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胜局(1 / 1)

挑战局中,只有一方的筹码输光,赌博才会结束。

梁斐的手上只剩下五个筹码,几乎已经敲响了最后一场赌局的倒计时。

“放弃吧。”王锦饮下一杯红酒,搂着怀里的奴隶表情惬意,“在这个赌博场上,我还从来没有输过。”

有人跟着起哄道“就是,王少的胜率可是百分之一百,从上船到现在,谁见过王少输啊”

“你还是赶快认输吧,节约大家的时间,你也少受一点心理折磨。”

“别不自量力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能创造奇迹的幸运儿吗”

这些冷嘲热讽并不会被梁斐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王锦从上船到现在真的从来没有输过吗

只要是含运气元素的赌博,就会有输有赢,即使技术再高超的人,也不可能保持长时间的零败绩。如果王锦真的从来没有输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出千了。

十赌九千,对于王锦这种长期浸淫赌博的人来说,赌博出千必定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是依靠出千保持的绝对胜率,只能表示他出千的方式比较隐蔽,而不是他真的战无不胜。

“从上船到现在,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玩同一种游戏,王少不觉得枯燥吗”梁斐放下手牌,语气轻松,丝毫听不出即将面临败北的情绪。

“游戏的种类和规则只是一种形式,和各式各样不同性格的人博弈,才是享受赌博的真正乐趣。”王锦用手指弹了弹酒杯,微微眯眼看着梁斐,“比如能遇到你这样有趣的对手,玩的是什么种类的赌局根本不重要。”

梁斐敷衍地点了点头,再次弃牌,又损失了一枚筹码。现在他只剩四个筹码了。

王锦挑了挑眉,似乎没有预料到梁斐会如此快的弃牌。但他没有将这一点异常放在心上,总归他马上就要赢了。

而与他相隔几米的牌桌另一端,梁斐默默将一枚硬币收回了口袋里。

他刚才总共做了两次试探,损失掉一枚筹码,总算为他获得了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第一次试探,他使用了一点套话技巧,没有直接问王锦是否一直在玩同一种赌博,而是选择以此为前提,问了一个他并不关心的问题。

而王锦的回答正好证实了他的推测,此人从上船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玩纸牌类赌博。

另一次试探,则是他弃牌的举动。

他刚才的手牌还不错,按照他的思维模式,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弃牌。但他刚才悄悄投了一次硬币,正面弃牌,背面加注,将“弃牌”和“加注”的选择完全交给了概率。

当他做出这个完全剥离了主观意识的举动时,王锦明显出现了一丝惊讶的情绪。也就是说,王锦已经预判到他不会弃牌了。

王锦是怎么看穿他想法的观察微表情观察他的肢体语言还是纸牌有问题

梁斐的表情管理和肢体语言管理做得很好,即使偶尔会泄露出一点情绪,也绝不可能让王锦每一次都看出来。

所以是纸牌有问题

梁斐将纸牌在手中一张一张的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而且这纸牌是荷官拿出来的,荷官的存在是为了保证赌博公平性,绝对不可能帮助某一边的宾客作弊。

不是表情和动作,不是纸牌的问题,还会有什么东西,会精准的透露出他的想法呢

梁斐翻动着手中的纸牌,凝神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耳边传来的呼吸声绵长又平静,喝醉的嘉越还没醒过来,仍旧将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睡得死沉。

梁斐将对方的脑袋挪了挪,让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像是抓到了什么关键。

他一改此前的谨慎,抬头对王锦笑道“王少和我玩了这么久,想必也会感觉有些乏味了。”

“不如我们进行最后一局,在这一局里,双方把自己的全部筹码都压上如何”

梁斐话音刚落,嘲讽声和质疑声如同浪潮一般接连不断地将他淹没。

“这个姓梁的疯了吧根本找不到赢王少的方法,还妄图一次性翻盘”围观的胖子差点将手中的酒洒出去。

他身旁那人赞同道“他手上才四个筹码,王少可有几百个,根本没必要陪他这样玩。”

“估计是不好意思认输,又不想被一局一局的折磨,想干脆死个痛快吧”胖子嘲讽道。

王锦听到梁斐的提议后笑而不语,他又喝下一杯红酒后,才慢吞吞回应“你只剩四个筹码了,我根本没有必要压上我的全部身家。”

