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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阴谋与阳谋(1 / 1)

东旭使臣前来,见着北辰皇后,口中唤的却是她出嫁前的名号,口中讼的亦是她的功绩,这是何等讽刺?

况且——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这不是挑衅便是挑拨哎!岂不是再说他北辰皇帝无能?无论文武都要仰仗皇后?

见着萧允辰眼中的那抹不虞,从安立时住了嘴巴,低头垂眸,只慈和的笑着看着下方的清婉公主。

“公主金枝玉叶,嫁入我北辰却有不便,还请回罢。”萧允辰干咳一声,好吧,眼不见心不烦,虽不知此人究竟是东旭从哪里搜罗来的,但这般模样和气质放在这里,明摆着就是个阴谋。

“北帝。”清婉公主直起身子,用一种凌厉冷冽的眼神看着他“清婉和亲而来,纵使再怎么玉叶金枝也定会努力学习北辰之礼法习俗,清婉此次来,只求交两国之好,望北帝成全。”

她这样子,倒有些像是先皇后拎着戒尺要打他手板子的样子,惊得萧允辰手上又是一个哆嗦,眼中流露出的怀念的意味更浓。

从安懒得开口,唯恐又被这机灵的公主找出什么破绽离间二人,只偷偷地伸手,仗着有桌布的遮掩,偷偷地拧了萧允辰一下。

萧允辰吃痛回神,刚要开口,那清婉公主却突的提刀架上自己的脖子“清婉受托而来,若是被北帝退回,又有何颜面见我东旭臣民?”

她顿了顿,似乎抽噎了些,但口气却十分强硬“使臣,还请将清婉投入东海,就说清婉在路上病故了罢!”

这不是胡闹么?

从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身边那个则比她更大。

若是换了旁的任何一个人,只怕萧允辰已经笑着命人替她准备棺材,可眼前这位与他的母亲那般相似,他...

东旭的使臣顿时跪地请命,口中声声哀诉,只道东旭是有心结秦晋之好,才将公主送来,这般奴颜婢膝的模样看的从安心里一阵恶心。

从安看出萧允辰的为难,微微偏头在他耳边轻语,萧允辰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略微沉吟了下,而后点了点头。

见着她这般模样,东旭使臣心里咯噔一下,来之前,东帝特意嘱咐他们小心这位皇后娘娘,说这位计多如妖又从不按常理出牌,是个难对付的狠角色,千万不要同她正面干上。

他们本以为,这位皇后娘娘是决计没有精力出席这种场合,没想到却是功亏一篑。

“结秦晋之好?”萧允辰一拍桌子,朝着他们冷喝道:“朕早已昭告天下,此生与皇后一双人,你东旭却要与朕结秦晋之好?简直欺人太甚!”

北帝啊!您随意指个人就是,哪个说要您把这公主收入后宫了?

清婉公主亦是一愣,还不等她和那东旭使臣再度开口,从安便直接道:“皇上息怒。”

她在李承德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缓缓走到这清婉公主身边站定,而后转身对着坐在首位上的萧允辰道:“东旭愿与我北辰交好,亦是两国喜事,清婉公主性情刚烈又一心为国,若是皇上就这么将她遣送回去”

从安顿了顿,又道:“臣妾如今有孕在身,也怕冲撞了。”

清婉公主偷偷抬眼看她,只见她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眼中却是冰寒一片,头上的步摇微晃,晃的人眼都花了。

她迷迷糊糊间,只听见从安说了这么一句——“况且臣妾见着公主舞的一手好剑,与臣妾实在是投缘。”

从安深吸了口气,再度开口“臣妾愿与公主结为异姓金兰,请皇上成全。”

清婉公主呆了,东旭使臣也愣了,当下便开口“凤灵公主,这、这怎么能行呢?”

“那就是说,”从安淡定的看向他“东旭非要以清婉公主陷我北辰皇上于不义?”

不等他说话,从安又补了一句“还是使臣非要取清婉公主性命?”

