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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劳碌命(1 / 1)

青黄不接的时候,农家最是难熬,尤其河泛区的农户,十家倒有八家准备逃荒了。李越和柳子丹一路走来,风光倒没有见到,身上的钱财倒是发散了不少。只是到了后来,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就是想赈济,也力不从心。

柳子丹脸上的笑容已经半点也找不到了,低着头默默地走。李越想说句什么,可是知道说了也没有用。这是举国之事,根本不是他们两人就能解决的。而能解决的人,却高踞龙椅之上并不思考。

两人默默并马而行,前面是一片尚未抽穗的田地,旁边是刚刚生出新芽却几乎被捋成光枝的柳树和榆树林,树林之中隐隐传出喧闹声。李越侧头望去,正看见一群半大孩子跑出来,手里拿着些零碎干粮,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不一时就不见影子了。直到人散光了,才有两人牵着马从树林里出来,李越一眼看去,不由叫了出来:“北风!如意!”这两人可不正是北风和如意,只是此时头发散乱,衣裳也被扯破了几处,连马鞍都歪了,看起来狼狈不堪。如意闻声抬眼,一见李越,顿时欢喜得把马缰一扔就扑了过来。李越赶紧翻身下马,正好赶得上接住他。如意欢喜得直跳:“殿下——爷,可找着你了!”

李越诧异地看他狼狈的模样:“你们这是怎么了,被抢了?”

北风牵着两匹马过来:“都是刚才那群小子,如意死活不让我出手。”

如意立刻瞪他一眼:“那都是些饥民,还是孩子!”

北风摸摸鼻子:“我又不是要打他们,只是让他们别抢得太难看了——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如意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赶紧整整衣裳,白他一眼,转头又欢天喜地向李越道:“爷,你扔下那么一封信就走了,可把大家都急坏了,铁骥还跑到东平王宫去问过,可是东平王说不知你去了哪里,也不知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李越微微一笑:“他倒没说谎,我并没告诉他要去哪里。不过,你们怎么找到西定来的?”

如意刚才欢喜太甚,此时平静下来,方觉自己失态,脸上微微一红,赶紧退后一步:“我们并没想到爷真会在这里。我们来是为了谨王小皇孙的事。”

李越皱皱眉:“谨王小皇孙?”

北风道:“就是小武。他现在已经被软禁起来了。”

李越吃了一惊:“为什么?”

如意轻叹道:“听说是景王从西定打听来的,说他根本不是谨王的儿子,只是当年西定三皇子手下的一个死士。这就是欺君之罪。现在谨王力保他,只是软禁。我们到西定来,就是想打探消息,看能否找到证明他身世的证据……若是找不到,恐怕他……”

李越眉头皱得更紧:“怎么会这样?元文谨十有八九是不能继位的,元文景怎么会先拿他开刀?”

如意看一眼北风,道:“听说是宫里教皇孙们的师傅在皇上面前说了一句,说是江山万代,不只要看皇子,还要看皇孙……去年冬天皇苑围猎,小皇孙独力射死一头狼,皇上大大夸奖,还把自己的弓箭赏了给他。谨王府里现在都乱了,爷回来真是太好了!”

李越迟疑了一下,转头去看柳子丹。如意这才发觉自己大概是说错了话,李越可能并没有回来的意思,只是路上巧遇而已,不由尴尬万分。北风见状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饥民渐多,当地官府又不许逃荒,到处都乱得很,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再说话安稳。”

客栈的生意也颇萧条,空屋子倒有的是。四人坐了下来,北风才详细把情况说了一下。问题果然是出在邹清那句话上。邹清会说这话,倒也不奇怪。他本是寒素出身,小武知道俭朴,就极对他心思。李越觉得他这话说得也并不错,像元恪那样被宠坏了的小少爷,又怎么知道民间疾苦?将来当了皇上,就算文武双全,也不见得是什么明君。

元文景自己尚无子嗣,说到皇孙,他是沾不到边的。元文鹏身体荏弱,也一直无有所出,因此邹清这话一出来,元文谨就一跃成为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偏偏他那个王妃实在不识大体,总觉得小武回来是碍了她的地位,加上小武对她没半点尊敬亲热,显然是养不熟的一条小狼,将来若是她再生不出嫡子,让小武继承了谨王的王位,她的地位自然岌岌可危,于是女人家的办法,就是说小武根本不是当年走失的小皇孙,元文谨是弄回家一个野种云云。开始只是在府里和元文谨闹,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渐渐的就传了出来,正好被元文景抓住机会,一直把话传到元丰面前,并说元文谨就是怕没有子嗣将来被剥了王位,这才弄个野种回来糊弄元丰。这就是欺君之罪了。而且天家血脉,最忌混杂,元丰当下大怒。还好他没立刻下令杀人,只是把小武押解入京软禁起来,命令元文谨找出证据证明小武确系元氏子孙,否则将以欺君论斩。时隔十数年,元文谨哪里有什么证据,只好让北风和如意来西定查访线索,北风和文程虽在西定住了数年,但那时“北风”早已解散,所以并没有多少门路,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

李越听得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道:“那你们其实并没有什么线索是么?”

