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唔?”仇员外不禁动容,随手推开兀自替他清理的二管家,站起身来。仇府上下也都失了颜色,议论纷纷。仇员外稍作沉吟,遂淡淡一笑道:“屁大的事,值得这般大惊小怪么?……叫他们先下去用饭吧!”

“是!”家人转身跑去。

接着仇员外朝二管家使个眼色,然后站起身来。

二管家何等机灵,随即打了个哈哈,对兀自站着的诸位宾客亲友及三位青年才俊作了个罗圈揖,提高嗓门道:“方才小小意外,诸位不必介意!呵呵,有劳各位贵宾稍待片刻,鄙府仇老爷要进内更衣,暂失陪一会子,还请大家尽欢随喜!”

见二管家说得入情入理,诸人谁会却这个面子?况一众家人早将桌凳打扫干净,又已撤换酒肴,于是纷纷点头称是。仇员外含笑朝诸人略略拱手,道声“失陪!”便转身朝大厅走去。诸人方尽皆回席落座,重新交杯换盏,不消细说。

这时,二管家向一个家丁低声道:“快去叫老张,说老爷在偏厅等他!”

那家丁默默转身而去。过不多时,一个衣帽光鲜,四十出头的精壮汉子自侧门进了偏厅,这汉子最大的特点,便是左腮上长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痦子,此刻他左右一瞧,见偏厅只明一烛,仇员外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书。

那汉子忙不迭地走过去,跪下磕头,恭声道:“老爷!”

仇员外点点头,合上书,淡淡道:“起来吧。”

“是!”老张慌忙站起,躬身候着,脸上不觉渗出汗珠。

仇员外将书放在几上,沉声问道:“老张,听说你们早就船毁人亡了,究竟怎么回事?老亓呢?”

老张恭声道:“我们走到吕宋附近,船被劫了,亓爷他……他以为再无幸免,便抽冷子跳海了!”

仇员外眉头皱起,道:“老亓跳海了?——那其他人都活着么?”

“其余人一个没死!”老张略微激动,道:“老爷,这次的事真怪呀!咱们的船明明被劫了,但却没一人被杀……不仅如此,那位朱公子还货、银一概不要,竟全部退还!小的们这三个月也没受什么苦,就是一直闷在船里飘来飘去,但却好吃好喝的养着,临来还每人赏了一身衣裳……”

仇员外疑惑地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又问道:“你说的那位朱公子是谁?”

“便是……便是动船的那位……”老张谨慎地道:“不过他决非倭寇,也不像道上吃海陆行饭的,但手下却个个极为硬扎……否则,小的们跟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白吃干饭的,竟被他们刀架在脖子上,才知有人摸上了船……”

仇员外哼了一声,道:“那弄清他到底是那条道上的了么?”

老张头一缩,嗫嚅道:“小的眼拙,没……没瞧出来!”

仇员外哂笑着摇摇头,道:“他人现在何处,你总该知道吧?”

老张忙道:“知道,知道,应就在门外……”

“老爷!”随着一声低呼,见二管家带着两个拿着冠帽衣袍的丫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将一张拜帖递给仇员外,低声道:“您瞧这个!”

“老亓?!”老张见到二管家,骇了一大跳,忙指着他对仇员外道:“老爷,他没死!老……亓爷不是回来了么?!您瞧……”

二管家对他冷冷一瞥,如视无物。

老张又吃了一惊,呆呆瞧着二管家,宛若见鬼一般,突又换了一副谄媚笑容,作个大揖,悄声问道:“亓爷……亓二管家,您老何时回来的?”

二管家恼上脸来,瞪目斥道:“住嘴!”

老张骇了一跳,登时缩着头着不敢再问,心中的惊骇自是无法形容。

仇员外接过拜帖,见是纯金打造,薄如纸叶,竟是宫廷专用仪品。他眉头微皱,又仔细看去,见帖子中间镌刻并用朱砂描印着一行蝇头小楷:“大明掌銮仪卫事大臣世袭岳怀王世子左翼前锋营副统领朱魄隆拜”仇员外凝神略思,然后将金帖反转,见背面另有一行小字是“敬备菲仪贺敕封红颜王仇氏大小姐芳诞并祝太子太保原平虏大将军仇铿鸣老大人贵体吉安。”

仇员外沉吟片刻,微微一哂,然后又问老张道:“这位朱公子,都问你什么了?”

