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天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只是一上午的时间，少年英雄们就已经逐渐在这条充满了刀光剑影的路上浮现出了他们的身姿。
沈炼灯一上午的时间里，打赢了三场，还随林旺众人看了风雷殿的三场比武。
秦殇一上午打赢了两场。
另外一场是林乐打赢的。
赵凤城比武的时候脸上也蒙着一层轻纱，但是据当时在场的风雷殿弟子说，她每场比武出手都异常的狠厉，动辄就有乾泽殿的道法大术出现，总结起来说，能一招解决的比武，绝不拖泥带水留到第二招收尾。这样的手段下，赵凤城很快的赢了四场。
坤兑殿李长空孑然一人，在一上午的时间里赢了六场，就如同他的出场一样，这个记录在幽篁门自有四殿天以来，都是第一次。
十二战楼里，楚苍负手看着楼下各处的热血少年，目光又停留在一处，看着那个始终平静却又始终面带微笑意气风发的少年沉默了许久。
“广坤，现在你该告诉我为什么今年你们坤兑殿只有李长空一人来了吧。”楚苍没有回头，目光依然看着那个少年，突然问了一句。
被问到的掌殿苦笑了一下，然后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娓娓道来。
“长空是个很骄傲的人，因为他从跟我学道以来，没有过败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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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你也打不过李长空？”林旺一嘴面条含糊不清的惊讶问道。
沈炼灯看着面前惊讶的众人，淡定的喝了口面汤，点了点头。
“在我还是上央境界的时候，和他打过一场，那时候的我在他手里过不了三百招。后来当我进了太央境界的时候，老二帮我再盛碗面。。。。”沈炼灯把碗递给了一旁的林乐。
“等会儿，等我回来再说！”林乐接过碗向面桶跑去。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林乐就拿着碗回来了，递给沈炼灯，“快说，怎么样？”
沈炼灯接过碗，看了眼溢出来的面皱眉道“你倒是多少给我盛点卤子啊。。。”
“快说！”众人齐声道。
沈炼灯看着众人带着一丝杀气的期盼目光，打了个冷战，只好放下面碗，接着说道“当我进了太央境界的时候啊，就又找他打了一场，那一场那真是。。。打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山河变色，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林柔儿一摔筷子“说正经的！”
“呃。。。输了”沈炼灯简单的总结，又拿起了面碗开始吃面。
“输了？怎么会输了呢？到了太央境界对于道法的领悟都已经到了大成就了啊”秦殇疑惑的问道。
沈炼灯又吃了口面，含糊不清的举着筷子。
“打个比方，一根面条和一根筷子，筷子肯定是比面条硬吧，太央境界的我就像是筷子，李长空就像是面条，但是我是一根，李长空是一桶，当我挑断了一根面条的时候，觉得很轻松，当我挑断了一碗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元气和他打了，可他还有很多碗，自然就输了。”打完这个比方时候，沈炼灯就吃完了一碗面。
“卤子有点淡了。。。”他略带遗憾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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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天资纵人，又自幼好战，先是在坤兑殿内找师弟们切磋，常常从白天打到夜里，等到后来发现坤兑殿里没有人能和他打一个时辰的时候，他就开始找其他殿里的人切磋,他就像是一把孤独的剑，不停的磨砺着自己，让自己越来越锋利，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直到他十二岁的那年。”
“他修道至那时，已经触到了上央境界的门槛，没有败绩的事开始在各殿流传，他自己做了个小册子，上面写着他觉得日后要挑战的人，每打赢一个，他就划掉一个，没有碰到一个能让他停下来的人。”
“他开始骄傲，专横，孤独而暴戾，开始自恃同辈间天下无敌，我并没有制止，因为那时我也觉得我教出的弟子天下无敌，还很为此事自得。直到我在一个深夜，看到他和水离殿的一个弟子竟签了生死状，他出手异常狠厉，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在那个弟子重伤无意识之下依然抓起他的头发用力的用膝顶那个弟子的脑袋，顶到头破血流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那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原来他签生死状真的是要把那个弟子打死，我到底是教出了个什么人。”
坤兑殿掌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里流露出很大的惭愧。
其余几位掌殿也低着头，目光严肃。
楚苍略有动容。
“说下去。”
“我随即出手制止了他，把他扯出老远，第一次打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打落了他的境界。”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跪在地上看着我，害怕的问我为什么。”
