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弗陵指了指自己脑袋,无能为力道:“现在还懵着呢,我还没想好。”
薛衡目光落在她柔软的长发上,因为汗湿柔柔软软地贴在两颊,乌青的发丝更衬得小脸苍白,眼睛始终像是含着一湾水,瞳孔莹莹如玉,便恰好养在那水中。
“放下你那些心思,安安静静养病,至于其他事情,我帮你处理。”
弗陵愣了一瞬,抬头问:“你以什么身份帮我?”
薛衡神色一顿,忽然就陷入迷惘。
弗陵看他自己都愣了,但觉好笑,说:“其实,其实你不用做这些无谓的事情,我很感激你这次为了救我铤而走险,但你不觉得这样的做法,很不妥,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的话......”
薛衡冷哂:“你是怕去灵堂哭我吗?”
弗陵:“......”
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
但要是真如此的话,她说不定去了灵堂也哭不出来。
薛衡见她竟是真的饶有所思了起来,气更是不打一出来,压在心底憋着,冷笑道:“你现在这幅状态,肩不能挑手不能抬,还想做什么?”
不待弗陵答复什么,薛衡冷嘲热讽的口吻说道:“跟真凶同归于尽?”
弗陵忽觉牙龈发酸,像大冬天吃了冻梨一样。
有必要如此阴阳怪气?
她犯不着跟薛衡置这个气,靠着床头靠枕,悠悠闲闲地倚着,只说:“同归于尽不是必要手段,只是实现目的不小心拐了个小弯。”
“而且出事本不是我意愿,可当时我要不是先,怕是你连我骨灰都找不到。”
薛衡:“......”
乌鸦嘴。
他声音几不可闻,低低地哼了一句。
弗陵目光忽然落在床脚搭着的一件风衣上,往前挪了挪,伸长了手要去碰。
薛衡冷不丁地看了她一眼,只不过一瞬,瞳孔微微一缩,呼吸微窒。
她的手腕腕骨极为纤细,可上面那一抹红痕细致明显,泛着青紫。
她的手很白,极瘦,有骨感美,更显得那抹青紫突兀。
十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泛着淡淡的粉,不像其他女孩子,喜欢染上各种新奇百怪的颜色。
他有不为人知的怪癖,手控。
他不避讳,且直白地看了过去。
这只手没受过伤,却还是有细碎的伤痕。
而受过伤的那只被白色的纱布裹住,他清楚地记得那些细碎的玻璃片刺入骨肉的画面。
在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那一瞬,他忽然起了杂念,想直接杀了那个玷污了这双手的人。
“想拿什么?”
弗陵瞥了他一记明知故问的眼神。
薛衡轻巧地将衣服给勾在手指上,皱眉说道:“这是件男士风衣。”
“嗯。”
她回得简洁,见他勾着衣服不给,不解地看了过去。
薛衡见她不打算说什么,遂心生不满,忽然就不打算给了,缩了手回去。
“谁的?”
弗陵就纳闷了:“不是,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衣服还我。”
薛衡置若罔闻,将衣服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了一遍,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弗陵拿手指指着他的鼻子,故作冷厉的语气:“我警告你。”
薛衡盯住她看,眸光讳莫如深,不知过了多久,才将风衣送到她手里。
弗陵却是愣住:“你,你挺好说话。”
薛衡懒得搭理,目光落在她细微的小动作上。
弗陵干巴巴地笑了笑,将风衣绕了几圈,饶在自己手臂后,直接抱在胸前。
“你要是探完病了,能不能先回去,我也得休息了。”
薛衡冷漠地转身。
见他转身出去,弗陵已是迫不及待地将风衣摊开,翻找内侧口袋。
只是这件衣服内侧口袋的设计本就隐秘。
可她之前就搜过,知道在什么地方藏着东西。
领队牙是知道自己会那么蠢到忘记衣服里藏了东西却还将衣服亲手借给她,估计得气得吐血。
可现在怎么找不到了?
“你找什么?”
薛衡忽然折返回来,突兀的声音传开,将她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又过来了?”
“不是说吃不下饭。”
薛衡几步走到她面前,近前时候弗陵才看清楚那是山药粥。
“偷偷摸摸地坐什么,藏着掖着什么东西?”
弗陵抿唇不语。
搞什么?
他到底要搞什么?
正经工作部去做,留在这里打算伺候她是吗?
薛衡将手中端着的山药粥撂在桌上,说:“不说是吗?”
弗陵眼皮微微一挑,却见他插着兜站在自己面前,视线低俯。
“我还不相信你。”
薛衡危险的眼眸眯起:“真是个白眼狼。”
弗陵耸了下肩,无所谓地说:“你自己不是都捡着一些东西瞒着我不说?凭什么这样说我。”
“我谁也不信,我只信我自己,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我会靠自己的眼睛去看。”
薛衡说:“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你所谓的用你眼睛去看,就一定要大费周章,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那你是让我站在一旁看事情自己主动结束?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弗陵:“我什么都不知道已经够难受了,若是再什么也不做,浑浑噩噩等着被人卖了数钱吗?”
薛衡神色微顿,好半晌才听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妥协,也是无奈,指着粥:“先吃了。”
弗陵执拗道:“不吃。”
薛衡捏了捏眉心:“吃了,我心情好就告诉你。”
弗陵不信,也没胃口。
就算端佛跳墙来也是如此。
薛衡将碗端起来,舀了一勺子过去到她嘴边,见她故意将头扭开,嫌弃地皱着眉头。
他道:“别人喂你就可以,为什么我喂你不可以?”
·····
“你耍我!”
病房内传来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引得周遭人来人往侧目而视。
薛衡刮了几下碗底,淡淡地笑道:“生气于你自己不好。”
弗陵跪坐在床上,掌心捶了捶心口。
“薛衡,说好的,我吃了后你就告诉我一些事,你不能食言而肥。”
薛衡装作没听见,转身就要出门。
“你给我站住。”
因为太过气恼,忽然就喘不过来,弗陵以手抵着唇,一阵借着一阵地咳嗽着。
“薛衡,你拿那么难吃的东西敷衍我现在就想一走了之,你可真是够混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