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从安见他还在那里支吾,忽的提高了音量,威仪十足地呵斥道:“本宫在与皇上说话,你一个个战败国的小小使臣竟也敢插嘴?东旭若是无法教你们规矩,我北辰倒是乐意代劳。”

一众武将哄然大笑,看向东旭使臣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神采。

从安眉眼微弯,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边东旭使臣“还是使臣以为,本宫没那个资格,和贵国公主互称姐妹呢?”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不过到底是被这事儿倒了胃口,从安碟子里的之前就有的半块肘子,一直到宴席结束都还在。

晚上才回了坤宁宫,李承德便马不停蹄地吩咐人传膳,这种神操作看的从安一愣一愣的。

她很能吃吗?

李承德尴尬的笑了笑,张口道:“今个儿晚宴上,娘娘统共才吃了那么几口,就算娘娘不饿,也得紧着小皇子不是?”

“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从安小声嘟囔了句,一边的姜院卿只当是没听见,倒是萧允辰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这货定然是知道的!从安眼中顿时有精光闪过。

又想到他对寒烟那边的关切,心里了然。

只怕自己肚子里这个是个闺女,而寒烟那边嘛——十有八九是个儿子。

不过如今尚未落地,旁的什么都不好说。

“皇后有了眉目?”萧允辰宴席间喝了几杯酒,熏得从安直皱眉,有些嫌弃的往一边挪了挪。

从安垂眸,轻轻舀了勺才端上来的酥酪送入口中。

“臣妾这坤宁宫人来人往的,倒还好说,只是那边”从安抬眸瞄了他一眼“就算是臣妾亲自去,想要完全不被人发觉也是难事。”

萧允辰目露诧异之色,上下打量了从安一下,目光在她鼓起的肚皮上停留的时间格外的长。

从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敛了心神不再搭理他。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萧允辰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人在慎刑司,你要是有兴趣,就去看看。”

“皇上用刑了?”从安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没有。”萧允辰随口道:“据说吓了一下就什么都招了。”

从安沉默许久,才道:“皇上一直在试探臣妾?”

“不。”萧允辰笑眯眯的凑上来“朕只是见皇后这两日吃睡正常,不忍心打扰皇后而已。”

他说完这句,便笑眯眯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留下句“皇后若是要人,便叫李承德去提。”

李承德不解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似乎还在思量着什么的皇后,低声道:“娘娘。”

“去吧,我想见见她。”从安低声道。

这大概是李承德提人提的最郁闷的一次,出发前,连皇后娘娘要抓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般了解她的人不多,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她一咳嗽便能直接吩咐人传膳,一抬手,便端了茶水递来。

就连她一撩眼皮,也能板这一张脸,严肃的对她说:“娘娘,您现在有了身子,这烤鱼实在不方便吃。”

她倒是忘了,这坤宁宫内外,除了之前东旭的探子,还有多少是她醉竹明里暗里安插进来的人。

所以她知道,从安没胃口的时候会吃什么,所以她晓得,盘子里的糕点怎么摆会叫从安一定能拿到有毒的那块。

至于寒烟处,那便更简单了。纵使零丁苑再怎么把手严密,只要里面从头到尾都有东旭的人,那不就得了?

那群人,所要做便只有偷偷送一颗原本在迎凤池边的石头进去就好。

这样简单的事情,她竟然在看到东旭使臣的时候才想明白。

从安轻轻抚摸了下肚皮,心里隐隐的有些发寒,醉竹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只是她却觉着自己并不了解醉竹。

原本从安视她为友,可现在却有些看不清楚。

李承德很快带着个衣服上有些泥泞的小宫女回来。

彼时小厨房刚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从安只撩了下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只道:“先带她下去梳洗。”

等到从安吃了个七八分饱,坐在首位上抱着杯茶直吸溜的时候,已经换了身干净打扮的小宫女才被李承德带了上来。

她走路时还有些别扭,似乎身上还有伤似得。

从安慢慢的将手中那还冒着热气的茶盏放在一边,懒懒的撩了下眼皮“名字?”

