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安静地吃着晚饭,只偶尔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与外面的喧嚣相比,有一份难得的静谧和温馨。
这样美好的日子过得时日长了,青离都快忘了曾经颠沛流离,露宿街头,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他漂亮的眼睛闪了闪,伸手就夹了一筷子青婵最爱的红烧兔肉到她碗里,还不忘也给李婶夹了一筷子。这样的生活得来不易啊!
李婶看他只顾一个人发呆傻笑,碗里的饭菜也没动几口,抬手在他眼前摇了摇,笑了,“小离,回魂儿啦!别发呆了,快些吃饭。这寒冬腊月里,饭菜凉了吃下去可是会坏肚子的。”
青离小脸一红,见姐姐也满脸取笑得看着他,忙低下头使劲扒饭。
青婵忙塞一筷子兔肉进他碗里,“别只顾着吃米饭,不吃菜。”又扭头对着李婶,“李婶,我吃好了,先去厨房熬一锅醒酒汤,等他们喝完酒了,再给他们醒醒酒。”
青婵在锅里熬好醒酒汤就用细火保温,等他们差不多喝完酒在端上去。
一直到明月高高挂起,周捕头他们才吃饱喝足,踉踉跄跄的准备回去。
李婶拦住他们,“先别急,喝完醒酒汤再走,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走不走的回去。”
青婵早就端来醒酒汤一人一碗,喝了,见他们眼神顿时清明不少才让他们走了,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第二天一早,李叔李婶就去蒸包子,忙生意去了。
青婵因着昨日的惊吓,倒是睡过头了。透过昨夜忘记关好的窗户,新鲜又带着丝丝寒气的空气不断窜进屋子里来,青婵睡得发热红通通的嫩脸感觉到寒气,才迷迷糊糊地醒了。
眼看着日上三竿,青婵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戴好衣服,将被子叠放整齐才出了房门。
抬头就见李婶穿着平日里最喜欢的淡青色绣着并蒂莲的夹袄配着长长的同色的襦裙端着木盆从厨房走出来。
又见换下的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迎风轻拂,木盆里的碟碗都洗干净了。脸色微红,歉然道:“李婶,真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李婶浑然不在意的笑笑,“不就这么点儿事儿,哪儿能事事都要你帮忙。再说了,昨日遇了那么大事儿合该好好休息的。还跟李婶我客气什么。”
想了想,日后这样相处的日子不会短,不能时时这么客气,多帮他们做点事就好了。
便也不放在心上了,满院子扫了一眼,不见青离的身影。
“李婶,小离去那儿了?也还没起吗?”
“早起了,不过铺子里事儿不忙就让他回房间看书习字去了,以后他也不用再帮忙了,还是念书重要。不是明年开春得去书院吗?现在好好看看,到时不能落在别人后面。我看这孩子念书可比志儿强多了,得好好栽培栽培。”李婶将手里的木盆搁在井边,提了桶水灌在里面。
青婵听得心里一阵欢喜,早就不想让青离在忙这些琐事了,但最近事儿太多。和他说了,他又不愿她操劳,事事都要抢着做,如今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务必要让他好好温习功课。不说以后考取多大功名,至少肚子里也得有些墨水。
“李婶,那您先忙,我去看会儿他。待会儿就过来帮您。”
“没事儿,不急,我这儿也没啥事儿可忙的。你自己去就好。早饭还有小米粥,在灶上温着了,我还烙了几张葱油饼。别忘了吃。”
“嗯,好。”青婵应了声,就抬腿去了青离的屋子。
轻轻推开房门,青离正端坐在窗前的书案上手握毛笔一笔一划认真的练着大字,连她推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青婵满意的笑着点头,抬脚步履轻盈地走到他身后,凝视着他写字。
闻着屋子里浓浓的墨香,又仔细端详了青离的字。
第一次发现她弟弟的字倒是颇有大家风范,笔锋凌厉,浑洒自如,字中隐隐露出万马奔腾之势,只是年纪尚幼,力道稍显稚嫩。若是持之以恒,假以时日定自成一家。不由对她这弟弟更满意了,想到日后有个当书法家的弟弟,心里就美滋滋的。
青离放下毛笔吹干墨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到姐姐,疑惑道:“姐姐,你什么来的,我怎么没听到声音呢?”
“你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练字,当然听不到声音了。”青婵拿起宣纸仔细又是看了一遍连连点头。
青离漂亮的眼睛眨巴着长长的眼睫毛,抬头仰视着姐姐如玉的侧脸,“姐姐,外面忙吗?我去帮忙。”
青婵摇摇头,“我正是来和你说说这事儿的,以后这铺子里的事儿就不用你帮忙了。你只需每天温书习字就好,明年开春就去书院念书。”
“我可以一边温书习字一边干活儿的。”青离语气抗议。
“不行,干活儿或多或少会让你分心,再者说如今也没多少活儿要你干的。你只要安心念书就好,对了,明天再去清韵书斋看会儿书。”青婵拿出长姐的威严,用着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
青离无法,只能委屈的扁扁嘴,“那好吧!”
不过心里下定决心,一定加倍努力念书不辜负姐姐对他的期望。
青婵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应声道:“你现在这儿看会儿书,累了就休息会儿。等要吃午饭了,我再来叫你。”
说完就出了房门。
青离怔怔的看着姐姐的背影出神,眉宇坚毅,姐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几日铺子里由于没了冬笋生意比之前几天清淡不少,青婵又想出不少菜谱来挽回生意。只是初见成效,所以心里有些发愁。
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前铺里,看着外面街上的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噔噔噔……”逐渐越来越清晰。
一匹白色柔顺皮毛的骏马奔腾而来,马上跨坐着一名年约二十俊美非凡,姿态不俗的年轻男子。一身明紫色绣着祥云图案的锦袍,身披玄黑色大麾,头发束起,戴着玉冠,眼神犀利,剑眉斜飞入鬓,神采斐然。
骑着骏马飞快地从铺子门前飞奔而过,略有所察地往她那儿扫了一眼,便不做停留。
青婵眼睛里带着疑惑,这人是谁啊?
“他是咱们锦城的县令。”一旁的李婶回答道,“你可别那些无知少女似的迷恋上他,要知道他那等人是不会看上咱们这种小老百姓的。”
没想到,她只在心里疑惑,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了。只是有那么明显吗?她只是见他长得俊美非凡才多看了两眼罢了。哪儿就能如此轻易的迷恋上了呢?
不由失笑道,“李婶,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从没见过他,奇怪他是谁罢了。”
“不是就好,我之前听说这锦城孙员外家的孙六小姐看上他了,一门心思的想嫁给他,还扬言非君不嫁。结果孙员外拿他没办法,硬着头皮遣了媒人前去提亲,牧大人毫不留情的给拒了。闹得孙六小姐尽失颜面,她还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堵在县衙门口就为见牧大人一面。牧大人派人将她赶了出去,孙员外自觉没脸忙把她禁足在家。此事过去不久,一时成了锦城一个大笑话。”李婶忧心忡忡的念叨着,她这是怕青婵步了那孙六小姐的后尘。那牧大人年轻有为,才貌双全,哪个怀春少女不会对他动了心思啊!
“李婶,你就放心好了,你看我像是那种不理智的人吗?”青婵真是佩服李婶的联想能力,就多看了人家几眼,哪儿能多出这么些事儿来呢?
李婶盯着她仔细瞧了瞧,见她面色淡然,眼神坦荡,全然没有一副怀春少女心神荡漾娇羞无限的模样,这才完全信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