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皇上微微蹙眉。
“一个孤儿,怎能配得上锦衣卫佥事?”
子书诀倏而抬头:“皇上……”
“不必多说!”皇上直接开口打断了子书诀,语气坚定道:“你的婚事朕自有考量,没有朕的旨意,你若敢私自成婚便是欺君之罪!”
音落,也不等子书诀再说些什么便愤而转身离开,独留下子书诀还站在原地,脸色阴沉的可怕。
陆风拍了拍他肩膀,不禁出声安慰道:“你一早便知,你的婚事本就不能由你自己做主,偏偏还要一头扎进去,如今不过是害了自己,也害了林姑娘!”
“师父!”
子书诀突然轻声唤道。
陆风一怔。
自从他胜任锦衣卫佥事,陆风便不许他再唤自己师傅。
虽然他这一身本领均出自他手,但因为皇上一直忌惮其身份,陆风为了保护他,始终守口如瓶,更是不肯让子书诀当人面唤他师傅,暴露身份。
陆风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下意识左右扫了两眼,见皇上和一众太监已经走远,这才长舒了口气。
“你别犯傻!”陆风还是忍不住劝道:“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就算不能娶过门也能让她以其他身份留在你身边,千万别让她坏了你的大事,明白吗?”
子书诀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却始终沉默着不肯做声。
陆风一掌重重拍在了他的肩头,语气也不禁加重了几分,再次问道:“明白吗?”
子书诀却没有回应,随即大步离开了议政厅。
今夜的风很冷,月亮却那般明亮,就像他初遇染染的那晚,也是这样的月色,她被人追杀,明明身受重伤,脸上的坚毅却让他不得不注意。
回了府,子书诀鬼使神差的朝碧树园走去。
然而还未走到石门处,便见一道黑影飞速闪身进了碧树园的院子。
子书诀脸色顿时一沉,连忙抬腿追了上去。
正要去推门,却听房内传来林妗染了诧异的质问声。
“是你?你怎么会来?”林妗染警惕的后退了两步,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唐霖。
他居然还敢到京城来,他就不怕皇上派人来将他抓走处死吗?
许是看出了林妗染眼中的担忧,唐霖忍不住扬起嘴角。
想要靠近两步,然刚动了一下,林妗染便厉声警告道:“别动!别再往前了,不然我就喊人了!”
唐霖脚步一顿,倒是乖乖停在了原地。
看向林妗染的眸子却是无比温柔。
“染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是否平安到了,没有别的意思。”
林妗染拧眉打量着他,自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善意。
虽然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但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她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那她还怎么嫁给子书诀?
思及此,林妗染忍不住出声劝道:“唐霖,唐世子!我现在很好,跟大人在一起我也很幸福,很快乐,我求你,就别再来打扰我了好吗?”
听闻此言,唐霖眼眶顿时泛红,心痛的几乎要死掉了。
但他还是倔强的扯出一抹笑脸,声音轻颤道:“幸福?你确定?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你口中的那位大人马上就要迎娶云裳公主了!”
“不可能!”
林妗染想也不想的出声否决道:“大人答应过我,今生今世只会娶我一人,他定不会娶那什么公主的!”
话虽如此说,但林妗染心中也清楚,皇上一旦下旨,子书诀就必须娶。
她这些话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子书诀去推门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今晚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虽然还没有直接下旨,但相信也快了。
在事情还未完全解决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林妗染解释,索性心一横,转身快步离开。
房中,唐霖还在锲而不舍的劝道:“染染,你自幼便同我说过,自己的丈夫绝不可与旁人分享,如今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我说过我不是曾经的林妗染了!”
虽然这话她很认同,但唐霖始终将她看做曾经的林妗染,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唐霖!曾经的林妗染已经死了,如今的林妗染是另外一个人!我没有你们两人之间的记忆,也不爱你,你再如此纠缠,只会叫我越来越讨厌你而已!”
汤凌双腿发软,绝望的后退着,直到腰身重重撞上桌角才停了下来。
听着那闷响声,林妗染眉头倏而蹙起。
这一下撞的不轻,他一定很疼。
林妗染忍不住如此想着,然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她了。”唐霖低着头,忍不住喃喃出声道:“可是我没办法,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来找你,就算你不是她,我也想要保护你,在你身边守着你。”
林妗染愕然,她当真没料到唐霖对原主的感情居然这么深。
一股从未有股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她盗取了原主的身体,如今还如此伤害原主深爱的男人。
若是曾经的林妗染知道了,一定会痛苦到崩溃吧?
林妗染想着,语气也不禁柔和了许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她,给不了你任何回应,你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感情,倒不如回头看看。”
那天在破庙中,她看着青宁不顾一切替唐霖出头便知道,青宁是深爱着她家这位公子,只是碍于身份,她只能将这份爱意深藏在心底。
她不说,唐霖永远都不会知道。
然而她此时小心翼翼的提醒,唐霖更是注意不到,只是神色伤感道:“我整个人整颗心都给了染染,再也容不下旁人半分了。”
林妗染不禁怔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突然,唐霖却是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三只羽箭递给了林妗染。
神色坚定道:“这三只羽箭你收好,若有朝一日你反悔了,只要你放出羽箭,不管我身在何处,一定会不顾一切来到你身边。”
林妗染怔怔看着手中的羽箭,再抬起头时,眼前已然没了唐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