囬老祖的店面，因为抢了修炼家族的生意，砸了不说，本人还被拉去暴打了好几回。
好在囬老祖身子骨硬朗，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期，使得这门扎纸手艺得以延续下去。
然而，从那以后，这扎纸店却开不起来了。
时间一晃，又过了几年，附近修炼家族，离开了囬镇。
本地人需要扎纸人，又不想去外地购买，便让囬老祖从新开张。
原本，囬老祖不愿意，不知为何，没多久，扎纸店再次营业。
店门刚开那一阵，生意倒是挺红火的，毕竟好多老囬人都在世，还记得他家的名号。
有需求的时候，都要来买一些，再加上丧葬生意有他的特殊性，低投入高回报，外带不讲价，所以囬老祖又赚了一笔小钱。没几年，做丧葬事业的人多了，外加有人以此修炼，以秘法扎纸人，虽然粗糙，却胜在量大价格便宜，所以更多人还是选择了前者。
这让守旧的囬老祖，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没落，只是时间问题。
时至今日，随着新型祭祀的兴起，传统扎纸事业日益式微。
囬老祖的这家扎纸店，只能在小镇的角落里苟延残喘，就像镇中村，腐旧而又破落。
故事说到这里，王若晗有些不耐烦了，有些郁闷道：“大爷，你说的都是过去的事，这要说到啥时候，才能说到你要找的儿子？”
“如果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想帮我找儿子？再说，我送的时间，足够你们听完这些事。”
囬老祖看了叶凯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又说起了陈年往事。
三年前的一天午后，连续几天阴郁的镇子，终于迎来了一道暖阳。
囬老祖坐在店门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用小刀削着竹篾子。
虽说店里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彩扎，囬老祖还是习惯了，每天不找点事做，浑身不舒服。
做累了，囬老祖捶了捶发酸的腰，回头看了一眼屋檐下那块牌匾。
囬扎纸，四个斑驳的大字，竟在阳光下透着几分萧瑟与没落，就好像他的人生。
“老了，做不动了！”
囬老祖叹了口气，喃喃地念叨着，前几天，大儿子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今年做完必须关店。
他知道这是儿子们孝顺，怕他一个人在这里，有个好歹也没支应的人，所以想把他接出去住。
可是囬老祖心里，实在放不下这份千年的产业，所以一直犹豫着。
而今，看着这块从祖上辈传下来的牌匾，囬老祖心里，有了一丝明悟。
就像人老归墟，这千年的老店，也该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囬老祖想得入神，突然，一阵脚步声惊醒了过来。
循声看去，只见小巷外，走来一位十八九岁的小伙子。
这人穿着一身浅蓝色布衣，脖子上挂着一串金链子，晃得人眼花。
“囬扎纸，没错，就是这里了！”
这人走到近前，先抬头看了一眼牌匾，然后对囬老祖说了一句。
“老爷子，我买点儿东西，你是这店的老板吗？”
“是我，想买哪些东西？”
囬老祖点了点头，起身把这人引进店里，一边走还一边介绍起来。
“花圈，纸钱，漂亮侍女，金元宝，马车，宫殿，样样齐全。”
“不错，东西真不少！”
小伙子顿时来了兴致，朝囬老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柜台上摆着一排纸物件。
“老爷子，你这东西都挺齐全，就是店面难找，怎么不搬到外面去做大生意啊？”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搬个什么啊，今年做完就准备关张了。”
囬老祖说完，长叹了一声，他这辈子就是靠着这个店，供出了四个孩子。
现在孩子们都有了家业，而他却要亲手结束掉祖传店面，想起来还是有点不舍。
小伙子暗暗叹息，有些遗憾道：“那倒是可惜了，我听老一辈说，这囬镇内，只有您这扎店，还保持着传统工艺。”说着，从兜里摸出香烟，递给囬老祖，囬老祖接过之后，拦住递过来的打火机，对着他摆了摆手。
“咱们还是出去抽，这里不能见火！”
听到这里，叶凯愣住了，这地下世界真先进，居然连打火机都有。
当然，叶凯没有打断，他很想知道，囬老祖想表达何等意思。
小伙子忙不迭的收好打火机，跟着囬老祖，出了店门。
店面门口，囬老祖点燃烟深吸了一口，开口问道：“小伙子，还没问你贵姓呢？”
“我姓刘，您叫我小刘就行。”
“那好，你也别一口一个老爷子地叫了，叫我老张吧！小刘啊，你是不知道，现在生意难做啊，外加上面的世界，传下来的新规矩，殡仪馆都整丧葬一条龙服务了，我这店子就越做越亏本。等今年做完，就不做了，忙碌了大半辈子，该享受一下儿孙福了。只是祖上传下来的这门手艺，到我这里怕是要断了。”
“这倒是，不过，这算是传统艺术，可以和鬼术融合修炼。”
“我去找过修炼门派，人家不答应收我为徒，说这做的是死人的东西，怕沾了晦气呗！”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这地方，全都是死人，这拒绝的太没诚意了！”
囬老祖和小刘，就这么在店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或许长期独处的缘故，囬老祖对和孙子差不多大的青年，颇有好感，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
而小刘，似乎也挺乐意和囬老祖聊天，一时间，这一老一小聊得倒是挺欢畅。
闲聊了一阵之后，囬老祖把话题引回了生意上，笑着问了一句。
“小刘，你也看了这么久了，有没有看中的？冲你今天陪我这老头子聊了那么久，我给你打个七折。”
“对啊！您不说，我差点忘了正事了。”小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了想，话锋一转道：“打折就算了，我知道规矩，做丧葬生意都是一口价，该多少还是收多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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