如意摇摇头:“当年都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拐走的,如何能查得出来?”

李越叹口气:“这不可能有线索,而且也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小武就是元文谨的儿子,就算你们能找到当年拐骗他的那个人,元丰如果不相信,仍然没用。”

如意小声道:“我听说,有些仵作用什么滴血认亲……”

李越摇头:“这东西十有九次不准,元丰如果相信这个,早就用了。”

如意呆了一会,道:“那,那要如何才好?若是定了欺君之罪,是要诛连九族的。”

李越默然。诛连九族是不会,元文谨的九族不就是皇家么?难道元丰会把自己诛了?不过小武的性命保不住就是十成十的了。柳子丹看看他脸色,起身道:“天色晚了,二位先回房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议,该不急在这一时。”

如意瞧他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话又咽了回去。北风却直率道:“小武这事,你究竟管是不管?”如意赶紧拉他袖子,但他那点力道好似蚂蚁撼树,北风话一出口就收不住,他哪里拉得住。

“你送一封信回来就无影无踪,大家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到处找你都找不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既然遇见了,难道要袖手旁观?”他问起来就如连珠炮一般,如意又拉又拽,最后干脆用力踩了他一脚,才算刹住他的话,硬生生把他拖了出去。

柳子丹关上门,转身看着李越,轻声道:“你若是想去就去,不必担心我。”

李越苦笑一下,手撑住额头:“小武是我和文程送进去的,当初就是为了查找元文景手中那份长弓图样的来源……那孩子性子太野,其实不适合在宫廷那种地方生活。弄成现在这样,是我的责任。”

柳子丹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搂着他肩头:“那你就去。我知道,你不去,心里也不会安定。我并不怕见元文景,只是怕会给你招麻烦。若是不方便,我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先住下。”

李越摇摇头,反手抱住他:“你跟着我。没什么不方便的。西定现在这么乱,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柳子丹看他眉心出现的深纹,用手指轻轻抹平,凑上去亲了一下:“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小武既然愿意去做这个皇孙,就该知道宫廷里的勾心斗角——”

李越叹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小武年纪还小,想不到那么多,我该给他讲清楚,可是我没有。”

柳子丹伏在他肩上,轻轻笑了笑:“越,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嗯,因为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想法总是和我们不一样。你总是喜欢把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累吗?”

李越有些自嘲地笑笑:“我大概还没那么伟大……”

柳子丹眨眨眼睛:“伟……大?”

李越摸摸他的脸:“就是你刚才说的,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圣人!”

柳子丹低声轻笑:“圣人你倒未必,我看你是天生的劳碌命,闲不下来的。”

李越苦笑。柳子丹摸摸他的头发:“天晚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想。”

李越抱着他倒在床上,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睡不着。”

柳子丹头枕着他的肩,手指在他胸前轻轻划动:“我也睡不着……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办法,可以让人很快睡着的……”

李越怔了一下,柳子丹湿热的小舌头已经舔到他耳垂上了,轻轻的,却热乎乎的,像团小火苗似的燎了一下,腾地点起一片火。柳子丹难得主动一回,心里乱跳,脸已经绯红了,不敢看李越的眼睛,顺势把脸埋到他怀里,手轻轻地拉扯他的腰带。李越心里一热,回手先把柳子丹的腰带散了,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好,才在被窝里慢慢地一层层地剥,一边剥,一边顺便点火。

被子蒙头蒙脸地看着,眼睛看不见,皮肤反而特别敏感起来。柳子丹觉得自己简直能感觉到李越手掌上每一处薄茧,和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李越的呼吸声就在他耳边,渐渐急促粗重,催得他的心也砰砰地愈跳愈快,身子里有什么地方痒出来似的难耐。

李越低声轻笑,手掌在柳子丹身上时轻时重地揉捏,觉得柳子丹两条修长的腿已经围到自己腰上,小腿在背后一半难耐一半调皮地磨蹭。李越反手捞住一只不安分的脚,在脚心搔了搔,逗得柳子丹笑出声来,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黑暗里抓着他的肩膀乱咬。李越由着他咬,低声笑:“你是小狗啊!再咬,再咬我也咬你啦!”手探到他胸前用手指轻轻夹着一扯,“我可咬这儿啦!”

柳子丹噗嗤一声笑出来,先下手为强,头拱到李越胸前去找地方,被李越反身压下去,一手按着他肩头,一手拉起他的腿缠到自己腰间:“反了你了,还想骑到我头上了?”

柳子丹挣扎两下,胯间蹭到李越的,身子突然软了,气息却更急促:“你——仗势欺人……”

李越伸手到他腿间轻轻打着圈儿抚弄:“对了,就是欺负你,怎么样?”

