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李唐不理谢斯年的命令，走到他身后，从他手中劫走黑色的绑带，手指灵巧地在他脑袋后绑了个蝴蝶结。
谢斯年背脊僵直地坐在浴缸里，久久不动作。李唐趁机从他脑袋顶上朝下望一眼，两条大长腿修长笔直，大腿处几块伤疤被水光淡去了狰狞，浸润在水中的双足仿佛辉映着濛濛清光。
浴室里湿热的水蒸汽像钻进了他的大脑里，李唐脑子一晕，腺素分泌让他亢奋得口干舌燥，震颤的心神瑟瑟摇晃。
谢斯年动了动，撩起哗啦啦的水声，说：“你先出去。”
“你刚刚是不是摔倒了？”李唐努力移开视线，脚像钉在了地上不肯走，“我扶你。”
谢斯年压抑地咳嗽一声，发出的声音喑哑低沉：“不用了。我自己来。”
李唐如何也不肯让他受罪，刚刚摔的那一下说不定摔伤脚了，一会还要帮他好好检♂查♂检♂查。“我们都是男人，我不会占你便宜的。”他扶着浴缸边缘，俯身把脑袋偏到谢斯年面前盯着对方的脸，认真而无辜保证，“真的。”
眼前猛然蹿出一张脸，谢斯年顿时一愣，少年漂亮的眼睛像颗透亮的琉璃，干净的眼尾缠着懵懂和稚气，釉白的脸庞透着孩子般的天真薄粉。
谢斯年喉结滚动，突然发出低低的隐忍的闷哼，余音略略上扬，似是被沾染了春天的湿气，在安静的浴室里放大了用力撞进李唐耳鼓，暧昧地挑动他的神经。
距离太近，李唐透过面具的缝隙看到他狭长的桃花眼，漆黑的眼眸像绕进了春雨，漾开层层靡丽的桃花。
眼前的场景仿佛剥离颠倒，回到了那张大床上，苏澈眼眸洇开潮湿，牢牢地将他桎梏在目光的牢笼里。
李唐下意识低头一看，果然看到了直挺挺雄赳赳气昂昂的谢斯年饲养的大宠物。
他还以为是一只溺死的大鸟，没想到竟然是只遇水自如翎毛丰满的大水鸟。李唐没想到谢斯年病怏怏的样子，养的宠物这么健康，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通体干净，看起来尚未经历过历练，尽管已经长大成熟，却略带清冷和高傲，现在爬起来时也是不可一世的睥睨模样。
李唐羡慕地瞥了瞥，又瞥了瞥：好想自己养一只。
谢斯年抬起湿哒哒的手一把捏住他的下颔，将他脑袋的方向转了转，冷淡的语气里裹挟着无奈和隐忍：“欢欢，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吗？”
李唐将下巴从他手里救回来，意味深长地瞅了瞅他，乖乖地点点头出去了。他还没打算助人为乐地帮他撸一发。
谢斯年真是人生赢家，有车有房有钱有权，还有一只健康的大宠物。
李唐等了等，过了会儿谢斯年披着浴袍出来了。李唐算算时间才十分钟，怎么这么快？
谢斯年像是看出了他心里想什么，径自背过身翻吹风机，淡淡道：“我刚刚调了冷水，水温还没调回去，你一会儿洗澡要注意温度。”
谢斯年这是特意向他解释吗？其实快慢他都不在意的……毕竟男性尊严，大概受质疑需要解释一下吧。
李唐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谢斯年歪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被子上摊着一本书。李唐怕吵醒他，帮他掖了被角，拿上吹风机到楼下吹头发，谢斯斐正好下楼喝水。
“嫂子，你还没休息？”他端着杯温水边喝着边靠在墙边笑看着他，“怎么在这里吹头发？”
“斯年睡了。”李唐关掉轰轰作响的电吹，头发差不多吹干了。
谢斯斐深深笑了笑：“嫂子这么贴心，怪不得大哥这么关心你。”
李唐点点头：“嗯，谢一说，我妈妈的照片是他让人去取的。”
“不止这一件。”谢斯斐神秘笑着，“大哥不让我们告诉你，其实请家庭教师的主意也是他提的，觉得你不喜欢去学校，还是请家教比较稳妥，两位老师都是他挑选的，保证水平优异。”
这件事李唐就真不知道了，神色一呆，才认真地道：“斯年是好人。”
谢斯斐调侃道：“大哥想要的可不是一句好人。”他们家人衷心希望两人能成一对，谢斯年做了什么要让他知道，但也不希望他有压力，谢斯斐转移话题道，“对了，嫂子还记得我说过的，不要摘下大哥的面具吗？”
“嗯。”李唐踯躅，犹犹豫豫地鼓起勇气问，“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我也没打算瞒着你。”昏暗的灯光半掩了他的面孔，谢斯斐目光闪了闪，方才叹气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谢斯年是家里的长子，自幼聪明独立，那时谢家还忙着扩张，家长们花在孩子上的时间大大缩减，因此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是由管家亲手带着。后来家中再添新丁，谢斯斐出生了，但谢夫人和谢先生依然没能抽出时间照顾小孩，长子小小年纪便担起了父亲的责任。
