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李显将一双眼睛瞪得多大的,这底下的这群臣子几乎要反天了,还是大喜?他问道:“喜从何来?”
老魏说道:“臣贺陛下第一喜,粮价风波要平息矣。”
李显先是一愣。然后会意过来。
不知道滑州这群胆大包天的人囤积了多少粮食。可先后投资了近两百万婚钱,而且是在粮价在二十几文到四十文时囤积的,可以想像会有多少粮食。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一些其他的世家参与进去,可因为这个案件,他们还敢要粮食?这些粮食出现,对于救灾也好平息粮食价格也好,都会大有帮助。当然了,朝廷也立即得到巨大的财富。
以前对于这些囤积居奇的人无可奈何,牵连太大,除非饿浮遍野,不然朝廷也不可能让他们强行平息粮价的。现在有了这步棋子,想要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虽然他资质平庸。但这个简单的道理,还会想到的。
算是一件不幸中的万幸吧。
老魏又说道:“第二喜太子外放才几天。就做出这个功绩。陛下后继有人矣,江山社稷后继有人矣。”
其实老魏知道,不但他,就是许多大臣心中有数,凭借李重俊想抽丝录削,查获这件诡奇的大案。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有这能力,他在后宫都能翻手如云,覆手为雨了。
老魏说这句话是自内心深处的。
李显让秘书监杨缴,太常卿武崇刮这两个不学少年做太子宾客,李重俊跟着他们只有越来越坏,不学无术。为了此事,左庶子直臣姚挺还进谏让李重俊改过自新。疏报李显没有怪罪,同样也不纳。
为了此事,老魏时常担忧。毕竟他内心深处正统思想还是很重的。只是因为前几年被人做了枪头使唤,他心灰意冷,不想管太多事情。不管王画想法与他们有什么冲突,但品性老魏是绝对相信的。近墨者墨近赤者赤,与王画走在一起。对太子的成长是一件好事。
其他大臣听老魏这样一说。一起说道:“恭喜陛下
其实有一些人眼中都能喷出火来,可敢怒不敢言。
李显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他立即说道:“传旨到滑州。对太子说联听了很喜欢,让他继续再接再励。还有再诏两千精兵。协助太子破获此案
“陛下不可”。老魏一听就急了。
虽然他不大管事,然而一双眼睛都是雪亮的。王画为什么要卫州刺史协助?而这件大案,如果朝中没有人支持,怎么可能?现在派了两千士兵过去,都是从洛阳调去的,会不会可信?有可能调去反而更糟糕。
但这话儿不能明说,他继续说道:“陛下,既然太子在奏折没有请求朝廷出援兵,说明他已经掌控大局。现在兵,浪费财力不说,有可能反而不美
“魏卿说得也是。”李显觉得也有理,将这个念头取消,但还是派出钦差,对李重俊进行了鼓励。当然,他也没有糊涂到不知道王画的作用。可现在王画有意将功劳让给自己儿子,何乐而不为?难以儿子还没有一个大臣亲近?
散了朝,可是各个大臣一团团聚在一起。事情远不是李显所想像的,如果此案扩大。有可能再度影响了朝堂的政局。有的在商议如何利用,有的在商议在如何避免。
但在滑州那边,还继续在审理之中。
李重俊不知道,可是王画与腾刺夹都清楚,这件案子越早定落越好,拖长了,就会产生许多变动,不然滑州这群官员,有的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开口,比如那个刺史。
连夜审讯。
虽然有一些官员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底线”。但更多的官员被城外食活人的一幕吓着了。并且他们也知道幕后的主是王画,那是从数万人的沙场里滚过刀山血海的,连带兵进攻洛阳的事都敢做得出来。真有可能也将他们在恼羞成怒之下,拖现城外。让那群饥民们活活吃掉
因此突破口继续扩大之中。其实到了第二天早上,案件真相全部审理出来。
最早的与滑州官员无关。先是在去年秋后,看到棉花种籽大量的被抢购,郝鹏飞找到了成公家苦苦劝说。为什么他选择滑州也在情理之中。滑州是大运河与黄河的分界处,东面北面有可能达到七八百万百姓,如果粮食紧缺的话,都耍靠黄河或者大运河调动。还有近十万从幽州到河东一带的驻军。本来粮食缺口很大,再加上许多地方种植了棉花,因此滑州的地理位置变得更加重要。
成公家动了心。但还是没有动,他一家的财力与郝鹏飞联手,必然成为附庸。而且是大动作,人手也单薄了一点。后来找到了费家。至于上官家,直到四月后才参与进来的。然后又将滑州各个阶层的官员拉下水去。