言下之意是只要他继续这样慢慢磨,梁斐仅剩的筹码迟早会被他磨光,根本没有必要让自己冒任何风险。

梁斐闻言故意冷笑道“赌博玩的不就是一局反转的刺激感没想到王少也是那种害怕风险的人,你所谓的享受赌博,也不过如此。”

王锦来了兴趣,他将怀中的奴隶扔开,双手交叠放在牌桌上,终于开始认真对待这场赌局。

“你说得不对,我并不是厌恶这种刺激感,只是不喜欢做亏本的交易。”王锦道,“我对四个筹码不感兴趣,但是对靠在你身上的那个人感兴趣。你拿他加注,我就在下一局赌上我的全部筹码。”

梁斐张口就想拒绝,但没等他想好回绝的理由,他衣服的下摆被轻轻拉了一下。

嘉越仍旧闭着眼睛,像是睡迷糊了似的往梁斐脖子上蹭了蹭。梁斐感觉耳朵有些痒,随后便有温热的气音在他耳边说道“答应他。”

这小奴隶不是已经喝醉了吗

梁斐只当他是睡糊涂了,刚想拒绝王锦的无礼要求,衣服下摆又被拉了一下。像是怕梁斐不答应,不安分的爪子还往他衣服里钻。

爪子钻进了外套,被他扎好的衬衫挡住,在腰带边缘逡巡许久不得入内,只能发小脾气似的将他的衬衫往外拽了一截。

梁斐被他挠得痒痒,脸上的表情却一本正经,仿佛仍旧在分析着这个条件的利弊。

嘉越作为他的奴隶,相当于归属于他的物品。如果他输了全部筹码,按照“挑战”的规则,嘉越到最后也得被摆上赌桌,成为赌注之一。

无论梁斐答不答应这个条件,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差别。王锦此时提出让梁斐把嘉越放上赌桌,事实上只是对梁斐的一种羞辱和挑衅。

连奴隶都保不住了,和在赌桌上输光底裤有什么区别

“可以。”梁斐道,“不过你也得把你所有的奴隶都押上。”

王锦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在他眼里,梁斐做的这些举动都毫无意义。梁斐突然提出要一局定胜负,押上了自己的所有筹码,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让赌局结束得更快些。

他确信自己绝对会赢,因为他有能够完全洞悉对方想法的手段。想到这里,他心中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活跃更甚,几乎克制不住躁动的兴奋感。

“发牌吧。”王锦对荷官道。

两人分别拿到了两张底牌,一开始仍旧只押了最低限度的筹码。

三张明牌发出来之后,梁斐突然道“我押出所有筹码,王少要跟注吗”

这么快就将所有的筹码押出来了,意思是现在就要决胜负了。

王锦看着手中的三张明牌,两张底牌,陷入了沉默。

他手中的明牌是两张9一张6,底牌是分别是一张9和一张6。这五张牌组合起来,正好是德州扑克中被称为“葫芦”的牌面,从牌面大小来说,已经算不错的牌了。

而梁斐本轮运气似乎不错,手中的三张明牌竟然是三个4,两张底牌未知。

如果他的底牌中还有一张4,那他的手牌就比王锦的“葫芦”大。

从表面上来看,梁斐似乎是真的拿到了四张4,又看到他的明牌是散牌,才会有勇气在此轮押上自己的全部筹码。

但梁斐也有可能是在诈他,利用他这样的推理方式,事实上手中的底牌只是两张散牌,想虚张声势让他退缩。

虽说他和梁斐已经约好了在本轮压上全部的筹码,但他们只是口头约定。如果梁斐本轮真的拿到了比他好的手牌,他完全可以临时毁约。毕竟相比于面子,还是手中的几百个筹码更重要。

王锦又拿起了一杯酒,在酒杯的遮挡下,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以上的那些推理和纠结,只能难倒普通赌客。而对于百战百胜的他来说,根本用不上这种过时的方法。

他趁喝酒时身体往后一仰,借着奴隶的阻挡,往牌桌下看了一眼。

他的指缝间夹着一个精巧的显示器,上面显示着一个正在不断飙升的数字。

王锦看着快速变化的数字,心中了然,眼中尽是轻视和嘲讽。

他将所有筹码都推了出去,笑道“已经说了会压上全部筹码,我当然不会失信。”

