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州之行，的确如卓策所言，没什么异常之处，可也不似徐寺正以为的那般轻松自在。
白日里，他们要与大大小小的官员周旋，奉皇命暗中考察有无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现象。
夜幕降临后，还得亲力亲为，挑灯归类一屋子的卷册。
由于数量超出预估，连埋头钻研医书的方仵作及抱剑倚着门边的卫捕头，都被迫参与了。
好在小侯爷名号够亮，一众加起来超过千岁的老臣子们十分配合，无人刁难，遂进展大致顺利。
大家和和气气相处到第六日，诸事圆满，且终于将几大车旧籍送上了路。
“现已过晌午，此时出发，得半夜才能抵达下一个官驿，各位大人不如多留一晚，明早再走？”桓州府尹捋着花白美髯，提议道。
几人皆觉得言之有理，卓策却坚定拒绝了。
“京中事务繁忙，不便耽搁。”
徐祺和秦燕：“？”
官员们不好强求，竭尽礼数送至城门外。
马车驶向官道时，徐寺正忍不住问：“为何如此匆忙，收到什么急信了吗？”
卓策挑着眉，投去一瞥：“怎么，你眷恋此地，是想继续陪知天命的杨大人欣赏梆子戏，还是与年过花甲的魏大人讨论养生之道？”
“……”徐祺挠了挠脑袋，“总好过，半夜去官驿睡硬板床。”
“放心。”方骥捻起一页纸翻过，“跟着你们卓大人，断不会受委屈。”
卓策大笑：“知我者，方仵作也，附近可有清闲雅静之地推荐？在桓州待了几天，耳根子躁得慌。”
“唔……南行五六十里。”
“好，就去那儿！”
潼宁县，为一依山的小镇，虽不繁华，亦不算贫瘠。
枫叶飘零，小桥流水，苍青的瓦，土灰色矮墙。
衣着朴素的百姓，三三两两走在石板路上，整座小镇笼罩着朦胧的烟雨气息，在深秋暖阳下，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墨琉槿靠坐窗边，看着高大的男人下了马，向沿途小贩打听什么，末了，提着一篓黄澄澄的橘子返回。
在他身后，那老婆子的脸笑得堪比迎风雏菊。
咚！篓子丢进车厢，装得太满，最上面一只蹦了出来，滴溜溜滚到她脚边。
“自个儿拿哈。”丢下这句，男人转身吩咐车夫，“前面左拐。”
“这么多，得吃到何年何月啊。”徐祺咕哝。
她弯腰捡起橘子，剥开薄皮，一股混合着涩味的果香扑鼻而来。
端详了会儿，掰下一瓣儿放入口中，汁水顿时滑过齿间。
嗯，挺甜。
“几位爷里边请，打尖还是住店？”小伙计激动得直哈腰。
掌柜的当初不知迷了什么心窍，照着京城风格建了这么气派的客栈，镇子小，过路旅客寥寥，五两银子一晚的高价，有几人住得起？
本月过半，才进帐十几两而已，如今一下子来了五位，怎能不欣喜若狂。
小伙计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错失这群看起来还挺肥的“羊”。
“我们……”
卓策刚开口，就被对方热情的往楼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