老张身子微微一颤,用手抓着腮上的痦子,低声道:“小的卑贱之人,啥也不知,他……他也问不出啥呀!”

仇员外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你是竹筒倒豆子了?”

老张“噗通”一声跪倒,惶恐道:“老爷,朱公子真的没有恶意……”

“更衣!”仇员外站起身来,两个丫鬟忙七手八脚地替他将冠帽外衣换上。仇员外转身朝外走去,二管家打了个响指,朝俩丫鬟丢了个眼色,然后紧紧随其后也去了。

老张茫然抬起头来,见仇员外和二管家已走进大厅,一转弯不见了身影,方吁了口气,刚想站起,忽见两个那丫鬟并没跟去。她俩不过十三四岁,脸上稚气未脱,但眼神中却透出远远超越她们年纪的阴冷。

老张脸色大变,不觉一道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来,手猛地朝腰间摸去,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

不想两个丫鬟竟毫无所动,四道冰冷的目光交互一视,左边的粉衣小鬟嫩声嫩气地道:“归你了!”

“姐姐就会欺负人!”右边的绿衣小鬟撒娇似地顿了顿足,忽裙里飞起一脚,竟将老张手里的匕首踢脱,那匕首不知怎地,在空中转了个圈,似长眼一般稳稳地落在这绿衣小鬟的手中。

老张瞠目结舌,霎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地上。

绿衣小鬟自袖中取出一粒药丸,抛在地上,伸出笋尖般的指头点着老张,娇声数落道:“亏你还是个爷们,想脏了地么?想害我们擦半天么?”

粉衣小鬟不耐烦道:“那边还等答应呢,别磨蹭——耽误咱们看热闹呢!”

绿衣小鬟双眸寒光一闪,瞪着老张娇斥道:“喂,这丸子沾嘴就走,干干净净,我这是在帮你呢——明不明白?”

“多谢!”老张不觉泪下,颤抖着捡起药丸,哀声喃喃道:“朱公子呐,您……为何要放我们回来呢?……”说着,忽张口将药丸吞下,随即翻到在地,抽搐一下,便再无声息了。

两个丫鬟探了探他的鼻息,满意地点点头。粉衣小鬟轻轻转动几上烛台,厅中地板无声无息地现出一个方洞,粉衣小鬟一脚将老张的尸体踢进洞中,随着烛台又转,洞口合榫,地板光洁如新。

粉衣小鬟吹熄蜡烛,牵起绿衣小鬟的手,一溜小跑朝大门外奔去。一出大厅之门,正赶上闻听二管家大声呼道:“大开三门,鸣乐放炮——老爷要亲自迎接贵客!”

只听一声朗笑,遥遥传来一句:“不敢劳动仇公亲迎,小王只好自己来了!”话音落处,便见影壁外闪过一个人影。那人似闲庭信步般走来,看慢实快,须臾之后,便在平台之上含笑站定。

诸人不由大吃一惊,纷纷看去——见此人年约二十三四岁,身长七尺,浓眉星目,英气勃勃,一身朱红长衫,小牛皮靴,领袖腰带皆镶绣着杏黄龙样纹饰,发髻罩着一个小小金冠,上嵌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这珠子发出十分柔和的光,似把他整个人都罩在光晕之下

仇员外迎上前去,仔细打量来者两眼,然后略整衣冠,纳身便拜。他这一拜不要紧,身后的二管家以及仆人丫鬟见主人如此,慌忙也跟着跪拜下去。霎时间,整个仇府中人全都伏在地上。事发仓促,其余那些被请来的嘉宾及三位青年才俊见状,也不敢再坐,皆站起身来,纷纷噤言静观。

却见来者面对拜倒的仇员外,先是侧身避让,然后伸手虚扶,温颜笑道:“仇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仇员外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区区民女贱诞,老夫设薄宴小庆,不想却惊动天潢贵胄驾临,实不胜惶恐呐!”

