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活到十八岁还没有姓名，琢磨着行走江湖得有少个称号。于是翻开闲书，在满页淫词艳曲儿中找了几个字。
自此以后，他名江流，字山海，
下山后一路斩妖除魔说不上，收下三两文钱抓个魍魉也是常有的事。
途径某个村时，几个青壮年见他一身破旧道袍，打量着一拱手：“这位道长，可否帮个忙？”
村里最近来了个自称可以预言的妖怪，预言这位公子会高中，那位小姐会入宫。众人大喜，好吃好喝供着，连他的尾巴都粗了一圈——
直到一个月后，小姐和丫鬟私奔，公子反而被皇帝看上嫁进了宫。他预言的事全都没成真，村民们才反应过来那是个骗子。
江流跟随村民们进入柴房，昏暗烛火下，犬耳犬尾的青年蜷缩在一角。
打发村民们离开之后，江流从怀里掏出半个鸡腿，诱着那只犬妖开了口。
犬妖幼时数数只能数到十一，所以叫犬十一。
年前他遇上几个由东洋的言灵师，偷偷跟在他们身边了几个月，便自称自己学会了言灵之术。
犬十一嘴硬：“我有学过。只是时灵时不灵罢了。”
江流把鸡腿嚼得响，直用一双多情的眼睛把这只小土狗由上到下看得起鸡皮疙瘩。
犬十一的言灵术只学了皮毛，皮相倒是瞧得出来是怎样英俊风流的轮廓。
弯得像一湾小溪一样的江流，心动了。
流以一起寻找言灵师为由留下了犬十一。
犬十一跟着江流风餐露宿，还要忍受江流每天每晚的调戏。
破旧寺庙里，江流拍拍身边的粗布：“十一，来睡这里。”
小土狗警觉地竖起耳朵，紧张地又离他远了几寸：“这里有佛祖，你不要乱来。”
江流胸膛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在月色下显出莹润的白。
江流说：“我也供奉佛，不会乱来。”
犬十一这才放心地挪了过去。
小土狗在怀，江流舔舔嘴角朝犬十一的耳朵吹口气，修长的手指攀上他的胸膛顺延至下：“我供欢喜佛。”
五、
眼看就要摸到青年人的胯下，怀中突然一松。
江流啃了一嘴毛，坐起来呸呸呸半天才把嘴里的狗毛吐干净。
紧张之下变成原型的犬十一连忙逃脱，控诉那双咸猪手：“汪！”
江流拢了衣服，蹲下身看着它：“哥哥带你体会人间极乐，不乐意？”
“汪汪汪！”犬十一浑身一抖，呲牙咧嘴地朝他吼叫。
江流若有所思：“变成狗之后就不会说人话了。”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兴致缺缺的江流翻身睡倒，不死心地又来了一句：“你以后会主动为我宽衣解带。”
六、
由犬变人，有一天的缓冲时间。
在江流戏谑的目光中，小土狗又变成了那个英俊警惕的男人。
“你说……”犬十一嫌弃道：“我以后会主动为你宽衣解带。”
江流正在穿衣，闻言挑眉：“后悔了？”
犬十一转身：“做梦！”
七、
第三年时，他们遇到了言灵师。
言灵师们围成一个圈对犬十一研究了半天，最终下定论。
犬十一这一生，只有一次言灵准确的机会。
得知此事后，犬十一瞬间黑了脸。江流幸灾乐祸地倒在树上：“等你言灵成功，我再放过你。”
犬十一狠狠瞪他一眼。
八、
弹指三年。
江流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犬十一越发沉默起来。
每天清晨，犬十一都要冷着脸把摸到自己腹肌上的手拿开。晚上沐浴时再皱眉把藏在浴桶中憋气的江流拽出来扔回房间。
几年都没吃到口，江流却似乎乐此不疲。
江流摸上犬十一的床，把自己窝进犬十一怀里：“这都是情趣。”
九、
两年后，魍魉寻仇，江流被黑色的影子拉扯住扭断脚筋。
犬十一浑身伤痕，从魑魅中夺回江流，背着他逃亡，烈烈风声中，江流说：“十一，你怕不怕？”
四面八方尽是魑魅魍魉，犬十一抱着江流藏身山洞。
犬十一不言。
藏身之地里，江流躺在地上，嘴角的血干成了痂：“十一，我最后…想看看你犬型的模样。”
犬十一就地一滚，一只银白掺灰的威风猛犬出现在昏暗的山洞里。
江流额角的血慢慢砸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们不认识你犬形态，你快走。”江流说：“十一，忘了我吧。”
十、
犬十一用嘴拖住江流的衣服拉着他前行，双腿断掉的江流反身把犬十一压在自己身下。
江流：“忘了我。”
狗狗紧咬牙，就是不说话。
江流重复：“忘了我。”
犬十一摇头。
江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犬十一紧闭的嘴巴撬开，不顾他的呜咽声和自己被犬牙划破的手掌，硬逼着他叫出声来。
滚烫的泪砸在银灰色的犬毛上，转瞬不见。
江流嘴里又有新的血溢出来：“忘了江流……忘了山海……忘了我！你忘不忘？！”
肚子被狠撞一记，犬十一忍不住叫出声：“汪……”
忘。
“愿你言灵成功。”江流欣慰地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十一、
再醒来时是十天后一个陌生房间。
白发道长说，自己路过此地，把奄奄一息的江流救了出来。
白发道长一抚胡子，对欲言又止的江流说：“你想问那个犬妖吧？他起来看了你一眼，说：“言灵成功了。”
江流猛咳一声，抿住苍白的嘴唇：“他忘了，是好事。”
“忘个屁。”
熟悉的声音传来。老道长识趣地离开了。
“趁我只能汪汪叫的时候逼我说忘，”犬十一端上一盆热水，熟练地拧干毛巾，解开江流胸前的衣带：“阴险狡诈。”
温热的毛巾和手掌都覆上了江流的胸膛。犬十一语气强硬，手却温柔地紧。
他英俊的脸上红成一片：“言灵成功的是，我会主动为你宽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