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别急。”我拍了拍她的门安慰说,“我说了只是没钥匙,现在没有又不代表以后没有,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钥匙把你们都放出去的啊,只要你稍微等一会儿,反正也都等几年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你想放我们出去?”另一个牢房的人哈哈大笑着问我,似乎我好像说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一样。
“你不想出去吗?”我反问他。
“当然想出去了,想的简直要死!”他话锋一转,阴狠地说,“但是我知道我永远都是出不去的!”
“怎么会呢,我说了能拿到钥匙就能拿到,兄弟你别泄气啊。”
“哼,哼哼,哈哈哈……”那个人又笑了起来,用一种几尽讥宵的语气说:“我说的逃不出去,可不止是说我啊,还有你也一样,都是逃不出去的!”
“可我根本没有被锁在门里面啊,我本来就不用逃跑好吧。”
“不用逃,当然不用逃,因为逃了也没用,看来你和这群人一样愚蠢啊,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是什么东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按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这里是地狱!我们都已经死啦!”
他这么一叫,其他门里的人都对他骂了起来:“放你的狗屁!”
“你才死了呢!我活的好好的!”
“别听他的话,他疯了,他一直说自己被人杀了,这个国家肯定是精神病院出来的。”
我倒是认识个从精神病院出来的,不过的确死了,我不像这些人一样思考,作为旁观者,我的思维更加开阔。
也许他们真的都死掉了!
那个人对其他人的嘲讽和谩骂仍然只是抱以轻蔑的态度。
“你们不愿意承认死亡是因为你们内心的恐惧,你们害怕得不到解脱,害怕这死亡的绝望会永生给你们痛苦,你们真的是太可悲了,因为即便你们不承认,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果他们真的都是鬼魂,那人屠夫将他们关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人和人屠夫之间存在什么样的联系?
人屠夫是个比蜘蛛王浩可怕十倍之多的鬼怪,而鬼怪的杀人方式则来源于生前的执念,我现在明白人屠夫的执念是对人类的杀意,一种残酷到可以毫无怜悯之心的杀意,但同时鬼怪的执念与其死亡方式会变成束缚住它们的东西,便是它们的局域性。
人屠夫的局域性就是必须先将一个人逼迫到恐惧的顶点。
而咒力的强弱是与其思维关联的,就是其思想中人类情感的强烈程度,越是强烈到不像人类的思维越会让鬼怪成为一种无上的恐怖。
蜘蛛王浩怀着浓烈的怨恨而死,生前被那么多的人欺负,甚至被逼迫到跳楼的地步,他的恐怖也不过是侵染一些跟他有关的人。
而这个人屠夫……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又有着多么可怕的心理,才促使它将鬼蜮变成一座吞噬杀戮所有无辜者的屠宰场呢?
也许这里会给我答案。
我问那个发笑的男人:“你说我们都已经死掉了,有什么证据吗?你难道看到自己死亡的过程了?”
“没有看到,我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我想你一定也一样,这里的人都失去了一段记忆。”
“什么记忆?”
“来到这里的记忆!我们都无法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而且你都没发现吗?我们在这里这么久,根本没有吃过饭,好像不吃饭也可以活着变成什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握草!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我继续问。
“不知道,我说过了我已经忘记了我死亡的过程,当然也忘记了凶手,不过我发现这里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我们都见过一个左眼瞎了的人!”
第一个房间的工人叫了起来:“对对,我也见过那个左眼眼瞎的人,当时我们在公交车上吵了一架,那个人说……说要杀了我!”工人说到这停下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这个人便是杀了他们的凶手吗?
“你说的人是不是叫钱丛飞?”那个女店员惊声叫了起来,“他想追我,我拒绝了他,最来他还跟踪到了我的家外面!一定是他,亏我还帮过他!”
“他不叫钱丛飞,他叫……高什么的。”又一个年轻人开口了。
“怎么还有人?”我惊了,“这里到底关了多少人啊?”
