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冤魂
在唐灵出来的一瞬间，燕娘的目光便望了过来。
她不是傻子，能带着人挑畔，已经把唐家的底给摸得差不多清清楚楚了。
有人给她透露，唐婉有一个侄女，与之相似乎达七八分，而且会医术，还拜了灵月寺的潜智大师为师，在外行走七年之久，行事颇为诡异。
再加上她本身也懂点医术，张清明被抬回去那模样，她一瞧便知道是被高人做了手脚，什么冤魂暗鬼，通通都是瞎话。
少女长得艳丽无双，再加上过年间穿是更加喜庆，那一张脸便如芍药花盛开，晃得人眼晕。
“想来这位便是唐姑娘了？”燕娘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走动之间，腰肢摆动，引得后面的围观群众一片惊呼。
唐灵勾了勾嘴角笑道：“不错，我正是唐灵，唐婉是我的姑母。”
燕娘笑道：“我家相公前几日来接家中的那个不肖子，不幸在这里遇到了点事，我想着大家既然是亲戚，就请了道长过来，帮忙驱驱邪，也好将两个不肖子带回家。”
“燕娘怕是弄错了吧！”唐灵虽笑，眼里却一片冰冷，离得燕娘越近，她便越觉得味道不对劲，竟然与沈芙身上的有些相似。
她现在突然明白，为何相貌不及唐婉，才学、身世都不如其，甚至还死了夫婿的燕娘，能从唐婉的手中将张清明夺走，还将其吃得死死的。
如果她猜得不错，燕娘会的，跟沈芙可能一般无二。
“错与不错，让道长做做法事，不就知道了？”燕娘说着，便像主人一般，让人摆坛子，开始做法。
唐灵冷眼瞧着，转身便进了屋，边走边道：“外面这么冷，我进屋去烤烤火，如果燕娘找到了什么，不防来跟我说一声……”
燕娘盯着那扇关闭的门，恨得咬牙切齿，差点把门给盯出个窟窿来。
唐灵一进屋就觉得舒服多了，从火里翻出自己烤得红薯，一点点地拨来吃，张雨江道：“表姐，我能吃吗？”
“自然可以！”
唐灵说着，便分给他一半，还是没有拨皮的那一半，理所当然道：“想吃自己动手。”
张雨江笑道：“表姐，你这样真好。”
“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就是再好，也不能多出一只眼来。”唐灵边说边咬了一口，香甜四溢，顿时满足地眯了眼睛。
“比我哥哥好！”张雨江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燕娘每次都故意在父亲面前对我们好，事实上父亲走后，立刻便各种刻薄，可哥哥却不敢亢声，那天三弟故意将祖母给我裁的新衣上泼上墨汁，还将我的玉佩给找碎了，我气不过便与他打起了来，谁知道哥哥却总让我让他着，让我息事宁人。”
“表姐，你说我怎么才能息事宁人，自从母亲去世后，燕娘总是背后在父亲面前说三道四，有好多次父亲不问青黄皂白就打我们，我那天实在忍不了了，所以才……”
唐灵知道，这种感觉，压迫的越厉害，反弹的便越强。
她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这次一定让你们跟他们家断了关系，以后你们便姓唐，不姓张。”
张雨江用力点点头，满是泪水的眼里却弯弯如月。
李氏的心情没两人这么放松，趴在门缝上看了又看，对唐灵道：“灵儿，那个道长，真的没事吗？”
唐灵无语：“您那天见到什么事了吗？您不也说了，我跟姑母长得像吗？难道那道长真能把我当成妖孽抓起来？”
一说到这个，唐灵突然打了个哆嗦。
她可不是妖孽吗？
当年被潜智大师一句话，吓得嚎啕大哭，真是时过境迁。
唐灵心里也有些打鼓，不过想了想，她怕啥，大不了直接把那道长给打了。
道长还没有神神叨叨完，傅奕礼便领着一群的衙役来了，傅二叔如今早已升官，大嗓门一喊，围观群众立刻如鸟兽散。
张雨泽颤颤崴崴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私闯民宅。”
燕娘看到张雨泽眼睛一眯，随后突然哭了起来：“我的儿呀，你可不能被别人给骗了，我们一家人……”
随着她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又一个版本的故事便成已形。
