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中。
王贵妃久久坐在软塌之上不肯歇息。
面前桌子上的烛灯已经换了好几盏,婢女翠儿担忧的看着,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娘娘,夜已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身子要紧啊!这些日子以来,您为了晋国公的事吃不好睡不好,还日日跪在养心殿外,这身子是要吃不消的啊。”
“好了,少说些废话。”王贵妃不耐的轻声呵斥道:“再次换盏灯来。”
翠儿无奈,也只能乖乖去拿新灯。
待翠儿走后,寝宫里不禁安静了下来,王贵妃脑子里便开始回响起傍晚时分云裳公主的那些话。
她许诺会帮自己救出晋国公一家,但条件是,她要王贵妃劝动皇上,将她赐婚给子书诀。
“你为什么会选中我帮你?”
王贵妃不明白。
晋国公一事,皇上已然不再信任她,否则也不会一连几日都不肯想见。
云裳公主却是勾唇浅笑,一脸的清纯无害。
“因为你是父皇心头最爱啊。”云裳随口道:“谁不知道您王贵妃多得是手段?只要您肯帮忙,父皇一定会答应。届时我如了愿,也自会保您弟弟一家平安。”
王贵妃蹙眉打量着云裳公主,思索了片刻才冷笑着反问道:“就凭你,当真能扭转如今的局面?”
王贵妃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云裳却毫不在意的仰头大笑,随即沉声道:“您怕是忘了,我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小女儿,一旦我出了什么事,别说让父皇免除几人的死罪,就算让父皇大赦天下父皇也会照做!”
皇上自幼便对这个小公主宠爱有加,旁人不敢做的事她倒是什么都做了个便,听她如此说,王贵妃倒也不得不信。
翠儿掌着新灯走了回来,但见王贵妃仍然坐在原地出神,只好将灯放下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听见王贵妃出声吩咐道:“你待会儿悄悄去趟公主殿,告诉公主,就说她的条件本宫答应了。”
翠儿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不断跳跃的烛火,王贵妃暗暗发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定要保住弟弟一家!
深宫之中,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
皇上坐在长桌之后,脸色看起来异常凝重。
“皇上,正如您所料,建昌候已经派人出京了,天不亮便能与小侯爷的人马汇合。”
“放肆!”
皇上大怒,然此时堂下只有小太监一人。
皇上不禁厉声道:“传令下去,命御林军在城中把手,王九祥一入京便立刻将其拿下!”
“皇上请三思。”
太监并没有立刻领命,反倒是连忙跪下劝道:“皇上,眼下小侯爷平定藩地,杀死叛贼之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不少百姓都自发前往迎接小侯爷,若皇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捉拿,只怕会引起百姓不满呐。”
太监说的不无道理。
皇上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妥协了。
天色未明,便有信使带着圣旨出了城门,在距离京城十里之时将王九祥的军队拦了下来。
看见来人,王九祥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目光也随之变的阴狠。
“小侯爷接旨。”侍卫双手托举着圣旨,面无表情的看着王九祥,然王九祥只是冷冷回望,久久不肯跪下,还是一旁的侍卫悄悄拽了其衣角,王九祥才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侍卫将此情形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展开圣旨开始念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小侯爷王九祥此次出征藩地大灭敌军,手刃逆贼,大功一件,特命军队原地驻扎,稍作调整歇息,小侯爷即刻动身入京。钦此!”
念罢,侍卫将圣旨重新叠好递给王九祥,冷声浅笑道:“小侯爷,接旨吧。”
王九祥抬头,眼底尽是不屑,但还是乖乖举起双手:“臣,接旨。”
瞧着王九祥站起身,侍卫不忘提醒:“属下这就护送小侯爷进京,请吧。”
王九祥却是朝周围的手下扫了一眼,冷笑道:“皇上这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先入京?这我就不懂了,大家伙都是一路同行,怎的大军却要在此处驻扎?”
“小侯爷,皇上也是体恤将士们连日奔波劳累,所以想让他们稍作休整后再继续赶路,但皇上迫切想为小侯爷庆功,因此才特命属下前来迎接小侯爷前往。”
“哦?”王九祥一脸冷笑,微眯起的双眼中散发着杀意。
“如此说来,微臣还要感谢皇上重视之恩了。”
侍卫低头行礼,没再出声,算是默认。
王九祥却依旧站在原地,一个手下悄悄挪至其身后,附在其耳边小声道:“小侯爷,皇上此意大有鸿门宴之嫌,您切勿一个人进京,此如羊入虎口并无二样。”
王九祥再愚钝也明白皇上的意图。
昨夜父亲的人已经来告知,今晨便有圣旨传来,看来皇上已经相信了陆风二人。
他该怎么办?
此时不入京便是抗旨不尊,皇上更有理由直接下旨降罪,可若是就这么只身入京,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冷眸瞥了一眼还等在原地的侍卫,王九祥只好先道:“本侯爷一路舟车劳顿,待先梳洗一番再随你入京,免得见了皇上惊了圣驾。”
这话说的倒也有道理。
侍卫默了片刻便恭敬点头应道:“是,小侯爷自便便是。”
王九祥这才转身大步离开,身后的一干人等连忙跟上。
“小侯爷,现在怎么办?”
“立刻修书两封,送与家父和姑姑。”
“是!”
手下应了一声,连忙转身离开去书写书信。
王九祥则尽量拖延时间。
只等父亲或者姑姑的回信再做决定。
此时,建昌候却是到了宗人府。
晋国公已经被关在此处多时,再也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头发花白,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
看见建昌候,晋国公便忍不住落了泪。
“二弟,二弟,你终于来了,你快救救为兄,这儿到了晚上全是老鼠,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啊!”
看着兄长的模样,建昌候难免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