至于柳主薄诅咒之事。是因为柳主薄知道了他们一些动静,进行过规劝。但那时候还不在意。到了今天春天,粮食价格没有涨,但已经看到趋势。也参与此事的白马县县令十分高兴,于是铺张浪费。举行春祭。很感谢这条黄河,这条运河,才能给了他这个财机会。
但春祭时动用的财办却是县库里面的。柳主薄再一次与他争执起来,而且确实在激愤之下
可这时候也没有人对他动杀心。毕竟是一个朝廷命官,离洛阳又不远。如果身死,没有很好的解释,朝廷必然追究此案,有可能就会注意他们的举动。
但在这之前,柳主薄看到粮食价格上涨了,开始与一些好友暗中调查。这就是王画得到的那个笔记的来历。但到了这时候滑州上下形成一张大网。柳主薄的举动很快就让他们知道。先是用了玉珊,可没有起到效果。后来白马县的县令直接挑明了规劝。还是没有作用。于是收买了柳主薄的一个好友。得知了柳主薄所有的事情,并知道他已经掌握了很重要的证据。这时候才产生杀机。
当然如何杀,是一个关健。这时候郝鹏飞无意中听说了柳主薄在春祭上争执。于是想出了诅咒杀人。先是放出风声说柳主薄对河神不敬,然后制作水袋迷香。这场诡奇的诅咒案开始生了。
后来粮价一天天地上扬,到最后的价格,让这群人膛目结舌。当然这时候他们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可这些粮食怎样出手。于是用了成公家族的名义,召集了一些大家族前来滑州就包括太原王、范阳卢、荣阳郑、清河崔、前燕崔还有赵郡李。除了这些背景雄厚的家族外,象邪州魏、相州路、贝州张、瀛州邢、定州寿等,也先后打过招呼。
有钱可赚了,大家都产生了兴趣,但有一些家族比较犹豫,不是他们考虑百姓,而是考虑动静太大了,会不会引起朝廷注意。但这时候这些人隐约地透露出,朝廷的事有人替他们安排。当然还是有家族犹豫不决。比前面几大著名家族,先后参与可是力度不大。但参与的人多了,有一些粮食调运出去,手中回拢了资本。再次对郝鹏飞这个外来户排挤。
郝鹏飞一看不妙,又听说朝廷派出王画赈灾,于是盘算了一下,给我两百万贯吧。得,我走人了。以现在的粮食价格,他这个要求不过份。筹集了钱。郝鹏飞也就从滑州消失了。
王画听说此事。指着这群官员骂道:“你们这群蠢猪!”
气得。
如果这是这群人贪得无厌,有可能将郝鹏飞趁机拿下,最少将他这一百万贯钱原始资本截留下来。现在都好,反而让他短短大半年时间。赚了一百万贯钱逃跑了。
但朝中有什么人罩着,询问。都说不知道,只有滑州刺史才清楚,但他们知道这个人力量很强大,包括诅咒一案,离洛阳不算太远,可洛阳一点儿也没有惊动。还有他们囤积了那么多粮食,过往关卡也应当会留神的,然而在此人罩着下,朝廷依然一点风声也没有。
最后还得撬滑州刺史的嘴。
依然不承认,也不太好动刑。当然李重俊可以将他斩杀,可毕竟也招来非议,使这一行变得不完美起来。又找到王画,王画在他耳边私语了一番。
李重俊高兴地离开。他又来到这个刺史面前,低语了几句。行,不说吧,孤将你押到洛阳去。很符合手续。但孤会让囚车从灾民面前经过,至于这群灾民会生什么事,孤不清楚了。
连等他回话机会都没有,就吩咐人这样做了。囚车押出了城,松松垮垮的四五名士兵看守着。
那等于向这群愤怒的难民说。来吧,我这里不设防。
离灾民不远了,眼看着灾民们一个个站了起来,这位刺史大人害怕了。他大叫道:“算你们狠,我说了。”
既然开口好办,又押了回来。
李重俊笑盈盈地看着他,很开心。
刺史同样讥讽地看着李重俊说道:“太子殿下,你真想听?不后悔?”
“孤为什么后悔?难道你不会诬告是我父皇是幕后的人吧。”
“其实你不用问我,问王学士就是了。”
“笑话,你们做下的,难不成你想诬陷王学士?”
“不是,我只是想说的,既然王学士想到从卫州调兵,已经早知道他是谁了。何必要询问我?”。这更奇怪了。他不从卫州调兵,难道从你手上调兵?恐怕你都敢将孤杀害了
“好吧,我直接说了,幕后的人是德静王,我们所有的收益有一成将将会交给德静王。不相信。你可以将账薄仔细审核,看是不是有一成的收益另外存放,在账面上找不到的。就包括马子亮都是德静王的人,所以才有胆量准备私自吞下一部分赈灾物资。现在知道了吧?来吧,我画押,看你有没有本事抓捕德静王。另外也告诉你,腾刺史与相王关系密切,这才是王学士敢调卫州军队过来的真正原因。”
李重俊不顾他了,拨腿就跑,找王画去,心里面憋的。
敢情到底自己被王画做了枪头使唤。连老魏都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要说年青好胜的他了。
找到了王画,他说道:“王学士,你早就知道了幕后的人是德静王,故意戏耍孤的,是不是?。
王画一脸愕然。说:“太子殿下,何来此言?”
