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此话当真?”

宁子佩顿时把酒醒了大半,摇摇晃晃地立起身。酒罐“啪”地落到地上,碎成几片,可他顾不得收拾。

“那还有假?”林疆笑逐颜开地看着子佩,“你瞧,小姐的亲笔信。”

子佩颤抖着双手接过秦氏的信笺,仿佛接过来的是自己的命一样。

信的确是秦小姐亲笔无误。只见信上寥寥几字写道:

桥头大车终将至,车上二更今醉醒。

子佩翻来覆去读了有六遍,心脏突突跳着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旁人也许看不明白,但在子佩眼里,秦氏的心意已是昭然若揭:她想要与子佩私奔,地点就再城外醉醒池,时间是今日二更。

秦氏小心谨慎,不署名,不直言,打了个只有子佩和她知晓的哑谜。难为这么多年过去,秦氏仍记得此事,可见情谊之深。而只稍看那“今”字原本是个“明”,便知内心有多迫切。

不过,子佩的欣喜很快转为忧虑。

“只是,林兄,你与秦小姐的婚约……”

“想当年你们就是青梅竹马,舅母舅父这么棒打鸳鸯造了不少孽。我林疆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做这个恶人。”

子佩说不出话来,满含愧意和感激。他想不到林疆能拥有这般胸怀,将自己的未婚妻子拱手让给了自己。看来,之前一直是自己多虑了。

林疆向前一步,子佩仍是像以往习惯性地倒退一步。但这次,他亲热地搂住子佩的肩膀说,“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娶了秦小姐,岂不是断送了我们十年的同窗之情。”

“林兄!”子佩心中一热,“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你我不必言谢。”林疆打断子佩,“时候不早了,夜禁前赶紧出城吧!”

******

一首《清平调》后,掌声落下,“服不服”酒吧的客人们对刚才乐队的演出似乎还意犹未尽。酒吧的江老板在舞台边乐不可支,不停扬手让乐队加演。

不过主唱尤青青将要做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回头对乐队其他成员比了个暗号,几个大男人像兔子见了狼一样乖顺地点着头。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演出前,乐队成员还有反对的声音,青青徒手揪断一根鼓棒后,他们立刻百依百顺。

青青握紧话筒,朝迟迟不肯落下鼓棒的鼓手大姚翻了个白眼。大姚见状打了一个寒噤,眼一闭,心一横,敲响了第一击鼓音。接着,吉他、键盘、贝斯都按事先计划好的开始演奏。

客人还没反应过来,刺耳的失真效果音,密集的鼓点已经在狭小的空间里轰响起来。音乐瞬间从原本浪漫熟悉的流行小调变成了激昂陌生的摇滚。

江老板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他一听伴奏不对便知不是什么好事,忙摆手让乐队停止。

但整个乐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青青揉乱头发,脱下彩色的西装外套,穿着贴身的黑色背心,又把脚上的高跟鞋踢了,赤着脚便上阵了。

这么多观众,绝对是推销自己写的歌的难得机遇!

青青闭上眼睛。

每次举着麦克风心里有些怯意时,青青就会回想刚进大学时看到王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的场景。青青只要想着这件事就会热血沸腾,全身充满复仇的能量。

青青一开口,底下观众见表演的路数不对,纷纷结账离开。

青青一看听众都走了,还以为是自己唱得不够卖力,扯开嗓子,身体像触了电一样随着激烈的节奏摇摆,一头黑发甩得跟水里的一团海藻一样,脖子上挂的玉坠都差点甩出去。

正high着,乐器的声音突然被消音了一般,只有青青一个人还在鬼哭狼嚎。

只见江老板手里攥着音箱的插头,满脸堆笑地对正往门口涌的客人喊:“刚才是乐队给各位开了个玩笑!接下来我给各位免费提供各类桌游,酒水八折!不好意思啊,把各位吓着了!”

青青没想到江老板这么狠,当着全场观众把插头拔了。最后,她竟然连一首自己的歌都没唱忘。青青把头别过去,骂了一句“靠”。

安抚完客人,江老板走向乐队,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你们等着。

******

子佩随意收拾了点衣物,裹成了个包袱,挽在臂上。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衣襟上悬着的那半块青色玉佩。每次内心胆怯了,它总能带给子佩信心。子佩又留了一封短信给父亲,就说自己有急事先回县学。老父亲去山上采药了,要两日才能回来。

出家门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暮鼓响。路前面,衙役已经在设栅栏准备夜禁封路了。

子佩加紧脚步。行至路口,栅栏却已经搭得严严实实。子佩忙走近卡房,恳请里面守卫的衙役。

“求您通融,我这才晚了几步……”

“来人!”卡房里的衙役都没正眼瞅子佩。

一眨眼功夫,子佩的手已经被一个衙役扭到背后,疼得子佩哇哇大叫。突然,迎面走来另一个衙役,趾高气扬,看起来是个小头头。子佩定睛一看,竟是相识的。

“谁敢造次?”

