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徐清明出来时,意外地发现贴着墙的她,将人从地板上捞了起来,却不将她动。
他俯下身来,“饿了吗?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弗陵甩开他的手,进了房间,却见苏珊整个人好端端地坐着,只是目光有些失神,眼神也是没有任何聚焦。
“怎么了?”
苏珊眼眶里的泪蓄不住,滚落下了脸颊边。
“那个男人好可怕。”
她用手压着自己的半边脸,蜷在墙角角落。
“到底怎么回事?”
“他问我是不是在黑市上购买**进行解剖,我有病吗?我那么善良一姑娘,还是救死扶伤的护士,我会做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更何况,我哪来的钱?”
弗陵无奈地笑了笑。
她真是天真,怎么能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也只是个次人格。
苏珊拉过自己的手,语气一急,用英文说:“是不是你私底下做这些事?你有病吗,你家里就算有再大的能力,但也不能什么事都压下去,现在是有黑帮在抓你,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应该你三年前买卖出了事。”
弗陵一时间怔然不动,心底却凉成一片。
三年前的事,苏教授的确利用过她的身份在黑市里进行过非法交易,也的确将一个人囚禁了起来。
只不过后来她将人放走后,那人却背信弃义,即便最后将事情给压下了,但那人后续如何,根本就不清楚。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跟他说是你做的,凭什么要我背这个黑锅。”
她忽然间用力猛推了弗陵一把,眼神狠厉,从身后摸出手枪对着她太阳穴。
“别怕,我只是拿你当一下挡箭牌。”
弗陵惊醒,目光微恸。
苏教授说:“小晚,我不会害你的,我才是你的家人。”
弗陵无可奈何地看了看她。
家人就是像她这样在背后捅一刀吗?
手臂被一把力道给拉了过去,徐清明眼疾手快地拉过她到身后,飞起一脚,从手枪踢到窗户,砸到玻璃上后,只落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苏教授目瞪口呆,见势,也没继续抵抗,嘴唇轻勾,“小晚,我都说了,这个男人有问题。三年前那桩交易了失误,现在是有人上门催命来了。”
徐清明没跟她多说任何废话,拉过弗陵的手转身即走。
苏教授怒道:“你可得小心一点,要不然那一天被他卖了都说不定。”
弗陵脚步一顿,看了眼眼前这人,可到底是力气悬殊,挨不过几秒就被他强硬地拉过去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仿若没有任何目标,不自觉间已经走到沙滩边。
弗陵任由他牵着,实在是走不动,脚深陷在细软的沙子里,黏黏腻腻的,一点都不舒服,甩又甩不掉,“徐清明,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清明说:“带你去吃饭。”
弗陵说:“我累了,只想睡觉。”
徐清明脚步一顿,侧过头来看她:“怎么回事?你已经在飞机上睡了好长一段时间。”
弗陵心底本就堵着一口气,为檀晩渴望家人却始终走在与自己的渴望背道而驰的路上倍感可悲,相处多年当成家人对待的人也这样,救下这个是真心想当家人对待的也这样。
现在又被他无情嘲讽,心底更是难受了几分。
“我想睡觉关你屁事?”
“好。”徐清明无奈,走到她面前,身子弯下:“我背你。”
弗陵不知为何,心底怒着一股气没处发泄,朝他后背踢了一脚。
徐清明失力地跌在沙子上,左手撑着半边身子。
弗陵心底顿了一下,但想到他现在那么弱,一推就倒,扬着下巴,故意趾高气昂地哼笑。
哪知道徐清明坐在沙地上也笑了:“出气了?”
弗陵忍无可忍:“我要回去休息,随便找个地方都好,我不想再走路了。”
徐清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向她伸出了手,“吃完饭再去。”
弗陵盯着他看。
徐清明:“拉我起来。”
弗陵不动,这副理所当然的口吻真让人厌恶。
徐清明仰头看了看她,说:“之前为了把你从车里救出来,伤到了。”
一回事是一回事,弗陵不想再欠他什么,接过手,将他拉了起来。
徐清明嘴角一扬,反而将她整个人抄起往就近的海鲜餐厅去。
因为是在海边,附近的餐厅都主打海鲜,徐清明点了餐,看到一旁的她丧着一张脸。
徐清明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消气,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陆陆续续地上了餐后,弗陵便是连动刀叉的**都没有。
徐清明问她:“你不喜欢吗?”