唐灵不等她说完，便推门出了屋子，冷笑道：“燕娘这是做什么？大过年的，在我们家哭丧，这是咒谁呢？”
燕娘一噎，拉着张雨泽道：“泽哥儿，跟娘回家吧，娘虽然不是你的亲娘，可这些年尽心尽力，对你们兄弟那是比亲生的还要亲！”
张雨泽想要甩开她的手，要怎么也推不开，哭丧着脸望向傅奕礼，傅奕礼道：“大婶这话可说错了，您的亲儿子我们可是瞧见了，长得白白胖胖，虎头虎脑，跟年画上的人鱼娃娃似的，然而，您看表哥和表弟两个人，一个被打得重伤下不了床，另一个满身是伤，如今也十八了，可是连个亲事都没有，您说这就是您对您亲儿子的法子吗？”
他抬头望向道长道：“这位道长，想来也不知道实情，当年唐家的姑奶奶被这位燕娘逼着跳了崖，那日他们瞧见了唐姑娘，便将唐姑娘认为是唐家姑奶奶，自个儿做贼心虚，倒怪到鬼怪头上来了，就算是冤魂，不去找害死她的人，一直盘在娘家做什么？”
傅奕礼微微一笑，凑近道长的耳边道：“道长想来肯定也知道，横死的人有怨气，会化成厉鬼，来为自己讨债，如今那张家相公这般，难道不该是气数已近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扎心。
燕娘刚才哭末抹泪的样子，却被这话生生给震得停了几息。
傅奕礼回头冲她嫣然一笑道：“大婶，若是觉得我胡说八道，为何还要请道长来对不对，所以大婶若是真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冤魂，不如大婶便请道长到自己的家里瞧瞧，为何你那个看起来一团和气的家，如今儿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丈夫更像是着了魔，胡言乱语，惊魂不定！大婶这般是不是该吃斋念佛管好自己的家事，而不是到我们这里来捉什么鬼怪对不对！”
167、上京
望着那一群落荒而逃的人，唐灵想笑却笑不出来。
燕娘这般更能说明问题。
打发走了早后的围观群众，傅二叔这才松了口气，道：“兄弟们大过年的让大家辛苦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请大家喝酒，礼哥儿快去让你祖母和李祖母准备准备。”
“头你客气什么呀！若不是你叫我们来，我们在家还不知道怎么床得发慌呢！”
大家说说笑笑，便一起进了铺子。
傅奕礼赶紧去通知张氏和李氏。
这几日虽然忙着张家兄弟的事，两人还是准备了过年的物品，很快便置办了两桌酒菜。
张雨江笑盈盈地望着唐灵道：“表姐真厉害！”
唐灵笑道：“这可不是我厉害，你没瞧见那是你傅哥哥说的话吗？”
张雨江却摇头道：“傅哥哥是厉害，可是表姐更厉害，哥哥把那天的事都跟我说了，我父亲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硬是让表姐弹了几个东西，如今便不能动弹了，表姐你说你不厉害谁厉害！”
唐灵说不过他，抓了一把栗子，继续吃。
傅奕礼笑道：“你小心些，今天早上起来还说额头上长了个痘痘，再吃，明天就没脸见人了。”
“你敢嫌弃我？”女人的思路往往很奇妙的。
傅奕礼赶紧挥着手道：“没有，没有，你吃你吃，就是满脸麻子我也喜欢。”
“这还差不多！”唐灵将拨好的栗子塞到他的嘴里，甜甜问道：“好吃吗？”
“嗯，不错，比起铺子里的香。”
“表姐，我也要吃！”张雨江瞪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望着唐灵。
唐灵只好给他分了几个，一回头瞧见张雨泽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又给他分了几个，低头一看，好家伙，一时没注意，分完了。
留着一手的壳，唐灵暗暗磨了磨牙。
傅奕礼将自己刚才拨好的递到她的唇边道：“张嘴。”
唐灵顺势便咬了下去，连带着指头一起，傅奕礼轻轻哼了一声，望着指尖的牙印，无奈道：“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小狗了？”