“我问他，你可知道剑为什么要有鞘。”
“他脸上露出极为疑惑的表情，连带着落境带给他身体的冲击颤抖着思索了半天之后，他痛苦的伏在地上给我磕了一个头，说弟子不知。”
“我随手抽出一把剑，扔在地上，让他自己去想。我把他关在坤兑殿后山里，告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出来见我。”
“他今年十九岁，在后山待了五年，五年里他整日看着那把剑，日渐消沉，境界也日益跌落，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明白。然而，两年前，他从后山出来，面容清瘦，用身上的衣服包着那把剑，双手呈着跪在我面前，给我叩了一个头，说弟子懂了。那时我发现，他破了上央境界。”
“在这之后的两年里，他还是挑战着各殿的弟子，但是态度却变得恭恭敬敬，礼节周全，比武也是向来点到为止，如果有失手打伤的事情，他还会登门端茶赔礼。这些年来，他变得越来越从容随和，也越来越强大，作为他的师父，我觉得很欣慰。”
说到这里，坤兑殿的掌殿露出了一丝望子成龙子终成龙般欣慰的笑容。
楚苍嘴角也浮现出了一丝微笑，显然是很喜欢李长空后来的变化。
“但是你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来呢”楚苍笑着沉默了一会儿后，又想起了这个原本的问题疑惑问道。
坤兑殿掌殿再次抱拳行了一礼。
“说来惭愧，坤兑殿只有长空一人进入了上央境界，而他却偏偏是历代上央境界里最强的一人，便是如今进入了太央境界的沈炼灯，也在半年前败在他的手下。”
“沈炼灯也打不过他？”楚苍有些震惊的疑惑问道。
“是的，他说沈炼灯在上央境界时，过不了他三百招。太央境界的沈炼灯，手段倒是非常强硬，但是水离殿的三清央天道历来专重刚猛但是自身元气储备却远不及坤兑殿，所以他只需守住沈炼灯三千招，三千招以后，沈炼灯元气枯竭，自然就败了。”
楚苍点了点头，心头微动。
“所以你就想让他自己来，一来是想看看他的心境到了何种地步，二来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他，看到他的不败，把他送上神坛，对吗”楚苍说道。
坤兑殿掌门低头行礼。
“还望掌门师兄宽恕。”
楚苍笑了笑，不再说话，负手看着方才谈及的少年那处，目光好像看到了很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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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肆区演武场，坤兑殿李长空对乾泽殿赵凤城，请。”黑衣道士的声音犹如洪钟，快速的向四周荡漾开去。
不一会儿后，原本平静在各处观战的弟子突然躁动起来，人流涌动，不约而同的都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兄弟你这么跑啥啊，狼撵了咋的啊”
“你别拉着我等会儿去晚了没地方了，这场李长空打赵凤城！”
“谁？谁和谁打？”
“李长空和赵凤城”
“坤兑殿那个李长空？”
“恩”
“乾泽殿那个赵凤城？”
“恩”
“我靠这是要记在宗门历史上的一战啊”
“快点把我放开，没地儿了！”
“搁他娘的哪呢啊，我也去！”
等的人群赶到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因为场上已经站了两个人。
李长空，赵凤城。
李长空依然穿着那身素白的长衫，平静的站在场中央。
赵凤城依然在脸上遮着那层袭神秘的轻纱，站在李长空面前。
李长空恭敬的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坤兑殿李长空，恭请赐教”
赵凤城皓腕如雪，轻巧的抱拳回了一礼。
“乾泽殿赵凤城”
“听说你从没败过？”轻纱里传来少女银铃般好听的声音，隔着轻纱，李长空仿佛看见她是在笑。
李长空也露出一丝微笑，抱着的拳没有放开。
“是运气好。”
“我的运气也一直不错。”赵凤城秋眸微眨，说道。
李长空还是微笑，态度始终恭敬。
“棋逢对手，人生快意，请赐教。”
赵凤城笑了笑，不再接话。转过头去，向一旁的黑衣道士行了一礼。
“烦请师叔通知一旁观看的弟子退后一些，道法无眼，恐怕等下伤了同门。”
黑衣道士闻言，目光在赵凤城和李长空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目光如剑，仿佛看穿了他们的修为。
随后黑衣道士表示同意的点了下头。
“玄武肆区演武场，四周观战弟子退后一百步！”黑衣道士声如洪钟，传散开去。
一旁的弟子都听过黑衣道士曾因态度不恭把参战弟子打成重伤勒令退场的传说，虽然不免疑惑，但是没有人敢反驳一声，都乖乖的如其所说退后百步。
几息之间，在原本场下的地方百步之外，好像画出了一道无形的线，原本就很宽阔的演武场间瞬间变得更加宽阔，场间起了风，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身处在野外的广袤荒原。
场间很快静了下来，只听得见不知何时起的风声。
风吹起了赵凤城面纱的一角，这次李长空看清了，赵凤城的确是在笑，而且是大笑，却没有一丝声音。
静静的大笑。
是那种等一样东西等了多年终于等到的欢快大笑。
酣畅淋漓。
李长空松开了一直抱着行礼的拳，直起身子，像一杆长枪。
他缓缓拨开长衫的下摆，一只脚轻轻的从里面踏出。
他探出一只手，掌心向上，面色从容。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