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官道,宽敞的马车徐徐前行,俊美男子驭着白龙驹轻松跟随,那马儿一会儿疾驰几步,一会儿惬意的踏着路边野草,玩得不亦乐乎。
它的主人则跷起一条腿,折了根树枝左右甩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卓爷。”徐祺从窗口探出头来,“您也进来歇会儿?”
“不用。”
“那……喝点水吧。”
卓策不置可否,拍了拍马脖子,靠近车厢。
秦燕连忙递上水囊,对于寺丞大人在外风吹日晒,自己舒适安坐这件事,深感惶恐。
仰头豪饮几口,他抬袖一抹唇角水渍,随意瞥了眼厢内。
方骥执一破旧书卷读得津津有味,徐祺与秦燕中间摆着一张小几,瓜子皮儿嗑了满桌,至于清高的卫捕头……
视线内无那人身影,他狐疑的皱眉,伸手扒住车窗往里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厢尾发现她。
女子穿着轻便青袍,除去官服,她的衣衫似乎大多是这类款式,颜色也很单调,非青即灰,丝毫没有姑娘家爱美的天性。
乌发以一根绯色缎带高束脑后,由于斜靠着车厢壁的缘故,些许头发遮住了小半边脸庞,纯黑衬得肌肤愈发冷白。
随着马车颠簸,那几缕青丝滑落下来,露出了闭阖的眼睫。
她双臂交错,背部微微弓起。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防御姿势。
此情景,令他心中莫名打了个突,有些讶异,亦有些好奇。
“大白天睡觉?”
秦燕顺着望去,小声道:“琉槿姐许是昨晚没休憩好,早上那会儿,就显出点疲色了。”
品着这称呼,他不觉好笑:“才多久啊,攀上亲了都。”
小丫头睁着双大眼睛,脆生生道:“琉槿姐没架子,说虚长我三岁,不用整日‘捕头、捕头’的叫。”
他暗付,原来,那女人也才十九岁而已,严肃冷傲得还以为是二十有余的老姑娘呢。
“卓爷。”徐祺踌躇半晌,神色略微紧张的道出疑虑,“如此普通的活儿,仲大人派您去,是不是说明,桓州那边的事并非表面上这般简单?”
“想多了。”他夹着马腹,晃晃悠悠的,轻笑道,“桓州曾为旧都,留下许多老官员,这人嘛,资格一老,又常年独占一方,难免会犯点居功自傲的通病,仲大人是担心,哪怕派个少卿去都压不住他们,所以,拿我当盾。”
毕竟,有小侯爷这层身份在,没什么人敢掀浪花儿。
“原来如此。”徐祺松了口气,继而兴奋起来,“那按您的意思,咱们此次为轻松之行,差不多算借着办差的名义,游山玩水、吃喝享乐?天哪,进大理寺近两年,总算能享受一回了!”
他于心不忍,却不得不予以重重一击。
“来,告诉徐寺正,咱们的仲老拨了多少花销?”
秦燕摸着钱袋,怯怯道:“仲大人说到了桓州,自会有人打点衣食住行,遂只给了来回路费,以及……十两纹银作为补贴。”
“哦不——”徐祺抱头哀嚎。
蓦地,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到了?”
不知何时,墨琉槿坐正了身子,眸底蕴着丝初醒的迷蒙,然而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成那个漠然的卫捕头。
“啊抱歉,吵着你了。”徐寺正连连道歉。
她淡淡道:“与你无关,补眠只需一刻。”
语气虽不亲和,但确有宽慰的意味。
徐祺闻言一愣,不禁开始认同燕丫头的话了,这卫姑娘并不难相处呢。
“还有一个多时辰。”卓策收回打量的目光,高声道,“小程,加快一些,尽量赶在天黑前进城!”
“是,大人。”车夫扬起马鞭甩下,“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