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身子并无大碍,吃些驱寒的汤药便好了,这膝上淤青只需用活血化瘀的膏药敷上两日便好了。”说着太医便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羊脂玉瓶递过去,“敷药前,须得用热帕子细细的揉。”
暗香正要接,希音却接了拿在手里,太医心中暗想,原来这宁王与王妃夫妻情深并不是虚话,又想到之前宁王与陆三娘那一段,也赞叹宁王妃好气量,要是他家的那个母老虎,早就把自己给活撕了。
“平日饮食起居可有什么忌讳么?”希音又追问道。
“只是饮食清淡些,多注意保暖。”
“过几日便好了,并不用这般大惊小怪。”李诚也插话了。
希音并不理他,笑道:“得了,等过一两日,再请先生过来瞧瞧。“
太医真是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
等太医告辞,希音又吩咐盈袖道:“快去叫初一把阿元抱过来教王爷瞧瞧。“说着就挽起袖子要亲自为李诚揉膝盖。
李诚心中纳罕,希音平日里并不是好说话的,他也是有些忐忑的,怕希音因着陆三娘的事情恼了他,不想希音不仅没恼,还亲自去皇城替自己求恩典。
他自以为是希音理解他心中苦衷,笑着捉住她手道:“这些事,哪里敢劳烦娘子动手。我叫小加捎给了你的信,你可瞧了?“
希音心中冷笑,并不答话,只卷起他的裤腿道:“他们笨手笨脚的,我哪里放心。“
李诚曾叫小加捎回家书,一番情深尽在纸上,只是希音连看都不看一眼,一甩手便扔进了火盆。李诚只当希音理解自己苦衷,更是喜不自胜,又见初一抱着阿元进来,笑道:“先不用急着给我揉膝盖,先抱抱我儿子是正经。“
说话间便伸手抱了阿元在怀里,喜滋滋的端详,哪知一向乖巧的阿元却在李诚怀里啼哭不止,手脚也扑腾个不停。
希音见了心疼,忙把孩子接过来哄逗,李诚也有些尴尬,就要说话,希音却先开口了,“这小孩子的眼睛最是干净了,许是王爷从疆场归来,身上带了杀戮煞气,把阿元慑着了。”
李诚见阿元在自己怀里哭的脸都红了,一回到希音怀里便喜笑颜开,希音眉头微蹙,似有责难之意,忙赔笑道:“是我不好,把孩子吓坏了,还是快抱回去吧。“
初一把阿元抱走之后,李诚见希音也不说话,只垂着头为他细细按揉,便挥挥手令众人退下,才捏捏她耳垂道:“怎么好好的,就小产了?若不是小加回来给我报信,我都不知道。你也是好狠的心,都不晓得给我去封信。”
希音头也不抬,淡淡答道:“王爷在漠北每日事务繁忙,哪里敢在叫你烦心,若是坏了大事,岂不是我的罪过。”
说话间希音已把膏药化开敷到膝盖上,又将卷起的裤腿放下来,把毯子展开盖到腿上,弄毕就要起身,李诚忙拉住她道:“好容易回来了,你不与我说些话,这是又要去哪里?”
希音把手在李诚眼前晃了晃,好笑道:“我能去了哪里,满手的膏药,总要洗了干净再说话吧?”
等希音洗好手过来,李诚拉她坐到床上,揽进怀里,捞起她一缕头发凑到鼻尖轻嗅,叹道:“总算是回来了,我在漠北的时候见天做梦都是你和阿元。”
“我在家里也是每日提心吊胆,刀剑无眼,若是王爷有个什么不好,我们母子就真是……,后来怎么又遇见狼群了?我听到都要吓死了,可有受伤么?”希音说罢就要起身检查李诚身上。
李诚忙扶住她笑道:“并没有受什么伤,我好的很。”
希音这才去了焦急深情,松了口气:“那可真是老天保佑。说起来,我还要多谢陆妹妹,若不是她舍身救了王爷,说不得今日就见不着了。”
李诚眼神闪了闪,“是要多谢她。”
“我先去备好聘礼,等过几日王爷腿好了,就要亲自登门求亲了。”希音笑的温婉。
“求亲?”李诚疑惑。
希音伸出葱葱玉指点点他的鼻子,“皇上不是才刚赐了恩典,择日迎陆妹妹进门么?王爷怎么糊涂了?”
“听说陆老将军和陆夫人伤心的很,去庄子上散心去了,到时候若是他们说话不好听了,王爷也别急。人家好好地一个姑娘跟着去了漠北,却是连尸首都没见到,老人家自然要发些脾气的。”希音又谆谆劝道。
见希音如此,李诚却是不乐意了,板脸道:“原来你竟如此贤惠,借我去买拢人家。”
希音瞪他一眼,“我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么?她舍了命救王爷,我谢她还来不及。再挑拣她,哪里还算个人?“
李诚只好赔笑告罪,请希音恕罪。
二人真心假意之间,好歹风平浪静,登王府中却是波澜汹涌。
登庆东近年来身子骨越发不济事,希音和李诚的事顾氏早就严令王府上下不准在老爷子面前露出口风,是以他一直蒙在鼓里。
哪知正遇着李诚大军还朝之时,登庆东心血来潮,只叫了个小厮跟着,便上街吃茶去了。
回来时,便吓了众人一跳,原来老爷子面色雪白如须,竟是路也走不稳了,还是叫人扶进门的。
无需费心猜想,定是登老爷子在街上听多了闲言碎语的缘故。
顾氏嗬了一跳,忙张罗着叫人去请太医。
有儿媳在,老爷子也不好显露出来,等顾氏出门,身边只长子俊卿,他便忍不住老泪纵横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俊卿也眼圈红红伏在父亲膝上,“儿孙自有福气,父亲并不用替他们多费心,只千万保重身体。”
登庆东更是气得敲儿子的脑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么?”
俊卿也不敢辩解,低头任父亲责罚。
“都是我这把老骨头无用,害了阿敏,害了鸣凤,现在又害了希音。”阿敏是当年章怀太子妃,也是孝诚皇后的闺名。老爷子这样说,想是又想到早死的妹妹和长女。
“我说怎么永裴好好的,非要去做尚书郎,原来是要回帝都给妹妹仗胆气来了。他比我强多了,若是我当年也厉害些,何至于阿敏和鸣凤都叫人磋磨早死。”
俊卿平日里哪里见过父亲露出颓态,如今在儿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自厌之语,想必是气急了,又想起早逝的姑母长姐,差些难产丧命的爱女,俊卿也是止不住泪。
“你哭什么?若是你稍微硬气些,当年我们家也不用灰溜溜的搬回并州,今日希音也不用叫人看轻了去。登家的男人呀,一味韬光养晦,却把娇养的姑娘送出去顶杠子,最是没出息的。”老爷子悠悠叹道。
俊卿抬头就要说话,却见登老爷子嘴角溢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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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因为网络问题才放了大家鸽子,今天全部都补上,肥肥的四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