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闹出的动静打断我的思绪,巷子里面几乎没什么光,十分昏暗,站在巷子口的我看不清里面发生什么。
不过听到女人的挣扎声和男人淫邪的喘息声,不用想就知道里面上演着一场并不心甘情愿的活色生香的场面。
我一向就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可只要我内心受了巨大的刺激和打击后,洪流一般的苦楚难以排遣的时候,我就会分裂暴走,看什么都不爽。
所以心情烦躁不堪的我轻手轻脚的摸进巷子里,寻着声音来源慢慢靠近,昏暗的光影下,男人裸露的,肥厚的背呈现在我眼中,我拿着自己的挎包,双手往男人脖子处一伸,迅速用挎包带子勒住他的脖子,手上使了大劲儿。
见状,男人身下的女人立即爬了出来,然后从地上站起来,二话不说脱下右脚的高跟鞋往男人后脑勺狠狠砸去。
不一会儿,男人停止挣扎,轰然倒地。
“快走。”女人拉着我就往外跑,大概跑了几百来米之后,我们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身后是已经关门的服装店,接着路灯的光,我才看清这个女人的脸。
女人化着美艳的妆,身材丰满,前凸后翘,好到那种女人看了羡慕男人看了就想要的地步。
而让我皱起眉的是她异常暴露而且骚气冲天的穿着。
看样子是站街女没准了。
y的,好不容易见义勇为一次,结果是傻了吧唧的破坏人家的生意。
这年头站街女越来越不要脸了,买的男人也越来越重口味,玩什么不好玩小巷强?的戏码。
简直脏了我的挎包带,我气得扭头就要走,却被女人拉住。
“你后悔了救我是吗?”女人的声音也很好听,十分性感。
我回过头,甩开她的手,我知道我此时看她的眼光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我冷冷的嘲讽道:“我应该是破坏了你的生意吧,你刚刚那一下挺狠的,不会是怕男人死了,你想找我背锅吧。”
女人好看又疲惫的眼睛里晃动的自嘲的光,她像是问我,可听起来又好像在问自己,她说:“难道我们这一行就不会发生被人强?的事吗?”
这话说的我想笑,就算真发生了,引火上身也是你们这种人自作自受吧。
当我心烦的时候,我说话比往常毒舌一倍。
我冷笑着往执着于这个问题的她痛处上毫不留情的戳上一刀:“反正你们卖也是做,被强?也是做,不就是给钱和不给钱的区别吗?好笑,鸡就是鸡。给了钱,你们就心甘情愿,不给钱你们就把自己包装成弱者,有意思吗?”
女人很明显因为我的话而流露出受伤的表情,可很快她却换上一副妖艳贱货的姿态:“也对,所有人都是和你一样想的吧。”
她眼中凌厉的嘲讽和凉薄使我有一瞬间的撼动。
我扯了扯嘴角,轻蔑的转身。
“三更半夜路上没什么能让你回去的车吧,就算有你敢坐吗?这年头不止婊多,禽兽也不少。”
女人寡情的声音成功的让我停下脚步,再次转身。
面对她的时候,她的眼里虽然冰冷却无半点恶意。
“我家就在附近,有没有胆来?”女人问我。
“难道还怕你把我卖了不成。”我这人经不起别人激,不止如此,我还有病,自我诊断出精神分裂,发作时就喜欢放飞自我,不管不顾。
跟着女人去她家的路上,女人告诉我她的名字——临琳。
……
让我十分意外的是分明看起来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事实上却是三十五岁临近中年的女人。
临琳的家是三十来平米的廉租房,房间里称得上拥挤的狼藉一片,到处都是衣服,鞋子,包包,首饰,还有一些零食和酒。
对此,她只是浅淡的笑笑,让我尽量不去在意。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男孩的照片,那一刻我真想为自己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而一头撞死。
因为我傻啦吧唧的问她:“你结婚了?”