来者笑吟吟地道:“老大人无须多虑,小王此番拜访绝无他意,只因迷路耽搁,来得晚了,却做了个不速之客。”说罢,躬身作了一揖。

仇员外吃了一惊,侧身避让,又慌忙欲跪,却被来者上前拦住,笑道:“请起!”说着,他扫视一周,对仇员外歉然一笑,道:“仇公,小王惊扰之过,万勿见怪。还请诸位贵宾落座吧!”

“那就都起来吧!”仇员外唤起家仆后,这才转头对四方宾客介绍道:“诸位嘉宾高朋,这位乃是当今圣上的唯一亲侄,掌銮仪岳怀王爷的独子,尊者讳名,诸位请都来见过小王爷吧!”

小王爷接口笑道:“不过沾了祖宗的光,小王自己却从不讲究什么尊不尊,讳不讳的,请仇公和诸公直呼小字‘魄隆’便是!”

诸位宾朋方才察言观色,均已猜到几分,此刻闻听这话,仍不免吃惊,又见这位小王爷人品英秀谦和,礼数周到,虽派头十足,但却无丝毫霸气,不由皆心生好感。有的见仇员外竟能与皇室贵人结交,不禁暗暗纳罕;有的则因见到朱家宗室中人而十分兴奋;更有的土绅别说自己一生,便祖上几代都没见过一次皇家之人,大觉是件光宗耀祖之事,因此激动之至。一时间,诸人纷纷离席,竞相拜倒,叩地有声。

小王爷朱魄隆含笑作了个罗圈揖,算作还礼。他乃天潢贵胄,宗室至亲,别说对这些告老官宦,平头乡绅,便是当朝的文武百官,也不算失礼。大明王朝,素以礼仪之邦自居,是个十分看重礼节的朝代,上至皇室权贵,下至黎民百姓,繁文缛节,等级森严,那是半点不能错乱僭越,否则轻则遭人耻笑唾骂,重则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大家都是仇公的客人,”朱魄隆笑道:“不必太过拘礼,否则倒显得小王喧宾夺主了,请,都请坐吧!”

诸人这才纷纷起身,拱手再三,方才回桌坐定。

朱魄隆见诸人尽皆落座,唯有吴良等三人仍直直立在当场,神色古怪的瞅着自己。他不由微微一笑,对仇员外道:“仇公今日择能招婿,这三位尊兄,只怕便是待选娇客吧?”

仇员外略略点头,一边应道:“正是。”一边侧目去瞧他如何应接。

朱魄隆每人打量两眼,只点头笑道:“好,好!”却不多言。

虽只是两个“好”字,但也是夸赞,吴良等三人不得不再次躬身抱拳相谢。

他三人方才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好不易混了过去,正暗中摩拳擦掌,殚精竭虑,欲待重整旗鼓,再显能耐的当口,不想又来了一位小王爷,虽他还未表明来意,但十有八九也是冲这择婿之事而来。且不论此人身份贵重,气派十足,仅见他谈吐挥洒,雍容有度,举手投足,潇洒自如,便知是个十分精明干练的角色,更何况初来之时,他显露的那几步轻身功夫,也自不凡。三人暗中自比,一时间不免自惭形愧,心凉半截,因此不觉显出几丝悻悻不乐,无精打采的神情来。

这时,二管家早已暗中吩咐撤换下八仙桌及一并残席,换上了一个大圆桌,重设一席,摆放齐备,然后轻轻咳嗽一声。

仇员外微微点头,然后捋须一笑,对朱魄隆道:“小王爷别站着了,老夫重设薄酒粗席,请上座吧!”

