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包的从安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淡定的点头,顺带问道“这是?”
“符咒,驱鬼的。”苏子珏平静的说。
从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觉着这东西不过是求一个心安罢了。
但想到方才落在姜院卿身上的灼热目光,从安还是蹙了眉头,对着她道:“我会安排人保护,你放心。”
有了这么一个保证自然是好的,姜院卿心中一喜,赶紧道谢。
从安又看了眼苏子珏,后者却保持着递符咒的动作没有动。
姜院卿忍住心中不该有的悸动,平淡的将符咒接过,宛若平常般开口道谢。
同为人臣,出门在外,稍微照应一下也是理所应当,她若是太过扭捏,似乎也不妥当。
只是那人掌心微凉,惊得她不由得抬眸看去,目光却不自觉的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的手这般凉,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姜院卿想。
从安不虞地蹙眉看了姜院卿一眼,这一眼中暗含警告,多了些凌厉。
在这般慑人的目光下,姜院卿猛地回神,后背被冷汗浸透,赶紧收敛了心思。
她心里清楚,若是换了旁人,皇上和皇后只怕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提点。
故而她垂眸,不再看身边人。
说到底,他们的接触并不多,哪怕在心中留下了痕迹,那份痕迹也是极淡的。
姜院卿这般告诉自己,再度稳定了下心神,抬眸时,只见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上前,将一纸符咒恭敬地递给了从安。
从安落落大方地接过,笑容极淡,带着端庄和疏离。
苏子珏有些遗憾,她又变成了那副模样。
“苏先生可还要去旁处?”从安淡定地发问“若是无事,还是少些走动的好。”
毕竟他的容貌太过惹眼,这般谪仙模样,叫人一眼便忘不掉。
若非事非得以,他们必然不会带着这么一个行走的路标上路。
被不咸不淡地怼了一句的苏子珏并不恼,只再度行了个礼,而后才退下。
路过姜院卿时,他礼貌地点头,算作是打招呼。
从安转身叫住了路过的妩天进门,空荡荡地走廊上单单留下了一个姜院卿。
“姜...小姐。”苟从忠别扭地开口,焦急地迎了上来。
姜院卿一愣,规矩的施礼“陆公子。”
“姜小姐,阿林忽而昏迷,可否劳您去看看?”苟从忠客气地发问,又赶紧补了一句“我这就去找公子和夫人。”
孩子的状况紧急,这般是最好的。
况且这一路上,阿林有事都是姜院卿在照看。
可今日姜院卿心中却有了丝莫名的火气,她看了眼苟从忠,而后道:“我先去请示公子。”
苟从忠愣了一下,不悦的皱眉,但也不敢再耽搁,只得陪同。
萧允辰正在妩天的指点下给小樱换尿布,见到这两人进来,如获大赦般将活计一股脑儿丢给从安,而后才走到屏风之外。
听了来意,正要端茶杯的萧允辰动作一顿,而后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大手一挥,潇洒的放人,顺带还不忘补上一句“在外面毕竟和家里不同,没这般多规矩,随意点就好。”
姜院卿的身子一僵,低顺的应下。
一边的苟从忠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但阿林昏迷的紧急,他的一颗心全在孩子上,故而也没太在意,只是催促着姜院卿救人。
萧允辰坐在桌边喝完了半盅茶,从安这才抱着孩子走出来,没好气的将小樱往萧允辰怀中一塞,而后道:“方才谁说要学着换尿布的?怎么扭脸便跑了?”
回神的萧允辰笑的无奈,小心的调整姿势将孩子抱得更加舒服一些,而后才对着她道:“夫人辛苦。”
明显就是要搪塞她。
姜院卿跟着苟从忠进入房中,有些意外的发现王致和竟然也在其中,当即便是一愣。
王致和尴尬的笑了笑,方才他和金掌柜闲聊了一阵子,听闻这些年来,金乡镇的布局压根没变过,当即起了心思,凭借记忆和金掌柜的描述,将金乡镇的布局图画了出来。
因为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故而只是带着图来找了苟从忠,而不是萧允辰。
他们两人正在看图,阿林粘苟从忠粘地紧,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谁料到才看了一小会儿便普通一下晕了过去,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姜院卿看着这个唇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小孩子,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心里也有些懊恼,她方才到底生的什么无名火!这么小的孩子,她怎么可以做到漠视,怎么可以还按照规矩先去皇上那里问询?
她的医德呢?她的良心呢?
但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却阴恻恻地告诉她:当初你选择进宫为他一人效力时,医德和良心便拿去喂了狗!
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守着所谓的医德和良心的话,赵乐子便是她日后的下场!
她的心神晃荡,可手下的银针却丝毫不乱,在两人紧张地注视下,她缓缓开口道:“无事,这孩子只是一时受了刺激而已。”
一刻钟后,她收了手,开了张安神的方子,一时间竟不知该递给谁。
倒是王致和惯会察言观色,顺手将药方接过,道了声“有劳。”
“姜院卿又不是个拎不清的。”从安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对着萧允辰道:“哪怕一时间钻了牛角尖,只要无人可以牵引,想要回神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怕就怕,那位有心利用。
萧允辰见到她将那位防的严实,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但还是说了句公道话“为夫倒是觉着,苏先生不是那般人。”
从安瞥了瞥嘴,她私心里也觉着不该那般防着苏子珏,但是一想到自己在他帐中几次险些失态的情形,她便心有惴惴。
看到从安红了面皮,萧允辰不由得心生警惕,当即便危险地对着她发问“夫人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从安回神,一本正经地表示“怎么会有男子,生的这般动人。”
从安砸吧着嘴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苏子珏容貌的欣赏,顺带还不忘道:“幼时初见夫君时,妾身便以为见到天人,当下芳心暗许,现在么...啧啧啧,恨不相逢未嫁时喽~”
她这话说的露骨,前半句听到萧允辰满心欢喜,后半句听得某人满头黑线,当即把她抓来一顿揉捏,直到从安躲着他挠自己痒痒的手指软到在他的怀中,某人才算是放过了她。
“你若未嫁,又当如何啊?”萧允辰将她揽在怀中,手指还戳在她的痒痒肉上,威胁之意甚浓。
小樱躺在一边的软榻上,打了个呵欠,无奈的抬头望天。
虽说她这般躺着也只能望天。
她想狐狸了。
这对父母实在是太过无良,不就是欺负她还小么qaq。
“还能如何?”从安挑眉笑道,眼中魅惑之意甚浓“安儿自打幼时见到郎君,便芳心暗许了呀~”
朕信了你的邪!萧允辰没好气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面皮。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女孩儿哭的跟花猫儿似得,能记得他就有鬼了好不好!
