冰清对走到马车旁边的憬辰轻声道歉。
“没关系，我本来也有事做，刚刚做完。”憬辰对冰清安抚一笑。
憬辰确实没有坐着发呆，而是将这一段时间仙魔洞的所有事亲自过问了一遍，当然，这些事，他以前是不管的，今儿个纯粹是打发时间而已。然后以外得到了一条重要消息，那就是当年把他和冰清逼下山崖的那个女人正在到处打听他和冰清的消息。
听到这条消息的憬辰不由冷笑，他没找她去算账，她自己倒自己送上门了。看来，他不好好招待一下她，有点“对不起”她。于是，憬辰下令送那个女人几个让她终身难以忘记的礼物，语气和表情一如当年。
当时，沐影闻言，愣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五年前的他家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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