临琳愣了一下,才点头:“离了好几年。”
“你儿子长得挺可爱的。”傻?的我在没有察言观色的情况下说了这句让她陷入深度自责的话。
“是吗?”她拿起相框,温柔的摩挲相片,“他那么可爱,老天爷居然还要残忍的夺去他的生命。”
我心头猛的一震,如一把有千斤重的铁锤用力砸在我脑门上,那一刻我哑然失声,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
我忐忑又局促的看着她美丽的眼角处流下一行泪水。
这晚,我的人生里多了一个新的故事,尽管这故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我几乎能感受得到还是良家妇女的临琳面对丈夫不断出轨妓女时万念俱灰的绝望,以及失去儿子抚养权的无能为力,后来得知儿子车祸惨死时的痛不欲生。
都说世界上没有身临其境这回事,可我却在她故作冷静的说完这段惨烈往事后潸然泪下。
我并非感性之人,不过是世界令人失望透顶,每个人都过得小心翼翼,蹒跚前行。而每一段背叛,每一场生离死别都来的那么轻而易举,又那么任性肆意。
如临琳所说:说到底人类还是动物,说什么进化到了高级,到床上时依旧暴露禽兽本性。进化了全身的同时也不忘进化生理反应,更加兴致勃勃,更加罪大恶极。
漆黑之中,我又想起程烨的那段话。
我再一次陷入深深的迷茫,到底有什么东西是简单纯粹值得坚信且执着坚守。
人生中的第一段恋情,以告别的方式落下帷幕。
程烨在我们分手第二天离开了这座繁华都市。
分手那天他说过,他原先很早就准备去往下一座城市,只不过出了遇见我的这场插曲。
但插曲终究是插曲,人生轨道还是会往最开始计划好的方向前行。
对于他临行前发来的一句对不起,我想并不能大度的回一句没关系,也不可能发一句一路顺风的祝福语。
我是个不容易记仇也不容易释怀的人,在父母出轨的这件事上,我和他都没错,可带来伤害是事实。
我去了一家移动营业厅,办理了新号码,剪碎了新手机里前天刚补回的用了三年的那张卡。
颜椒白事情的后续是,彭捧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缠着从公司里回来的彭争柏,强烈要求他把颜椒白给甩了。
看着接近癫狂的女儿,即便知道这次完全是女儿在无理取闹而颜椒白受了很大委屈的事实,彭争柏依旧在女儿和恋人之间选择了女儿。
尽管他犹豫过,也纠结过,可他还是残忍的抱着颜椒白,说:“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很忙,也陪不了你。这段时间可以让我们冷静冷静,坐下来好好理清思绪。彭捧最近情绪也不对劲,你们彼此也可以眼不见为净。”
说到底,彭争柏对颜椒白有所责怪。而颜椒白也毫不犹豫的从彭争柏的家里搬到自己的公寓。
我们三个女人坐在餐厅里吃饭聊天,听完颜椒白嘲讽了自己身份地位后,晰然也无奈的感慨起她和陈筱琛之间的问题。
“你们不知道,陈筱琛已经不是第一次介入我的工作了。昨天我给一家公司做车模,不知道从哪得知这一消息的陈筱琛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二话没说直接把我从车展上拉了下来,我的天,差点让保安给打了。最后拗不过陈筱琛,只好赔了公司违约金。”
说着说着,晰然就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桌面上:“我半年的钱都赔违约金了。”
“陈筱琛呢?既然他不让你做,就应该他赔钱啊。”颜椒白替晰然愤愤不平。
“唉!别提了,他是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了,可不够啊。”晰然无奈的叹口气,“他说等实习了,就把我赔的违约金还给我。他说不希望我做这些工作,也不希望我当演员,说娱乐圈是个大酱缸,乱七八糟。”
“别人都是妻管严,到了你这却成了夫管严了。”我和颜椒白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调侃晰然,笑着打趣。
“千万别为了男人放弃事业,为了爱情放弃前程。先不说他有没有能力养你,作为女人,首先得做好男人出轨后你有能力对抗或者潇洒离开的资本。而资本就是具有独立经济能力,女性只有独立,男人才会把女人摆在接近同等的位置上对待。从我们进化成为人类,到现在,男性依旧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对女性的轻慢,大男子主义思想从未彻底从男人的心里消失。女人始终处于弱势,要是经济再不独立,自然而然成了一条被男人牵着鼻子走的负责繁衍生息的母狗。”颜椒白说的语重心长。
“这点我也赞同。”我对着颜椒白英雄所见略同的点头,然后劝慰晰然,“你一定要坚持自我。”
听我们说完后的晰然振作了一点,重新坐直身体,喝了一口果汁:“说得好,绝对不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我的梦想和信念。”
说完,晰然继而问我:“你跟程烨就这么分手了?”