朱魄隆拱手道:“叨扰!”他身份贵重,按照当朝惯例,自被安排在主位落座,仇员外反在右首主客位作陪。吴良等三人,则依序各降一位被请入座,三人闷闷不乐,如坐针毡,却又无可奈何。

且见二管家带着几个丫鬟,先献上用银盘托着的湿毛巾,待朱魄隆净面净手之后,几个丫鬟各捧酒壶及各种食器,排作一列,站在仇员外和朱魄隆身后伺候。

仇员外殷勤问道:“小王爷来自北方,老夫不知您的口味,这既备有西凤、汾酒、古井、五粮液,也有福建名酒蜜沉沉、荔枝酿,不知您想饮些什么?”

朱魄隆笑道:“老大人好会享福。不过小王既来八闽大地,自是入乡随俗,便尝尝贵地特产吧!”

“如此甚好!”仇员外招呼道:“来人,先拿蜜沉沉来给小王爷满上!”

二管家亲自持壶,转席依次斟满酒杯。且见那酒入杯呈金黄色,清香浓郁,闻之生津。仇员外笑道:“这第一杯酒,自是为小王爷洗尘!”说着,他按京城规矩,作势欲亲自端杯奉酒,却被朱魄隆拦下,他笑道:“小王年轻,老大人切勿见外,咱们随意些,同饮可好?”

仇员外闻言甚是欣悦,接着二人换盏碰杯,一同饮下。朱魄隆放下酒杯,咂嘴赞道:“好酒,好酒,香甜醇和,果然当得起‘蜜沉沉’之名!”说话之间,二管家又及时为二人添满酒杯。

仇员外呵呵一笑,道:“八闽大地,四季如春,不似北国分明,因之民风温润不悍,素不好辛辣烧酒,只喜蜜酿黄酒,酽茶淡汤,怕不能让小王爷足瘾尽兴!”

“这才合长寿多福之道。怪不得老大人神采奕奕,原来宝地遍是养生妙法。”说着,朱魄隆端起酒杯,笑道:“逢此良辰,小王借此蜜酒,祝仇公身体安健,增福添寿!”

仇员外称谢端杯,二人一饮而尽,放杯相视大笑,极尽宾主之欢。

接着,仇员外拿起筷子,夹了两三样菜,放在朱魄隆碟子里,笑道:“敝处穷僻,不比京城,请小王爷尝点野趣吧?”

朱魄隆点点头,举箸皆尝了尝,竟每样都出奇得好吃,不由赞道:“美食,美食!只怕大内御厨,也做不出这般滋味!”

仇员外微微一笑,道:“过奖,不过是些山货海产,野鸡土鸭,上不得大台面,唯占个‘鲜、野’二字罢了。小王爷想必饿了,请多吃些!”说着,又替他夹了不少菜,一边细细讲解,这道菜叫什么封肉、那道菜是什么姜母鸭、何道菜又叫鱼卷、土笋冻、还有什么蚵仔煎,桂花蟹肉等等,极为详尽备至。这边,二管家也趁机将酒斟上。

这一会子,同桌的那三位青年才俊一直木呆呆地坐着,别说劝酒夹菜,连理会也是无人,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他三人虽不比小王爷的身份,但在四里八乡,便八闽大地数来,也算年轻有为,平时逢场各自更是被捧奉惯了的,哪曾受过这般冷落?原本皆有些自惭茫然之意,不免退意暗生,此刻却因久被怠慢,反妒恨窜起,消了退念。三人互视一眼,从各自神情且将心比心,自通莫逆,不觉抛却前嫌,大起敌忾之心,也是年轻气盛,更生出豁出一拼,大不了一拍两散的念头。

吴良首先按捺不住。正巧这会子仇员外菜名讲解完毕,回头向二管家低声交待,被吴良逮住了这个空当。他大喇喇地举起杯来,高声叫道:“小王爷,这第三杯由吴某来敬你,先干为敬了啊!”说罢,仰脖“咕嘟”一声,将酒吞进肚里,然后翻杯一示,双目犀利地盯了过来。