谢斯斐小时候很调皮，嘴巴也馋，喜欢吃一家店里的手工糖。有天谢斯年下了课回家的途中接到他的电话，吵着要吃糖果，临到家门口了，谢斯年还是让司机转了方向去糖果店，没想到车子被劫，谢斯年被绑架了。
绑匪一行五人，将谢斯年劫持之后用刚烧开的热水淋了他半张脸，拍了张血肉模糊的照片寄给谢家让他们交赎金，否则别说另外半张脸，连命也别想留。
谢家人急出了汗，绑匪的手段狠厉，他们连警都不敢报，按照对方的要求急急忙忙地赶往交款的地方，但却没等到人。谢先生接到家里的电话，称绑匪内斗，踢翻了油桶，谢斯年逃跑时歹徒连开数枪，引燃了大火，但谢斯年不幸大脑中弹，再加上身上多处刀伤，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送到了医院抢救。
谢斯年能救活已是奇迹，只是从此落下病根，并且毁了容，常年戴着面具。谢斯斐无数次懊悔如果不是他贪吃，哥哥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每天吃的药比饭还多，甚至再也不出现于人前。
“大哥最开始不戴面具，吓坏了家里的佣人，虽然奶奶遣散了不少胆子小的，但大哥日渐沉默，终日躲在屋子里。后来他让谢一差人制作面具，戴上了才重新踏出屋子。”谢斯斐安抚道，“因为害怕吓到你，所以才不让你动大哥的面具。我想大哥也不会希望你看到。你别害怕，假装那张面具是大哥的半张脸就好。”
李唐未料到谢斯年的倒霉劲跟苏澈有得一拼，命里带衰就是这种啊，上一世和这一世都得经历不小的坎坷。
李唐不是颜控，并不在乎谢斯年脸长的美丑：“容貌再美都会衰老，他只是提早衰老了，但是好心人的心灵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更加美好，斯年在我眼里是个好看的人，以后会越来越美。”
谢斯斐感触良多，淡淡地笑了：“嫂子也会越来越美。”他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嫂子喜不喜欢童话，有个故事叫美女与野兽。虽然觉得年纪这么大喜欢童话故事有点幼稚，但我相信生活真的有童话。”
李唐暗觉他话里有深意，却没能琢磨出什么。
回了房间，李唐盯着谢斯年的脸看了又看，凑近了听他的呼吸，确定睡熟了才偷偷地跑到床脚撩开一角被子，盯着一双脚丫子猛瞧。
质地光滑温润，骨节分明，颜色釉白透着青，隐隐可见血管。
要是能再养胖一点就好了，太瘦了看着就有点儿硌手。
李唐观摩一阵，想了念了那么久的脚丫子就在他面前，他忍了又忍，终于抵抗不住诱惑，搓热双手摸了上去。
噫噫噫，好、好滑！比苏澈还滑啊，还没有什么茧子。难道是因为生病了很少下床的缘故？
李唐睁大眼睛，捏了捏，果然太瘦了，脚背上都没有什么肉感。不过看着脚趾头还是圆润饱满的，李唐正想上手摸摸，手里的脚突然抽开了。
他呆呆地半跪在床前，假装自己是一尊雕塑，然而床上窸窸窣窣撩被子的声音，紧接着一抹阴影自上而下笼罩住他，那人清冷的嗓音穿透空气，冷漠道：“欢欢，好玩吗？”
李唐僵硬地抬起脖子，咯咯咯地好像听到了脖子僵硬缺少润滑的摩擦声音。他眨巴眼睛，道：“太硬了。”
谢斯年眼神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看着他的眼神古怪而厌烦：“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脚。”
李唐小心脏有点受伤。他过去喜欢脚丫子从不妨碍别人，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有人喜欢脸，有人喜欢手，他喜欢脚丫子又怎么了？但遇到苏澈以后他就情难自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吻的欲念。从谢斯年的角度来看，他好像真的就是个变态啊。
【小九，爸爸被嫌弃了……】
小九早就生气地跑去睡觉，听不到他的呼喊。
李唐一连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只能独自一人承受被当成变态的打击。他吞吞吐吐道：“要不然……你摸回去？”
谢斯年抬手拉起他：“地上凉，你上来吧。”
李唐顺杆子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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