我拿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后点头:“嗯,和平分手。我和他彼此不适合吧。”
关于分手的原因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明眼人都明白,无论是程烨还是我,我们的这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从来就无关于爱。
“没事,上一段风景的逝去是下一站旅途的开始,安菜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晰然举起果汁,“让我们为新时代独立女性干一杯。”
“干杯,,,”三个杯子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杯声,三张年轻的面孔各自露出笑脸。
年轻的好处就是,有充足的时间让我们学会辨别,有大把的机会让我们重头再来,还有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的一角,努力顽强屡败屡战的精力。
因为年轻,我们可以失的起,因为我们也等的起,等待拥有更好的。
从餐厅里出来后,大方的颜椒白开车将我和晰然送回家。
原本还在有说有笑的我俩在下车后抬头看见三楼一道熟悉的身影时,我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
晰然则笑盈盈的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值得更好的。”
说完,便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同时对颜椒白说:“椒白,还有时间我们去逛会街吧!”
很快,红色奔驰从我身旁绝尘而去。
站在楼上的余书尧低头瞥见我时,温柔的笑了。
平生第一次上楼梯深深的感觉到每走一步都是艰辛,每迈上一个台阶,天知道我是怎样的纠结。心理活动复杂的如一团乱糟糟的麻线。
我就像奔赴刑场的罪囚,扭扭捏捏磨磨蹭蹭。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僵硬的走近余书尧。
我低着头,苦思冥想着不会别扭的开场白。
头顶上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你有时间吗?能和我一起出去散会步吗?”
我艰难的抬起头,脑海里又浮现出程烨说的那段话。
此刻,我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这个充满善意的男子。
我有满腔愤怒却没有理由对他发泄,我有满腹质问也无从说起,我更有全身心的难过和苦涩。
可这些通通都要在这个男孩面前妥帖藏起。
我只能僵硬的朝他点头。
我们在附近的街道上并肩行走,临近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周围来来往往着形形色色的人。
有几个追逐打闹的小孩不小心撞到我身边俊秀的男孩子。
男孩笑着摸摸小孩的脑袋,温柔的说没关系。
随后便不再说话。
我们各自沉默着,我无神的看着前方,思绪俨然自己放空,唯独耳边一直响起程烨说的话。
翁嗡嗡的响,响的我心烦意乱。
恍然间,周围的一切迅速褪色成灰白一片的喧嚣,只有我和余书尧一双男女相伴无言。
我很想停下来问余书尧到底要干什么,我更想直接掉头回家。
“菜鼠!”结果停下脚步的是他。
我也一同停下来,看他。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刹那间万籁俱寂,耳朵边由嘈杂变成了余书尧温柔的问话。
而我的眼里只能装下余书尧柔和又英气的眉眼。
忽然间,程烨那副“看你蒙在鼓里”的模样无比清晰起来,仿佛呈现在眼前。
片刻的停顿,他耐心的等待我的回答,他的眼神里充斥着迫切和小心翼翼。
“我,,,”
刚想说话,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临琳,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事要找我,但我却特别感谢她这一通及时雨般的电话。
所以,她说找我去喝酒,我一口答应下来。
我们又象征性的聊了几句之后,我才挂了电话,然后对余书尧说:“我朋友有事需要我过去一趟,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他的眸光黯淡了一瞬,随后变得复杂。
其实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像打翻了装有各种调味料的瓶子,很不是滋味。
“我送你吧。”
“不用了。”
对于他的好意,我的拒绝表现的格外强硬。
看着愣怔的他,我心中的那些问题随时都要呼之欲出,为了保持理智,我迅速开口“我先走了。”同时转身,在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