朱魄隆嘴里正嚼着半块鸭肉,见状先是一怔,然后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他一眼,一边瞟向别处仍缓嚼鸭肉,仿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吴良瞪眼举杯,愣愣地僵在当场。这“先干为敬”一招,仗着自己酒量宏大,从来都是吴良的酒桌绝技,对应之人一来不好却其面子,二来他酒确也干了,算不得占便宜,因此只好陪之,他往往便因此得势,大占上风。但从没想到真能碰到一个敢拒他的主儿,这“必杀绝技”便不灵光了。众目睽睽之下,吴良的脸“腾”地一下,通红发紫。

仇员外微微冷哂,故意晒了吴良一会子,但又不能不救场,只得对朱魄隆笑道:“小王爷,这位是**卫军副指挥使吴新昌将军的独子,千户吴良吴小将军。”

朱魄隆“唔”了一声,嘴里鸭肉恰好也嚼完咽下,他淡然点头,又瞧了瞧马寿和温九二人,问仇员外道:“这二位尊兄呢?”仇员外便也分别介绍了。“原来如此,”朱魄隆这才掂起杯呷了一口,算是补上了吴良的面子。接着,他微微一笑,对三人道:“小王来到闽南,虽在仇府作客,但诸位也算半个地主,说来都不外。既非外人,这么敬来敬去,倒见外了,索性行个令,助助酒兴吧!”他话虽客气,后音却不容质疑。接着,他转头又对仇员外笑道:“仇公,您老做令官吧?”

仇员外闻言略觉诧异,随即微笑颌首,道:“自当领命!”

“好,就行酒令!”吴良总算捡了个台阶,酸着脸顺势撤回酒杯。马寿温九隐笑对视一眼,遂齐声附和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三人原因久被冷落,才发愤欲争,闻听这话,正合心意,又因皆是花天酒地的高手,酒官司更是司空见惯,再者,三人又已达莫逆合力之利,所以哪里会惧?反倒想趁机试试这位小王爷的斤两,说不定一下子扳倒于他,也未可知,他身贵面尊,定会含羞而去,岂不是好?三人皆一般心思,个个踌躇满志,脸上却不露声色。

不料朱魄隆却掰下一只蟹钳,在手里翻转,并目不转睛,饶有兴致地瞧着。

仇员外一见,忙从桌上拿起一把金蟹剪,笑道:“小王爷,老夫替你剥吧?”

朱魄隆笑着摇摇头,又随手丢下蟹钳,然后闻了闻手,眉头一皱。二管家见状,忙从下人手中接过一盘雪白的湿毛巾,躬身为朱魄隆献上,陪笑道:“小王爷,请净尊手!”

朱魄隆瞥他一眼,抓起一条毛巾胡乱一擦,然后重重丢在银盘里,轻哼一声。

二管家骇了一跳,实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贵人,一时间面如土色,惶恐不解地偷眼瞧向仇员外。

仇员外见状略一沉吟,遂已了然,对朱魄隆笑道:“小王爷休怪,这个管家新任方半年,很多规矩还不太不懂!”说着,他转头对二管家吩咐道:“小王爷的意思是要净手,你好生伺候他去听潮轩那处!”

二管家闻言大悟,连连称是,接过一盏灯,躬身陪笑道:“小的在前引路,请小王爷随我来!”

朱魄隆笑吟吟道:“小王正想顺便瞻仰贵府,要不仇公也一并去吧?”

仇员外哈哈一笑,道:“敝宅无章无谱,胡乱搭成,就怕小王爷看着气闷——不过,我那园中两株极品夜来香,却敢说京城皆无!……请!”说着,站起身来。

“老大人先请!”朱魄隆也紧跟着起身。

“仇公且慢!”便在此时,忽有人竟出言拦阻。在座诸人吃了一惊,见居然是那位久未言语的温九,他此刻业已站起。

最新小说: 炮灰王妃今天洗白了吗 我靠着茶里茶气嫁给了豪门大佬 九零福运小俏媳 成为反派得不到的黑月光 从木叶开始的宇智波琴川 团宠小祖宗九百岁 开局签到西游送太乙真人 八零好福妻 穿越从语文书开始 谍海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