还芳心暗许!呸!
分明是他一见钟情了好不好?
萧允辰抱着怀中人,没忍住亲了亲,十分地粘人。
等到有人来敲门时,从安的衣裳都被褪去了小半。
被打扰好事的萧允辰把不满都写在了脸上,从安小脸一红,抱着小樱逃也似的进了内室。
萧允辰动了动衣袍,将身上的不自然挡下,而后才装作镇定的模样,道了句“进。”
进来汇报情况的姜院卿将该说的话说完,再度扫了下萧允辰的面色,迟疑着留了一瓶降火的清心丸。
若非姜院卿素来恭敬规矩,萧允辰定要以为自己是被自家臣子涮了!
躲在后面的从安憋笑,等到萧允辰进来的时候,这个毫无仪态的女人已经瘫倒在床上,搂着小樱笑的花枝乱颤。
她这样子,气的萧允辰恨不得立刻搂住她振一振夫纲,奈何旁边还有个小团子,他便也只能忍了。
有恃无恐的从安格外嘚瑟,而另一边的姜院卿还处在纠结之中,这一路上清汤寡水的,皇上怎么还能上火了呢?
难不成是水土不服?
还是明早把把脉,看看需不需要调理吧!
这般想着,姜院卿也算是打定了主意,她又将房间仔仔细细的布置了一番,放了不少蛊虫,而后吃了一粒解药,在房间的一角点燃了毒香,这才放心睡下。
另一边的从安和萧允辰倒是有些失眠,两人依偎着彼此一边降火一边说着闲话。
方才用餐的时候,王致和特意套了套金掌柜的话,倒也套出了些消息。
方才那一队主动让出地方的人马,便是所谓的神使。
提起这些神使时,金掌柜的语气里带着七分敬畏两份惧怕以及一分感激。
据金掌柜所言,这些神使正式被金乡镇众人所知,是在三年前,新任的李大人上任不久后的寿宴上,可实际上,据金掌柜回忆,神使里有些人,自打十余年前便已经出现在此处。
那时候,尚且是王致和的任期。
见到王致和满脸的困惑,金掌柜无奈地道:“还记得当初在二子胡同开杂货铺的小易么?”
见到王致和满脸茫然,金掌柜便提醒道:“小易当初还是您从路边上救下来的,开杂货铺的本钱还是您借给他的。”
“后来也不知怎么做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短短半年内,便将那小杂货铺做的有模有样还扩充了门面的那个小易。”金掌柜补充道:“新店开业时,门匾还是您亲手写得嘞~”
说道此处,王致和才有些印象。
“当初说他是神使时,我们都吓了一跳。”金掌柜如是道。
他口中的那些神使,有的原本只是金乡镇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却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使。
这些神使在金乡镇中享权不小,却没有做太多的欺男霸女无法无天之事,除了神神叨叨的以外,倒是帮着镇民做了不少好事。
故而镇民一面敬他们,一面畏他们。
当然,神使在这镇中有着绝对的权威和权力,同样也有着鬼神莫测的手段。
当亲眼看到挑衅神使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上无端起火被烧做焦尸之后,这些人便不得不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话虽这么说了,但是金掌柜还是提醒他们一句,若是遇见了神使,最好还是要以礼相待。
从安和萧允辰将金掌柜当时的话中意思理了理,而后萧允辰困惑的发问“这人怎么会无端自焚呢?”
“说不定是被撒了白磷。”从安已经有些困倦,随口道。
那些所谓的神使,怎么听着像是穿越众呢?
萧允辰若有所思地看了怀中人一眼,忽而道:“白磷是何物?”
“一种在空气中可以无火自燃的东西。”从安打了个呵欠,淡定的表示。
见到身边人不说话,从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故而伸手捏了捏萧允辰的面皮,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夫君,您可多读点书罢!”
学富五车博学多才的萧允辰:...
他怎么觉着自己是被自家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媳妇儿给嘲笑了呢?
萧允辰叹了口气,心里略有些不舒服,但怀中人明显累极,朝着他怀中拱了拱,呼吸逐渐平稳。
亲了亲她柔软的额发,萧允辰再度叹了口气,觉着有些心累。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被萧允辰的动作打扰,从安困倦地嘀咕了句“快睡吧,说不定半夜还有场戏要看。”
萧允辰又亲了亲这个女孩儿,这才搂着怀中的软香,舒舒服服地睡去。
他倒是一夜好眠,只是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无人,就连小樱也不知去了何处。
正当他犹疑的时候,开门声响起,某个穿戴整齐的女子抱着小樱又跑了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身的寒气。
见到萧允辰醒了,她倒是也不再客气,三两下拖了外衣便缩进被窝里钻到他怀中取暖。
“啧啧啧,夫君没醒来当真是可惜了!”从安满脸惋惜地道:“您可没看见,那潜入姜院卿房中的采花贼有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