点这些的时候都没问过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就一个劲地上菜。
不过也对,他什么时候记得自己喜欢过什么?
“剥得手疼,所以我一般都不爱吃带壳的。”弗陵握着杯水在喝。
徐清明说:“我给你剥。”
他取了虾,剥好后放在她面前的空碗里,修长的手指,娴熟地剥着虾壳,去掉头和虾线后,蘸了酱料,一个一个形状完好,犹如艺术品一样完美地摆放在自己面前。
弗陵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哪知道剥了虾后又开始剥蟹,再后来龙虾。
看着满满堆砌在眼前的小山,弗陵没有动过,心底也忽然起了疑心。
“你点那么多有钱还吗?”她可是什么都没拿就被他给骗出国的,也不想等下留在这里陪他一起刷碗。
徐清明说:“放心,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也该让我请你吃一顿饭。”
说话间,服务员又端着刺身上来。
弗陵垂了下眼,心底蓦然觉得心下一悲:“因为你要弄死我,所以这是我最后一顿晚餐吗?还挺丰盛的。”
她这是养了什么白眼狼,第一次回报自己就意味着结束。
徐清明淡淡地笑:“你就当是吧。”
说不饿是假的,弗陵拿着刀叉,咬了一口,艰难地吞咽着。
他**
想起当时第一次抛下对方在难民营门口后,她在一家小馆子里看到电视屏幕上放着的新闻。
当时就该明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的才对,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合就在那个时候遇见,可她还稀里糊涂地去收留了对方。
做好人可真是没有好报。
“你果然是坏人对吧?”
徐清明说:“你慢点吃。”
弗陵:“你走私的还是贩毒的?”
徐清明倒了碗扇贝汤给她:“都不是。”
“那是杀手?”弗陵看到锅里面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蘑菇:“我要吃香菇。”
徐清明将香菇全部挑出来放在她碗里:“别想那么多。”
弗陵喝着鲜嫩的扇贝汤,才将刚才那股荤腥压下去。
杀手。
针对自己来的。
可檀晩没杀过任何人,三年前还放走了那个人。
是他自己背信弃义,还找警察过来,差点给她引来麻烦。
苏珊有人格分裂,很多事情都是次人格所为,而每个人格间互不干涉,记忆也不共存。
谁闹了麻烦谁做了错事,很多时候都得由檀晩来善后,活着已经够精疲力尽的了。
徐清明说:“我知道,因为她是用你的身份去做那些事的,一直也没曾露过自己真正的相貌,所以我们也只认定了你。”
“认定我能做什么?”弗陵咬了咬勺子说:“我又不是罪魁祸首,我还好心放走了他。”
“因为一些原因被你放走的人后来死了,他不是普通人,也不是要被交易的那个奴隶,只是被人陷害,被误当成奴隶换了过去。”
弗陵诧异了一瞬,但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难怪他当时说什么有背景,我还想,一个被当成奴隶被随意买卖的人还能有什么后台。”
她淡淡一笑:“不过,背信弃义的人死了也活该,他死在外面还能将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来了?”
徐清明看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怕是真的不知道她惹了什么祸,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会和苏珊那个女人住在一起?”
弗陵:“我家里人给我安排的保姆,之前谁也不知道她的古怪,相处久了,倒是一个蛮有趣的人。”
很多时候,只要苏教授不出来,生活还是蛮乐趣的,毕竟能从同一个人中体验到无数种人格,这放在别人身上还是少有的。
“这段期间,你家里人都没调查过那个女人的古怪?”
“檀正祥恨不得我死在外面,谁照顾我又有什么关系?”
弗陵忽而又笑:“或许知道呢。”或许知道却不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
徐清明心底微沉,拧眉深思,却因她这一副释然而笑的面孔心底百感交集:“因为她用的是你的身份在暗网上做了交易,留下了痕迹,才找到了你,这次,是要带你......带你回去。”
弗陵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刺到了舌尖,疼得吞咽都难受:“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