“九个。”那个年轻人说出一个魔鬼般的数字,“朋友,要是你真能救人的话,我求求你至少把最后那个房间的小孩子救下来,他已经跟爸妈分开很久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会杀一个孩子的吧。”
“他也遇见过那个左眼眼瞎的人吗?”我问。
“是的,”一直在笑的男人说,“那孩子说那个家伙说很喜欢小孩子,看见那个孩子就会想到自己的弟弟,不过他好像把那孩子带到鬼屋里玩了。脑子有病,喜欢别人就吓别人。”
看来杀人的家伙是个逃犯,名字一直在用假的,会是人屠夫吗?我想应该就是他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才会杀自己喜欢的人?
人屠夫将杀人看成了什么行为?
他杀人是因为自己是精神病,还是因为利益?
杀人犯的世界,我果然不太明白。
雾气弥漫的越来越大,我不敢耽搁,可是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人屠夫被砍下的那颗脑袋。
算了!不管这些人是人是鬼,只要没有攻击性,放就放了吧。
我试着将手上的钥匙插入锁孔,竟然真的打开了!
“你不是说你没有钥匙吗?”工人问。
“谁知道这里的门通用一个钥匙啊?”我随口解释。
“钥匙就是用来开门的,怎么就不能通用了?我看你是根本不想放老子出去!”那个父亲骂骂咧咧,出来了也没有个好脸色。
我不理他,当他出来当然不是这么好心,世界上所有的账都是需要还的,我当他一条命,等我遇见危险的时候,他就必须还给我。
算是个不错的开路人,我隐藏好自己的想法,笑吟吟听着他的咒骂。
将所有人都放出来,除了那对自私自利的夫妻,其他人的态度都还算友好,至少表面上都在感谢。
加上最后进来的那个六七岁左右的孩子,一共六个男的,三个女的。
“好了,大家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各做各的事,各走各的路吧。”我说。
他们看了看外面,一片深邃的混沌,仿佛是一个没有尽头的世界。
“我们还是跟着你吧。”工人说,“只有你知道进来的路。”
我摇摇头:“雾太大了,就算是我,也可能已经迷路了,最多知道个大致的方向,你们想要跟着我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个条件——接下来必须全部都要听我的,如果没意见,那就走吧。”
我不管他们,重新踏上征途。
手中的鬼指灯笼再次晃动,这次它的烛火指向迷雾的另一个方向。
这次吸引了它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疑惑地跟着烛火继续向前,这个世界的面貌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还不知道人屠夫将这个地方锁起来的意义。
身后的九个人不停抱怨着,他们有着不同的面孔,不同的姓名和不同的身份,每一个人都毫无关联,人屠夫杀掉他们的意义是什么?
无差别杀人案件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其犯罪动机不易被人理解,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潜在的受害者。
虽然罪犯对社会的不满有具体事件作为指向,但他们的行为并不仅仅针对这些冲突事件本身。
但无论是怎样可怕的犯罪,都会有一个明确而合理的逻辑。
我需要找到这个逻辑。
路的前面出现了一个东西,静默地立在那里,异常突兀。
是新型的鬼怪?还是……
鬼指灯笼有驱散鬼物的诅咒,我凭借这点,大着胆子走过去,发现是一个路牌。
上面写着:走过幽深的迷雾,杀戮将人心指向幸福。
毫无头绪的字眼,埋葬着人屠夫心中最深处的秘密。
再次往前走,我看见一座红色的房子,鲜明而诡异的涂漆,老旧的木板拼接出狭小/逼仄的空间,热烈到宛如心脏跳动的颜色却透出腐烂的形状。
这里是什么地方?人屠夫将它放置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我走上“嘎吱”做响的楼梯,这是一栋贫民窟一般的住房。
难道是人屠夫曾经生活过的家吗?
身后的那对夫妻这时候突然发狂,他们大叫着:“不对,不是这里!你走错地方了!这栋房子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问。
“不,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男人后退着,仿佛这栋房子里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我一言不发,立刻推门进去。
“别进去!”那个父亲大吼。
肮脏凌乱的环境,屋子里到处都是垃圾,沙发上扔着男人和女人的内衣裤,桌子上是没有洗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