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酒香已经愈发浓郁,还带着酸酸的梅子味瞬间萦绕鼻端,元意连忙勾兑了一勺冰糖放进去,又煮了一小会儿,便开了器皿的盖子,酸甜的滋味顿时弥漫。:3し
取了一旁的竹酒提子舀了一勺,添到瓷碗上,青绿的色泽在骨瓷碗中流转,暗香萦绕,清香扑鼻,萧恒端起来轻呷了一口,温热正好,“酸酸甜甜的,在夏日喝最合适不过,怎么留到现在。”
“我特地留下来,就等这时候呢。”元意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顿时充盈口腔,她不禁眯起了双眼,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地趴在元意腿上的小狐狸突然嗷嗷地叫了起来,黑溜溜的眼珠子直转,眼巴巴地看着元意。
元意顿时一乐,把它放在石桌上,用食指沾了一滴酒都到它跟前,小狐狸眼睛一亮,立马就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了一干二净。元意觉得有趣,又继续喂了它几滴,小狐狸都添了干干净净。
“不错,初雪好样的,像我一样会喝酒。”元意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对它大加赞赏。
萧恒嗤笑了一声,道:“什么眼神儿这是,你没发现小狐狸醉得快站不稳了吗?”
他的这话刚说完,啪叽一声,小狐狸便一跟头地摔了下来,四脚朝天,躺在石桌上晃荡这一直翻不过身来。
触及萧恒取笑的眸子,元意顿时脸色涨红,觉得一直嗷嗷直叫的小狐狸实在可怜,;连忙把它递给素梅,“快带它回去醒酒。”这才几滴就醉倒了,实在是没用。
萧恒不由会心一笑,立马接过竹酒提子,免得元意贪杯多喝,元意正是丢脸,也没底气反驳,默认他结果执掌权。
两人对饮,喝了几杯之后,元意的脸色已经微红,眼眸水灵灵地荡着波痕,让萧恒食指大动之时,几声请安的的女声打断了两人静谧的时光。
“奴婢见过少爷,见过少奶奶。”
亭子下边的台阶上,出现了两个女人,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正恭恭敬敬地屈膝福礼。
元意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搁下瓷碗,对花眠和云砚淡淡地开口道:“起来吧。”她让两人进来,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她已经命令禁止后院的姨娘无事不得出来,两人自然不是闲逛到此的。
这时是云砚回话,她的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道:“回少奶奶的话,花姨娘这是来向您谢恩呢。”
元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轻不重道:“那就让花姨娘自己说。”
云砚咬了咬唇,有些委屈地看向萧恒,谁知萧恒的视线都在元意的身上,两余光都没给两人一下,便垂下眼睛,攥紧了袖子中的手。
“云姨娘为人热心,这阵子多亏了云姨娘的照顾,请少奶奶不要怪罪云姨娘。”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当壁花的花眠终于开口,替云砚维护道。
她的香瘾已经戒掉,但是还是伤了元气,整个人都瘦了许多,眼神微黯,没有初见时的鲜艳和灼热。不过她毕竟是五官出众,消瘦的模样颇有几番病西子的架势,娇娇弱弱,楚楚可怜。
元意心中顿时来气,感情这阵子她送去的各式药材都当水流去了,她不管有多么地宽宏都比不过人家姐妹情深地几次探望。这份不知好歹的性格,难怪被云砚卖了还当人是知心姐妹。
“我犯不着与你们计较,既然是谢恩,我心领了,没事就回去吧。”元意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重新举起酒碗轻呷了一口酒。
花眠眨了眨睫毛,终于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萧恒,贪婪地看着他冷峻的五官,心中一酸,幽幽地叫了一声:“少爷。”
萧恒抬头看她,道:“何事?”