“你不喜欢小狗吗？”唐灵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过几天我走了，你可不许乱来哦，要不然到时候我咬死你！”
傅奕礼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道：“放心吧！我这个人一向很自律。”
张家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已经到了正月初五，雪已融化，风一吹似乎更冷了些，唐灵昨天收拾了一天的东西，满满两大箱子的书，其他的倒真是带的不多。
衣服首饰之类的，唐灵根本想都没想，京城什么东西没有呀。
更何况，潜智大师答应了让她去照顾康王妃，那么康王府便不能少了她的吃穿用度。
想到此，她倒还真是放心不下李氏他们。
李氏这几天心情明显好了些，拉着唐灵的手道：“你先去吧，到时候这边的事情一处理完，我们便上京。”
李氏原先并不想上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生活越来越好，可如今碰上张家的事，为了以绝后患，还是离开柳阳县的好。
“放心吧，杜哥哥既然答应了帮我们，便一定能办好的。”再加上王师兄他们，她倒真不担心后续的事情，反倒是杜子良的鬼点子比她还多，冯二喜虽然自从中了秀才后便一直举步不前，可他却跟杜子良两人一合计，便生了好几个计策。
唐灵听着也不错，便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放手去干。
谁知道，两人根本不收她的银子，杜子良还给了她一百两，这银子是陈盈雪给她的，杜子良一个劲地在后头朝她眨眼示意。
唐灵便收下了。
陈雪盈偷偷拉着她的手道：“灵妹妹，听说大夫能瞧出胎儿的性别。”
唐灵想了想道：“我师父能，但是我就有些困难，不过李大夫也行，其实男孩女孩都好的，杜哥哥不是那种人。”
陈盈雪点头，一张脸涨得通红，倒是比婚前更漂亮了些。
唐灵笑道：“嫂嫂放心吧，等我在京城的生意做好了，嫂嫂便与伯母还有杜哥哥带着小宝宝上京来！”
“你记得给我们写信。”陈盈雪自从怀孕后，对唐灵的态度便更好了。
再加上唐灵时不时的给她科普一些孕妇的知识，偶尔送她一些美容养颜的胭脂水粉，两人的感情简直是突飞猛进。
东西收拾好没半个时辰，杨氏的眼泪刚干，结果康王府的人便到了，于是，众人的眼泪又来了，本来唐灵还想表达一下感情，结果一看众人都哭了，只得默默地将眼泪收回去，傻笑道：“别哭了，我走的也不安心。”
哎呀，这话怎么听起来像临死遗言？
杨氏伸手捶了她一下，笑骂道：“别跟在家里似的，在王妃面前可要规矩些。”
唐灵猛点头，其实她一般在外人面前都很规矩的。
杨氏说完，李氏又开始，李氏说完，张氏也轮番上阵，一翻话下来，翻来覆去，基本差不多，唐灵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点掉。
瞧得康王府的直皱眉头，几个人才将唐灵送出门，上了马车，一放下帘子，唐灵就发现，车里坐着的不是康王妃。
“世子好。”唐灵暗暗叫苦。
她跟他有点不合盘呀！
周瑞扬有些小傲娇的，轻轻挑了眉，尽量心平气和，学着净尘的样子道：“唐姑娘这速度可真慢，本世子都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
唐灵挑眉，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微微敛首：“出远门，家人总是不放心，不像世子，跟着王爷走南闯背，一路上都有亲兵护送……”
周瑞扬害然倾身靠近，温热的气息直接扫在她的脸上：“唐灵，你是担心我们康王府的人护不了你？”
唐灵又往后靠了靠，“康王府的人若是护不了，这世上还有谁护得了我？”
她觉得自己跟周瑞扬在一起，嫣然成为一代拍马屁之高手。
“知道便好！”周瑞扬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道：“我记得你喜欢唱小曲，给本世子唱一个吧，沿路寂寞，了解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