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的眸子里,立时涌出了一片浓稠的血色。
她的神色似有几分倦慵,舌尖抵在獠牙上,诱人的朱唇一开,柔声道:“三爷,你的胡子该刮了。”
追命一听这话,忙自个儿摸了一下胡茬,发觉是有一些扎手了,不由道:“对不住,这几日赶路一直风餐露宿,我都给忘了,看起来是不很显老??”
他一向不修边幅,落拓惯了,平日也不怎么注意形象,可一见红叶,就连胡茬没刮都觉得羞窘。
冷血看了追命一眼,实话实说,道:“显老。”
追命:“……”
他不太服气,目光不自觉转向了红叶,道:“小师弟说话太不留情,我才三十出头,看起来应该没那么老罢......再说了,我也没比二师兄大几个月。”
“你当然算不得老。”
红叶走近了一点,她是个真正的美人,在她面前,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想留下落拓、潦倒的形象。
她幽幽一笑,朱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轻柔的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道:“三十几岁,正是一个男人在一生之中,最富有魅力的年纪,不是么??”
追命一听这话,对冷血挺了下胸膛,十分快活的对他眨了一下眼,道:“不错,这话说的真动听!”
他的眸子十分明亮,由于饱历世故,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一种会让年轻少女怦然心动的多情了。
“是么?”
红叶勾了一下玉似的指尖儿,妖力一动,立时生出了一片艳丽的红枫,她抚了一下青丝,长睫蝶似的颤了一下,道:“妾身可不只有话说的动听…”
那片红枫错开的叶脉,有如血染一样猩红,它比刀锋更加轻薄、更加锐利,有一股特殊的幽香。
追命的目光在一刹那之间,变得十分锐利了。
不过很快,他又变回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歪在椅子上一伸长腿,笑道:“这是做什么,难道红叶姑娘觉得我的胡茬太碍眼,要亲自动手剃了不成?!”
“要妾身夸你一句么?捕快的直觉一向很准。”
红叶伸出一只玉指,抬了一下追命的下颌,胡茬刺的有一点痒,一路延到了两鬓之下,还有一点儿辛辣的酒味儿,不剃一下,她咬不下去会扎到。
追命一时之间怔住了,没太明白:“……啊?”
他见多识广,却从未有一个女子,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不介意一身的酒味儿,想要为他剃须。
比起无情与冷血,他的年纪更大一些,形象又有一些落拓,尽管为人风趣又侠义,可懂得欣赏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因此,感情经历也就十分贫瘠。
“别动,若是割破了皮肉,妾身可不会负责。”
红叶嗔了他一眼,成功让追命的身体一僵,他一只有力的臂膀搭在软椅上,下意识握住扶手,木头似的一动不动,手心由于紧张,一点点潮湿了。
艳丽的枫叶刀化作了一道血光,上下翻飞。
不多时,追命下颌的胡茬不见了,他去外头洗了一把脸,回来时一边擦水,一边伸手摸了两下。
他看起来适应的挺好,口中还哼着歌,十分自在的道:“是该刮了,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对不对?”
冷血:“……”
说实话,都一样,其实真的看不太出来差别。
红叶很配合,柔声道:“看着是可口了不少。”
看得出来,追命是真的很怕热,似是直接把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去了,衣衫被内力蒸干,发丝还带了点潮气,两道浓而黑的眉被水浸润,很诱人。
冷血一听见这句话,认真的看向她,碧色的眸子里是一种狼一样的敏锐,低声问:“你饿了吗?”
他的嘴唇有一点发白,红叶早上可没留口,吃了一顿久违的美食,所以食量控制的不是特别好。
“妾身身上有伤,不吃些血肉如何补得回来?”
她的神色十分矜持,实则口中生津,忍不住遐想血液的味道,每一寸肠胃都在叫嚣还不够,只是鲜血,当然还不够!要连皮肉也一起吞下去!
冷血苍白的薄唇动了两下,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有一点失落,却也知道这是不得已的事,红叶的伤一定要血肉才可恢复,若是只咬他一个,恐怕不到七日,就要血尽而亡,三人分担才是正好。
追命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他伸出一条手臂,豁达道:“咬罢,咬罢……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是我说,你这工钱也太贵了一些!”
他挽起一截袖口,自己凑过来嗅了一下,确认只有皂荚的香气,这才放下心,笑道:“谁让我往自己身上揽活…出了一身汗,要不我再去洗一洗?!”
红叶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她的手这么冰,冰的追命在大夏天打了个哆嗦,没负面意义,爽的。
她礼貌的笑了一下,朱唇一开一合之间,几乎看得见尖锐的獠牙,柔声道:“妾身就不客气了…”
说罢,不顾冷血还在一旁,这阴森又艳丽的美人一口咬上了追命的颈子,吞咽了一口温热的血。
追命还开的出玩笑来,笑道:“只咬颈子啊?”
