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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习惯会怎么样?你会伤害我吗?”我直接问了。
他愣住了。
尽管我清楚他刚刚只是太难过了想要自我改变才会有那种反应,但那种反应怎么说,像个随时可以失控的人,我不想和这样的他相处,所以我问了,并且在他回答之前,我又补充说道:“我不喜欢受伤害,我受的伤害已经够多的了。如果未来家人不能像我爸妈对我一样好,我宁愿不要遇见。”
我坐起身,下了床,艰难地从床头柜里找到一本相册递给他。
他呆呆地接过,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他应该只看封面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因为照片上面是重叠的三个清晰的巴掌手印。
共有三个颜色,蔚蓝的是爸爸的,鲜红的是妈妈的,嫩黄的是小时候的我的。
一家三口,最深的幸福,像篆刻一样被颜料印在此处。
我对留这个手印的事情没有一丁点记忆,但是我爱这个封面,多少痛苦的难熬的时光,特别是春节这种大的团聚的节日的时候,我回到家,深夜的时候,就拿起这个相册,默默地把我的手与那三个手掌印重叠。
过去的时光不可再追到,可是那是支撑我继续前进的动力。
“你待会翻开看看。”我说道。
我不知道他打开看过没,但我要他看着,当年的我是多么的幸福快乐,温暖的笑容从来没有在我的脸上消失过。
“我有外婆外公的,也有爷爷奶奶,不过这四个人的子女很多,不大想带我,自从父母出事后,在我成年前,我就被他们互相送来送去。得到什么不想谈,但是我想告诉你,不过不管我去哪户亲戚的家里,他们总说,我小时候也就是我父母还在的时候,是最会说话、也最多笑容的一个人。”我几乎是严酷地看着他,逼迫他和我对视一样,“所以,我曾经很幸福的,也格外渴望再次过上这种幸福安定的生活的,谁都不能在以后伤害我,不然就别想我喜欢他。”
简议晨听着我的话,却没有翻动,他沉思几秒,郑重地和我说:“我会让你实现愿望的。”
“你不用承诺,”我直言,“你做给我看就是了,可是我虽然能感觉得到你对我的爱护,也经常感觉得到你太过于看重我了,好像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一样,让我感觉不安,非常不安。”
简议晨着急地解释:“不能这样说……”
“刚刚我就感觉到了,我听不到你的内心,只能看你的外在。”我打断他说道,“我喜欢社交面广的,阳光积极的人。我知道你难过,也知道你会遇到异样的目光,可是我很怀念曾经那个很多朋友很自信的你,也希望你更拓展你的朋友圈。”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我特意顿了顿,在心里补充:当然希望他在拓展的时候能够丰富内心改变自我,然后认清我不可能喜欢他的事实,从而放弃爱我。
这是非常诚挚的暗处祈祷。
我放弃让他觉得我不好了,也是,虽然有点自恋,但是他以前都能那么自信,那我当然也能自认为也是个不错的优秀现代女性。
这样的我,有时候优秀是铁定不能遮掩得了的。
他喜欢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的缺点他又早早地都知道了,现在看着也适应得良好,那更不可能因为我表现得不够好就讨厌我了,只可能是他认清我们两个的距离,放弃喜欢我。
“……我会努力的。”他这样说道。
这是我想要的声音,果然随着我对他方针政策的改变,一切都变得顺心顺意了起来。
我以前就是没抓好最根本的矛盾,不知道与其改变我,与其缓缓改变他的三观,不如专一地去让他拥抱世界,消除抑郁,聆听更多的声音。
不过他没有放弃自我辩护:“冉冉,我真的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当然我承认,我的做法有时候容易让你误会,有些时候,我也躁动易怒,有些时候,我也……”
他说着说着放弃自我辩护了,估计是他自己大脑已经烧糊涂了,辩护着辩护着,把自己给带沟里了。
不过我觉得他的这个认知还挺清晰的,比之前强多了,总归来说,他这样说话,让我害怕的情绪降低了不少,整个人舒服了一点。
他捂住了他的头,也不知是头疼又犯了还是为刚刚说的话不知所措。
我伸手放在他的手上,问:“要不要帮你按按?”
“别了,你不舒服,好好休息吧。”他勉强说道,不过他应该还为刚刚的事情不甘,难过地说道,“路冉,虽然进步可能比较小,但你也要看到我的进步的。我是朝着你喜欢的那种类型的人变化过去的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
他看不见,忽然有点崩溃地说道:“你不能否定我,我刚刚太着急了是因为觉得你不能否定我。我只剩下你可以支撑了,我只能喜欢你了,你不能否定我……”
我愣住了,虽然我知道简议晨因为骤然变化的现实待遇而耿耿于怀,但我不知道他能在我面前崩溃。
好像也是我考虑少了点,也是,某种程度上,我好像一直挺打击他的。
虽然我不是想打击他的意思,我只是因为恐惧而演变成过于冷漠而已。
“我没有否定你啊,你要相信,除了我,未来肯定有很多人能给你带来美好的感觉的。”我难得真心实意地没带任何情绪,冷静地安慰他。
此刻正是谈话到了关键的时候,门外的门铃却响了,他的医生终于来了。
“我们先看病,待会再好好聊。我可能给你带来一些误会了,这也不是我的本意,我们多沟通多理解,会好的啊。”我耐心地哄道。
“好,你休息,我去开门询问病情就好,你不用出来。”他把我按到床上,体贴地说道,说完就起身整理自己。
他也没流下什么眼泪,就是眼睛红红,状态狼狈而已,所以整理得还是很快的。
我关心现在状态的他,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门外医生很诧异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但也没说什么,而是专业地给简议晨看起了病。
我很担心有病毒类型感冒的病,但医生看得轻轻松松,先给简议晨量了体温,发现退烧一点后,只给简议晨开了药,让简议晨喝下后说观察一晚上再看看。
对比之下,我好像过于紧张了,也更像关心则乱了。
医生离开后,简议晨又扶着我回到房间,我们重新躺回床上后,我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事情,并且不由自主地说道:“你都已经没事的话,你还要睡在这里吗?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刚好医生应该没走远,你打电话让他送你回去?或者你叫司机过来?”
简议晨本来应该要和我继续说刚刚和我没说完的话题的,但现在闭上眼睛试图装死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