自从出了东平,两人虽然是片刻不离,但说到夜夜欢愉,倒反没有从前来得频繁。柳子丹是乍离樊笼一门心思都在游玩上,何况他体力不算好,白天玩得过了,晚上多半是倒头就睡,睁眼便是天亮。李越在这种事上不是太热乎,而且他自制力强,因此感情上是如胶似漆,床上战况倒并不激烈。难得这时候既有体力又有心情,自然是情致缠绵,鱼水相悦,双方都准备激战一场。

柳子丹自幼受书礼之教,床第之间总有几分保守,此时一片黑暗谁也看不见谁,倒放开了好些,伸手也往李越身下探去。不过他毕竟心虚,手一碰上那炽热的硬物就想往后缩,却被李越一把按住了:“这算不算捉贼捉赃?”

柳子丹脸上一热,嘴比脑子来得快得多:“这是捉奸拿双!”说完了才觉不对,耳边听到李越闷声直笑,好半天才止住道:“你再多说两句,我可要软了。”

柳子丹恼羞成怒,掌心里只觉滚烫坚实,偏偏这厮嘴里还说什么软了,一横心,掐了他一下:“软吧!”话音未落,腰间一紧李越已经箍住了他:“小心点!”

柳子丹吓了一跳,只当自己掐疼了他,连忙用手掌去摸索时,掌心之物却反而似是更大了一些。李越压着他闷声道:“想着慢点,你这可是自己挑火!”

柳子丹听他声音异常喑哑,不是发怒,却带着说不出的火气,心神荡漾之间身软嘴硬:“谁让你慢——”话没说完,李越手上动作,登时把后面的话都逼了回去。开始还有一丝清明,努力回想一下润滑的药膏有没有在衣裳里带着,不过这想法也只是一闪,随即就只剩下呻吟了。

李越平时对他都是和风细雨,今天是确实忍不住了,三下五除二,柳子丹已经缴械,一声尖叫被李越嘴对嘴地压下去吞了一半,手上就着温热的液体往他身后探。柳子丹半迷糊半清醒,身子软得一丝力气没有,偏偏觉得身上的火还没下去,懒懒将手伸出去掀起一角被子,正正听到窗外街道上传来一片喧哗之声,火把闪耀,有人大喊:“搜!别让他跑了!”他心思还在方才的愉悦之中没缓过神来,听听声音却已经到了客栈门口:“我看见他进去了,搜!”

十几个衙役跺得楼梯蹬蹬直响,挨扇门地踢开,留下一路的抱怨咒骂。为首的嘴里骂骂咧咧:“老子们是公务!抓山贼!保的是你们平安,还不知足!”看到眼前一扇门,仍然是照方抓药,上去就是一脚:“有没有山贼?窝藏可是——”刚刚一脚跨进门,火光中一个拳头已经迎面飞来,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后面人身上,滚倒了两三个。他只觉脸上疼得发木,一张嘴,话没出口却先吐出颗牙齿来。抬头看时,门里跨出个人来,反手把摇摇晃晃的门板掩上了。

李越是箭在弦上的时候被打断,一肚子的火气全发作在这人身上:“你们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闯门!”

这些衙役作威作福的惯了,掉了一颗牙,哪里会往肚子里吞,人还没爬起来,已经指着李越大叫:“弟兄们,给我上,揍他!”一群衙役呼一声全围上去了。不过也就是一会的工夫,一个个东歪西倒又给扔了回来。李越心里窝火,手上就阴,下手全在关节上,疼得这伙人满地打滚。李越走到为首的衙役面前,一只脚往他手上一踩:“说话!你们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这是搜什么人?”

他脚只是虚虚踩着,但随时都可能加力。为首的衙役看看旁边哀号的同伴,哪敢再倔强,结巴道:“是这里鸣水河的山贼,要这里冯大户出粮的。我们好容易买到消息在镇上堵住了他,却被他逃了。”

李越冷哼一声:“所以你们就乱闯客栈,还借机敲诈?”

借口客栈窝藏山贼,是常用的敲诈借口,刚才掌柜递上来的银子还揣在口袋里,又怎能抵赖。李越脚下稍稍用力:“把银子还给掌柜的。倘若下次再见到你们出现在此地,你这十根手指头,就都别想要了。滚!”

一地的人相互搀扶,连滚带爬而去。北风和如意的房间在李越房间后面,没被踢门,这时也都出来。北风道:“看来这地方也不能呆了,我们走吧。”

李越点头,懊恼地转身回房。柳子丹已经收拾整齐坐在床上,看着他锅底般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忍住。李越坐到床边,揪过他轻轻一巴掌拍在圆润的臀上:“笑什么!幸灾乐祸!”

柳子丹伏在他身上笑个不停,小声道:“不然我帮你……”

李越捏捏他的脸:“衣裳都穿好了,怎么帮?”

柳子丹只是小声笑,慢慢把脸往李越腿间伏。李越心里荡漾了一下,瞄一眼门虽然被踹摇晃了,倒还关得严,正打算顺水推舟,忽然听得窗外一声轻响,有个嘶哑的声音低低叫了一声:“殿下?”

李越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站了起来:“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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