不咸不淡的态度让花眠心中一堵,难道他如今与她多说一句话就已经是厌烦了不成?想起两人温情脉脉的样子,心中微微刺痛,脑袋一乱,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奴婢此次九死一生,多亏少爷明察秋毫,查出奸人,救奴婢一命。”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溅到青石块上,而后她屈下身子,眼见着就要向萧恒跪拜。
“不用了。”她还没跪下,萧恒就淡淡地开口制止,“查明真相的是少奶奶,你若需感激,跪谢少奶奶便是。”
花眠身形一滞,脸色迅速涨红,她说是来给少奶奶拜谢,其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说,此时被萧恒提出来,简直是羞愤难当。
盯着元意似笑非笑的表情,花眠转了转身子,跪在了冰冷的青石块上,道:“奴婢多谢少奶奶救命之恩。”
“地上冷,起来吧。”元意点了点头,“你伤了元气,最近好好着身子,没事不要出来乱逛。”
花眠应了声是,才从地上站起来,但是磨磨蹭蹭地舍不得离开,她看了云砚一眼,道:“少奶奶,少爷,让我和云姨娘伺候你们吧。”
萧恒皱了皱眉头,刚想让两人退下,一旁的元意就应了下来,“我们这儿确实还缺丝竹助兴,两位姨娘都是多才多艺之人,不如就给我们弹奏一曲吧。”她笑盈盈地看向萧恒,道:“从远不会舍不得吧。”
“你瞎说些什么呢。”见她又开始打趣他,心中无奈,瞪了她一眼,道:“你是妻,她们是妾,想怎么使唤她们都随你的意。”
云砚和花眠的脸色顿时一白,身形摇摇晃晃,似乎被打击了一番,她们隐忍地看向萧恒和元意,却不得不屈膝尊令,拿起下人取来的古筝与笛子开始吹奏。
听着耳边低婉缠绵的乐曲,元意拍着着曲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出来。
萧恒见她的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般好笑。”
元意的凤眸中还带着点点笑意,听到萧恒的询问,便道:“你说我想不想戏文里说的恶毒残忍的主母,独占夫郎不说,还对妾室百般虐待折磨,拆散了情投意合、男才女貌的旷世绝恋……”
她的话还没说完,额头上就挨了一记,原来是萧恒受不了他的胡说八道,终于对她痛下杀手。
“乱七八糟的书看多,脑袋都变傻了不成,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萧恒瞪了元意一眼,没好气道,“更何况,爷喜欢谁你还不明白,尽在这而瞎说乱编。”
元意揉了揉额头,凑到他的身边,怀疑道:“花姨娘和云姨娘都是十足的美人,从远真的不动心?”
萧恒瞪她,没有说话,扭过了头。
元意心中偷笑,继续问道,“那霏雪姨娘呢?后院中,就她的相貌就好了。”
萧恒终于忍不住,掐了掐她的鼻尖,恶狠狠道:“她犯了错,爷都把她打发到庄子去了。”
“那可说不定。”元意吃痛,拍开他的手,瓮声瓮气道:“谁知你是不是置了外院,金屋藏娇了。”
萧恒脸上顿时怒气全消,桃花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眯眯眼,看着元意,道:“说了半天,原来意儿是在吃霏雪的醋呢。都什么时候的事儿,快给爷说说,你这话憋在心里有多久了。哎哟,爷的小心肝,可别给憋坏了。”
元意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脸色涨红,瞪了他一眼,“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嘛。”
萧恒挑了挑眉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确实不想,意儿对后院那些女人还是挺不错的。”然而他话锋一转,唇边隐忍着笑意,道:“不过意儿不过是表面大度而已,其实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
元意顿时不干了,“我心眼儿怎么就比针尖儿还小了。”
“难道不是?”萧恒故作惊讶地看着她,“之前我每次让香草她们伺候更衣梳洗,你都没给爷好脸色。”
元意顿时哑口无言,许久之后,才憋出一句话,“你一个大男人,让几个人黄花大闺女给你穿衣,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扑哧”一声,萧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爷就知道意儿的醋坛晃悠的很,一不小心就翻了。”
元意哼了一声,别过头,“你要是舍不得那四大美人儿,尽可叫回来伺候就是,我保证没意见。”
那四个贴身丫鬟擦完了库房,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样子,元意便让她们跟着芭蕉她们一起干活,好歹也是个人手。
“她们伺候,哪里有意儿亲自服侍爷来着舒服。”这几个月来与元意斗嘴都出经验来了,为了不至于接下来冷战,连忙开始好言相哄:“爷这辈子就认定了意儿了。”
尽管知道他是在哄她,女人爱听好话的劣根性还是让元意的脸上止不住地溢出了笑容,咕哝了一声,“算你识相。”
两人甜甜蜜蜜地一边喝酒,一边打情骂俏,一旁吹奏的云砚和花眠却是看红了眼,咽下了满腹的辛酸和委屈,也不敢分心,继续吹奏,只是曲调愈发的哀婉幽怨。
直到温酒器中的酒见底,元意与萧恒兴致散去,才让两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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