“刚才那个刺史什么都说了
“你说幕后的人是德静王。不会吧
“你就别装模作样,孤再问你,你为什么专门让卫州刺史协助?”
“很简单啊,卫州离滑州最近。而且我也听说滑州这个刺史与德静王关系忻一而卫州刺史与相至走得很近“我派了那么多人删,如果不知道才奇怪。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让卫州腾刺史协助,有不有利?。
说得也有一点儿道理。“再说太子殿下,我与德静王的矛盾大,还是与相王的矛盾大?”
又说得有些理儿。
“还有,我只是知道他是德静王的人,可没有想到德静王也会参与。现在我不懂了,德静王自上皇时。就封赏无数。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权有权。他还要这么多钱用来做什么?难道他想造反?”
李重俊一听,脑子里不由胡思乱想起来。韦氏对他不好,而武三思与韦氏走得很近。本身就对武三思十分地反感。这一听似乎又有些理儿。
他忽然一拍桌子,说道:“王学士,你的话说得很有理,不但这样做他积累大量财富。还使国家混乱,他才能有机可趁。说不定出卖血字营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王学士,你再想想,既然他敢让十几万百姓生死安危不顾,出卖几千血营士兵,不足为奇
他反过来让王画想想。
李红与沐孜李听到后,借故到房间拿东西,其实用手帕将嘴捂住,差点儿笑得气都透不过来。
王二郎太会忽悠人了。这个太子也太逗了。
但王画不能笑,一笑就笑白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太子殿下。这也未必,也许是德静王只是喜欢钱,让手下蒙蔽住。至于血字营的事,没有证据更不能乱说的。”
说到这里。他有意岔开话题。反正得到了口供,让李重俊找到了把柄。已经足够。他又说道:“既然德静王都出来了,应当相关的涉案人员基本上都查清了。要么就是德静王什么样的手下,参与了帮助滑州蒙骗朝廷的。这需要德静王配合,已经过你我的范围。下面应当办另一件事
事情还有不少,涉案有各大世家,许多商人,以及一些不在滑州城外的参与人员,还有已经调往各地的粮食。在十七州范围内,立即抓捕归案,粮食收缴回来。出了十七州,需要上报朝廷,请朝廷颁下诏书,协令各州进行抓捕。
不过象有的家族,间接参与,不好抓捕的,但这一回有了这个大案在身,想不放血都难。
这是正事儿,李重俊只好下去安排。但又让笔吏立即将案件经过写了奏折,上报朝廷。反正武三思是逃不了的,至于父皇怎么安排,是父皇的事。自己还没有这个权利惩治他,想到这里,李重俊脸上更是愤恨。
还有另一件事。对他们囤积的粮食进行统计。这同样是更重要的大事。王画怕李重俊办不好,他与李重俊一道来到成公家。成公家现在乱成了一团,许多人陆续地抓进了大牢,而外面的官军到现在还没有解散。
毕竟不是七姓十家,朝廷巨大的机器开动起来对它催毁,倾刻就能让它灰飞烟灭。看着一副凄凉的样子,王画想到了江南曹家。不过他们都没有进去。而是来到不远处占地数十亩方圆的粮窖。
几十个巨大无比的粮窖,在阳光照射下出耀眼的光芒。
王画叹了一口气。他们这样嚣张,就不怕激怒百姓?难道真没有想过一旦天怒人怨,全国各地揭竿而起,他们下场同样可悲么?
但中国历史都是几千年了。这个道理都明白,可摊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了。或者知道了,也会想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
王画站立了一下。与李重俊走了进去。
已经有了官吏在清点粮食重量种类,其中包括一些幕廷的赈灾物资也要摆出来单独存放。王画与李重俊等了一会儿,官吏将账薄拿了过来
王画有些失望,如果按照他们的截留与用其他方式得到的粮食,原来有近六百万石。可后来听到朝廷派出王画前来,立即处理,现在仅存下两百来万石。就不知道有多少能追回来。
李重俊也有点失望。
王画安慰道:“已经不少了,能解一下朝廷的燃眉之急。有比没有总是要强的,而且不需要朝廷出一文钱资金。”
李重俊这才展开了笑颜。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一干人都累得不行,从前天晚上就没有睡好,昨天一夜几乎也没有合眼。
李红与沐孜李怜惜地替王画捶着背。
李重俊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开了一句玩笑,说道:“李娘子,也帮孤捶捶背吧,孤也累得不行
这不是轻薄,是开玩笑,在变向地表示与王画的亲近。
李红高傲在翘起了嘴巴。
王画也开了一下玩笑。说道:“真不行,让那白菊帮你捶捶背吧
“得,当孤没有说。”
但两个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吃过中饭。李重俊对王画说道:“孤要睡觉了
王画却将他一把拉住,说道:“太子殿下,现在你还不能休息。”
“为什么?。案件审清楚了,抓捕的命令也布下去了……相反,我都可以休息一下
“为什么?”李重俊又问了一句,更不乐意了。
比:还有一更,不过稍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