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的几十亩水稻虽没遭蝗虫的啃噬,到底也受了很大的影响。这不开花结穗得并不理想。这还不说,水稻还没成粒呢,田埂边上总有那么几个人徘徊着。
黎雅和黎如晦一商量就猜测在水稻附近徘徊的人是县里受灾的百姓。
“这些人今年已然颗粒无收,咱们家的这些水稻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目标。待水稻成熟,他们必定会来偷会来抢。”若按以往,黎如晦不至于这样想他们,可自从黎雅的事情发生后,他对这些人再没好感。
“二哥觉得我们应该雇人看管起来么?”
“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些水稻是咱们家的,不能便宜了他们。”
兄妹俩商量妥当后,待稻子成粒时,黎如晦便雇佣了一帮人日夜守着水稻田。
可即便有人守着水稻,还是被偷去了不少。待黎家收割水稻时,今年的亩产连去年的一半都没有。
时间进入十月底,有越来越多的人家开始到处借粮渡日。
北边几个县因常年受游牧族抢夺,是以并未设置官仓,也没有官粮可以拿出来救济。
黎崇文早在虫灾发生之时已写放粮奏折呈上去,但时至今日仍没有任何回应。待进入隆冬时节,原先还有去年存粮的人家也吃得差不多。缺粮的情况越发严重。借粮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没遭受虫灾的人家这会儿也不肯再借粮给别人。
家中无粮的百姓实在没办法只能拿着所有家当去定县购买粮食。
可虫灾又不是只发生在飞狐县,整个东北地区都遭了殃。定县的粮价一下子突飞猛涨。原先五六十文一斗的粮价现在一下子就涨到一百文左右。且粮价一天一个样。
随着隆冬的到来,天气骤然变冷。灾情也越发严重,已有听到饿死人的消息传出。黎崇文几乎每三天就往上边催粮,可朝廷仍旧没有粮食运来。
也不知道朝廷如何得知,北边六个县在虫灾到来之前抢割了三成麦子。朝廷便把北边六个县自分发赈灾的名额去掉了。以至于北边六个县催了数次,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迟迟等不到上边派粮,黎崇文就想拿出自家粮食赈灾。他找来黎如晦和黎雅商量赈灾的事。
“飞狐县已有人饿死,我想把家里的粮食拿出来赈灾。”黎家因收割及时,余粮丰足。
“我不同意。”黎如晦听罢,立刻给予否决。
黎崇文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咱们家有余粮,为什么不能拿些出来救济?”
“爹,粮食是我们的,凭什么给这帮愚民。当初他们还差点把小妹害死呢。反正我不同意拿出粮食救济他们。”
“那些都是人命,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么?”
无论黎崇文怎么说,黎如晦就是不同意把自家粮食拿出来救那些个愚民。
定县的粮价持续飞涨着,如今已到了两百文一斗,且还买不到粮食。
有人说在虫灾未发生前的几天,有一帮人进入定县购买了十来车粮食。可都不知道是谁购买的。
定县的存粮已越来越少,如今已到了有市无价的地步。
已有越来越多的人饿死。
水泥作坊的食堂里,由原先一日三餐缩减到一日两餐。
因水泥作坊的规定,员工亲属可按成本价吃饭。他们粗粗一算,发现在作坊食堂买吃食可比去定县买米自己煮还要便宜得多。
再说定县的粮食已开始限购,外县的人往往排了半天队都买不到一粒米。这些人揪着水泥作坊的这个漏洞,变着法儿的和作坊的员工套近乎拉关系。试图从作坊里买饭吃。
越来越多的人拿着钱求作坊里的伙计带进去买饭。作坊这些伙计都是不缺粮的,可他们珍惜这份活计,是以一开始没人敢同意。
有人看他们死活不答应,便想到了贿赂。
而孙家因有三个人都在作坊工作。且孙大郎又颇得作坊老板的赏识。
是以那些人就把目标定在孙家。有人拿着钱去找孙家媳妇。
“孙家媳妇,你就带我们进作坊罢。”
孙家媳妇断然拒绝道:“不行,作坊有规定,只有亲戚能带进去吃。”
“你们是外姓人家,谁晓得有哪些亲戚。只要你肯带我们进去,咱们就多出几文钱给你做中介费。”
“那也不行。”
“哎呀,孙家媳妇,你再考虑看看。又没让你干什么缺德事,再说咱们进去吃饭又不是不付钱。你就点个头的动作,能赚十文钱,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么。”那人继续游说。
孙家媳妇有些犹豫了。那人一看有戏,忙又劝说道:“孙家媳妇,你就答应了吧。再说这事本也没违反你们作坊的规矩。”
孙家媳妇一琢磨,好像也对。便收了那十文钱的中介费。答应明日带他们进作坊买饭。
自孙家开了个头后,原本不肯的作坊伙计也有样学样。
几乎每个员工都能带一帮子杂七杂八的亲戚来食堂吃饭。食堂煮饭的人每日里准备的量往往不到一会儿就被卖的干干净净。
事情发生后没几天顾淳就发现了状况,他将情况禀告至黎雅和黎如晦。
兄妹俩一商量,告诉顾淳。即日起不在接受员工亲戚来食堂吃饭。
这规定一出,等于是杜绝了非作坊人员不得进来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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