小宫女才要开口,却听从安补了一句“真名。”

“萍儿。”萍儿低语。

“自尽的那个呢?”从安轻轻挠着刚刚跳到她腿上的每样的下巴,漫不经心的发问。

“浮儿。”萍儿眼中似有水光浮动,但又被她忍了下去。

从安懒懒的嗯了一声“你可知道她为何自尽?”

“知道。”萍儿垂眸低语“她要害娘娘骨肉,所以偿了命。”

“那你呢?”从安戏虐的看着她,这丫头就是那个给寒烟当了肉垫的宫女,看来应当也没有坏到骨子里。

“寒烟姑娘和孩子定不会有事。”萍儿说的笃定“奴婢没有害孩子。”

醉竹姐姐曾经专门嘱咐过她,无论她走到了哪种地步,都绝对不能对未出世的孩子和无辜人出手。

若是犯了这两条,那才是必死无疑。

浮儿姐姐接到的命令是打掉皇后娘娘腹中孩子,所以她一定要偿命。

可她却不是。

“醉竹姐姐说过,只要不害孩子和无辜人,我等在娘娘手中便留着一条命。”萍儿跪地朝着从安一叩首,她身上还带着伤,这个动作坐下来疼得她脸上又是一片苍白。

“是她吩咐你们做的?”从安撸猫的动作一顿,没眼光没好气的拿爪子扒拉了她一下。

真是个祖宗!从安接着给她顺毛。

“奴婢不知。”

她只是接到了命令而已,实在不知下令之人是谁。

“你若是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未必会受罪。”从安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毕竟这位替寒烟挡了一下,也算是有功。

“醉竹姐姐临行前交代了,我们这些人没受过东旭什么恩惠,也不必太过愚忠,若是哪天领了任务,做完之后被怀疑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萍儿满脸激动地看着从安:“醉竹姐姐说,只要不碰娘娘的底线,娘娘定会饶我们一条生路。”

路你一脸,就算老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害的,你也害的老娘被某皇帝猜疑好不好!

老娘凭什么要帮你谋一条生路?

“你在慎刑司也是这么说的?”从安颇有些头疼。

谁知这丫头乖乖地摇了摇头“不是,在慎刑司,奴婢只说奴婢是东旭的暗探,奉命保全寒烟姑娘腹中皇子。”

从安倒吸了口气凉气,这丫头还真敢说啊!

“还有谁?”从安打了个呵欠,只觉着心累,这一天天的,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_⊙)?萍儿满脸懵。

“她还留了谁?”从安耐着性子问,当初明明已经清理过了一波,怎么还有这么些人?

醉竹是以她的坤宁宫为中心向外发散预备将这里改造成东旭的暗探窝是么?

“奴婢不知。”萍儿呆呆的开口,语气里也带着几分茫然“奴婢是和浮儿姐姐一道入得宫,所以也只认得浮儿姐姐。”

从安深吸了口气,有种想打人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的感觉。

她再度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浮儿已经偿命,也就是说,这些人确确实实是想要她肚子的孩子的命。

可这个人会是醉竹吗?

随意的摆手叫李承德将她带下去,从安忽的偏头问站在一边从方才开始就摆出了严阵以待的姿态的姜院卿“若是本宫前几日落胎,本宫有多大的可能性一同跟着去?”

“有臣在,娘娘一定会平安。”姜院卿说的笃定。

从安挑眉,换了个问法“那,本宫有多大可能,再也无法生育?”

这回,姜院卿沉默许久才道:“娘娘近年来,伤了身子,再加上这一胎本就艰险。”

所以,她极有可能无法再生育。

从安微微点了点头,刺杀之事尚未罢休,她定是劳心至极,这个时候身边再有人下药害她的孩子,再加上零丁苑的陷害,再加上东旭使团之事...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究竟是有什么旁的阴谋,还是只是想叫她劳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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