他的语声有一点发颤,从未想过,血液流失的感觉也会如此美妙,甚至生出了一股奇特的快感。
这近乎于失控的感觉,让追命咬紧了牙关,咽下到了唇边了低吟,他的腿上功夫最好,一双腿也格外修长,隐忍的时候,就如绷紧的弦一样笔直。
红叶餍足的笑了一下,艳色的舌尖探出来,舔了下深刻的齿痕,否认的道:“不,一点习惯罢了。”
这不是鬼女的习惯,而是吸血鬼的天性,人类的脖颈与大腿内侧动脉丰富,血液最好喝,为了不被当成x骚扰,大多数情况下,它们只能咬脖颈。
追命思考了一下,道:“一个优秀的猎食者,为了防止猎物挣扎,总是会咬断它们的颈子,对吗?”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和善意,道:“放心,我不会挣扎的,你可以随便吃,咬什么地方都可以。”
红叶幽幽一笑,道:“妾身奉劝三爷一句话,妖鬼可是很贪心、不知足的,你若是下次再说这样的话,妾身一时忍不住,真的把你吃下去也说不定。”
她的眸子里有笑意,显然这是一句玩笑话。
于是追命哈哈一笑,又说了一遍,道:“我不会挣扎的,你可以随便吃,咬什么地方都可以”
他停顿了一下,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还请你记得一件事,务必让我们师兄弟四个,在你的肚子里团聚,许久不见大师兄,我还是挺想他的。”
说到这里,追命挠了挠头发,有点奇怪:“这都过了晌午了,二师兄去一趟府衙,怎么还没回来?”
府衙,地牢。
铁手与薛邵龙,两个难兄难弟一个不少,被两条铁链子捆在了水牢里头,他身下浸了水,舌尖上缭绕有铁锈的腥气,额上亦渗出不少细密的汗珠。
不多时,薛邵龙醒过来了,一头乌发浸了水湿漉漉的,纠缠在线条凌厉的肩颈上,他使劲儿甩了两下脑袋,对铁手叫道:“二哥,二哥,你怎么样?”
铁手内功深厚,比他醒的还早一些,闻言压下了喉中血气,眸中带了一点安抚的神色,道:“我没有事,只是挣不开锁链,一时半会估计无法脱困。”
薛邵龙愧疚道:“对不住…都是小弟害了你。”
前几日铁手过来,他说是自个儿姐夫,给娄知府糊弄过去了,不成想昨日,那个脑子一根筋的姐夫真过来了,还请衙役通传,先去拜见了娄知府。
老狐狸表面上一声不吱,实则怀恨在心,认为薛邵龙传了消息出去,要他的乌纱帽不保,今日铁手一来,不等见到人,先被百十来个衙役围困住。
“事发突然,谁也不曾想到,这决不能怪你。”
铁手摇了一下头,颈后一股久不散闷痛,还有一点针扎似的刺痛,他皱了下眉,道:“只是不知蔡京的手下,何时竟多出了这样的好手,不过三十个回合就令我落了下风,这样的人为何没有名姓?!”
常人言,双拳难敌四手,不过铁手的内息深厚又绵长,是不怕人多与车轮战的,只不过娄知府手下有一好手,似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一出手就是杀招,速度极快且悍不畏死,连他也着了道去。
薛邵龙一晃身体,四肢上的镣铐叮当作响,他咬了咬牙,苦笑道:“二哥,我们还是先不要开口说话的好,一来保存体力,二来这地方也太臭了吧。”
这里是水牢,宜州地处西北,天气一向炎热干燥,地下却有不少暗河,这也正是夏日降雨稀少之时,普通百姓的活路所在,比如打个井用来洗涮。
铁手嗅了一下,这才发觉哪里不对:“臭吗?”
这地方是水牢,小腿向下都浸在水中,还有不少死去的老鼠和蟑螂,指不定人的尸体都有,不臭就怪了,可他却一点都闻不到,什么感觉都没有。
薛邵龙瓮声瓮气,憋气道:“你的鼻子坏了?”
不是鼻子坏了,是铁手的颈后中了一下,他与那诡异女子交手的时候,似是闻到了什么,一种浓烈的、似是掩饰什么的药味儿,在他仔细分辨这药味儿的时候,那女子拼着小腿折断,给了他一下。
她的手中有一根针,就是这一下之后,铁手就嗅不到任何味道了,所以才没发觉水牢中的臭味。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章,以及开始进入主线,组队部分还差无情和一点点追命,会在主线进度中穿插...至于为什么这个副本拖这么久,问就是能力有限,臣妾做不到啊!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