“大哥,救我!”

“宁秀才?”衙役也认出了子佩,一挥手,那双铁钳般的手便松开了,“夜禁了还出来?这抓进去可是要挨板子的,还不快回去!”

原来,这衙役的母亲当年突染痢疾急症,多亏子佩的父亲不在乎金银钱财,几乎是分文未取,悉心照料半个月,将老太太从阎王爷手里救回来。这衙役自此对宁家感恩戴德,时常在管事时给他们家行些方便。

子佩给衙役作揖,急忙编了个谎,求他让自己出城。

“家父今日去城外出诊一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实在担心,想去寻他。”

那衙役一听子佩父亲心里便软了,四下看了看,撤了栅栏一个角让子佩通过。不过他看到子佩腋下还夹着一包东西,又嘀咕起来。

“找你父亲还带个包袱做什么?”

子佩做贼心虚,此刻,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幸亏天暗看不见。

“家……家父有咳嗽的毛病。最近夜里凉,他出门时又穿得少,我给他带的……”

身后忽然有骚动。子佩回头一看,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也想钻空子,从刚才打开的栅栏里通过。然而他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那衙役一个眼神,手下即刻上去将他押了下去。奈何他再怎么求饶也逃不过三十大板了。

“怎么做事的!栅栏松了也不知道装好!”那衙役厉声呵斥着手下,子佩倒觉得是对他吼,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那衙役好像忽然想起子佩似的,最后瞥了他一眼说,“行了,快走吧!”

他朝远处正要关城门的手下挥挥手,示意放行。子佩双腿哆嗦着挪向城门,在守门衙役犀利的眼神中,从城门还留着的一道缝隙里挤了出去。

城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子佩长舒一口气。

此刻已经月上树梢,不知秦氏是否已经在醉醒湖边等久了。想到能与爱人远走高飞,子佩心中又有了力量,忙迈开大步往湖边跑去。

******

“这是我们乐队的名片!请笑纳!上面有我们的公众号,求关注,求分享!谢谢啦!”

酒吧打烊前,青青不顾乐队成员的阻拦走向客人,也不管对方想不想要,人手塞了一张乐队的名片。由于经费有限,这些名片都是青青昨晚拉着大姚连夜手写赶制出来的。

“尤青青!”

这时的江老板已经忍无可忍。客人也散了,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的了。

青青背对着江老板翻了个白眼,最后又往一个客人包里丢了一叠名片,这才晃着身子和乐队站到一起,眼睛瞪着天花板。

“你们脑子进水了吗?”

江老板一手撑腰,一手指着他们破口大骂的样子,让青青想起了《功夫》里的包租婆。乐队成员几个爷们都像小媳妇一样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低头挨骂。只有青青仰着脸,欣赏江老板越发像个泼妇的姿态。

要不是你总不让我们唱自己写的歌,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青青心里埋怨。

为了这个计划,青青筹划了好久:说服队友(或者说威胁)、和乐队没日没夜地排练、调查酒吧一星期哪一天客流量最大。闹了半天,连一首歌的时间都没争取到,青青心里很不痛快。

青青当然估计过这么做的后果,顶多挨几句骂,最坏不过如此了。

反正这小破酒吧也找不到别的乐队,开除了我们,上哪再找,青青想。

“扣工资!扣一半!平时就是对你们太仁慈了!今晚你们的工资就用来抵流失的利润!”

这下乐队成员们都按耐不住了。纷纷推搡队长青青,让她服个软。青青虽然也财务紧张,但是她心里始终认准了江老板有错在先,不给他们表演自己歌曲的机会,因此誓不低头。

“扣就扣!”

江老板气得耳朵里都快冒烟了。贝斯手忍不住了。

“江老板!对不住!其实今天这事——”他偷看了眼青青,“我本来就觉得不大好!”

“是啊,我先前就和青青说过,是她硬来。江老板,对不起!”吉他手也附和道。

江老板等了片刻,只有大姚没有发表意见。而青青听到队友反叛,早就气得不想说话了。

“唉,谁让我心软呢,”江老板叹了口气,“知错就改的,我这次饶了你们。至于你们两个——”

江老板恶狠狠地瞪着青青和大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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