他拿着酒杯冷笑着,眼中尽是对梁斐的小把戏的鄙夷。

想用这种方式来逼他弃牌,实在是太天真了。

王锦最后看了一眼快速跳动的数字,将微型显示器收回袖子里,眼神恢复了镇定。

显示器上显示的数字,其实是梁斐的心跳速度。

在他们之前玩的十多轮赌局中,表面上他和梁斐势均力敌,一开始他甚至输了几个筹码出去,事实上他一直在收集梁斐的心跳数据。

到前几轮赌局时,他已经能够根据梁斐的心跳变化,完美地预判出梁斐会做出的选择。

而在梁斐押上自己的全部筹码之后,他监测到梁斐的心跳猛然加速到极快的程度。依照他前几轮的经验推断,这是梁斐心虚的表现。

如果没有这块监控心跳的传感器,他很可能已经被梁斐诈到了。他不得不承认梁斐的实力很强,不但敢在自己只拿了一手烂牌的情况下做出豪赌,还让他从梁斐的表情上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可惜,这种人再聪明,也比不过会利用规则漏洞的他。

“三张9,两张6,葫芦。”王锦自信地翻过底牌,已经准备好接收胜利的果实。

梁斐翻开一张底牌梅花2。王锦只瞥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有高科技的辅助在,他早就预料到了牌局的结果。

梁斐将最后一张牌翻开

方块4,与他剩下的三张4正好凑成了四张“四条”,也是正好比王锦的手牌大的牌面。

王锦手中咔的一声,不小心将高脚杯捏碎了。

“怎怎么可能”王锦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一把推开奴隶,直接跳了起来。

“王锦先生,您输了。”荷官将王锦面前的筹码都收了起来。

王锦呆愣地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几秒钟后,他突然抓起手边的酒瓶就往桌子上砸,飞溅起的碎片划伤了他脚边的奴隶。

血腥味激发了他的疯狂,他扑在筹码上想要将所有筹码都收回去,一边扑腾,一边狂叫道“不可能你出千了你绝对换牌了”

梁斐冷眼看着他,将还在晕晕乎乎状态的嘉越拉走,避免被这个疯子误伤。

“你是怎么做到的”王锦突然抬头狠狠瞪着梁斐,“你不可能连都能控制”

他不敢暴露自己能监视对手心跳的秘密,只能省略了“心跳速度”这个关键词。

“麻烦你将我赢到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好。”梁斐对荷官道。随后带着嘉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梁斐在对王锦进行了两次试探之后,终于推测出对方可能有监测他心跳的手段。

他注意到牌桌和凳子上的金属裸露,估计就是这些东西在实时监控着他的心跳速度。这也能解释王锦为什么只在这里玩纸牌游戏,因为他的作弊工具就是这里的牌桌和座椅

在想通王锦的出千手段之后,梁斐便想反其道而行之,用王锦的出千手法来对付他自己。之后便有了几分钟前的那一幕。

至于王锦问的,关于他如何控制自己心跳加速,从而迷惑王锦的方法就更简单了。

让心跳骤然加速的仿佛有很多种,比如运动或者紧张。可是要不动声色的主动控制心跳加速,还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办法就少了很多了。

梁斐用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他在提醒王锦押上所有筹码之后,就闭上嘴巴不再说话,顺便屏住了呼吸。在王锦思考的近两分钟内,他一直处于闭气状态。

等王锦悄悄查看他的心跳速度时,自然会被他骤然加速的心跳给欺骗。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给他解释,让这个嚣张的人沉浸在失败与困惑中就行了。

梁斐这边收拾了整个赌场里最出名的赌徒,他的队友却陷入了生死之境。

徐悦琪苍白着脸色,全身颤抖地站在张云安侧后方。张云安不善言辞,此时气得满脸通红,却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徐小姐,挑战规则可是台上那个男人定下的,难道你以为你有资格拒绝”徐悦琪面前,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眯着一双小眼睛,在徐悦琪的身上乱瞄。

“我已经没有筹码了你何必把唯一一次挑战的机会浪费在我身上”徐悦琪愤怒道,然而她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她的心虚。

她已经被人挑战过一次了,在那一次赌局中,她输掉了她和张云安的所有筹码。

没想到在她还在愁着如何应对筹码为零的局面时,竟然又来了一个挑战她的人

对于拿不出筹码和奴隶的她来说,一旦荷官认定对方的挑战,她就算输了

她看了一眼整个大厅里跪倒在地毫无尊严的奴隶们,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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