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两日,马车总算是到了进了青阳城,希音从车内向外看,青阳城虽不大,却还算繁华,李诚驾着马车进城不久就拐进个小巷子,到了灰色旧大门才停下来。
希音走在前面打量着这个不算太小的院子,李诚在马车边卸着行李。
院子里东边立着一株老树,除此之外院中没有多余的摆设。
“有些简陋了,让阿音受委屈了。再等等,过些时候,我们就搬家。”郭诚声音中带着歉意。
希音走进老树,老树上留着一截截的划痕,“阿诚小时候就是在这里住的吗?”
“啊?是的,我小的时候经常去树下量一量看看自己有没有长高。后来娘还笑话我,我长个,树也在长个呀。”李诚赧然。
希音也刮脸羞他。
李家房子不大,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已经是极好的,正堂两面有两间卧房,东边有一个小厨房,西面有一个杂物间,希音还从里面找到了李诚小时候玩的木剑。
“咱们人口少,已是够宽敞了,咱们住东边这间,西边这间收拾了叫初一住。”希音笑对李诚道。
初一是个麻利的,说话间已归置好行李,去打扫屋子去了。
希音也挽起袖子去帮她,初一急的忙去拦她,“夫人,这可使不得,这些粗活我来就是了,莫要累着您。”
希音笑道:“哪里就能累着,别看这屋子不大,收拾起来也要费些时候,我搭把手,也快些。”
两人在屋子里收拾,希音出门倒水却见李诚已砍了不少柴火,“我还想说人跑哪里去了,原来早砍了许多柴火了。”
“有夫人在,我哪里敢偷懒。”李诚朝她挤眉弄眼的笑,希音也不理他,将帘子一摔就进去了。
三人收拾了半天,快到黄昏才将屋子拾掇的能住人,初一就要去打水来伺候二人洗漱,希音摆摆手道:“不必忙着操心我们了,你先厨房做些吃食来。”
希音把水接过来,放到架子上,浸湿了巾子,过来为李诚擦脸,李诚道:“有什么事叫初一做便是了,何必你亲自动手。”
希音佯怒道:“难不成你想叫她过来亲自伺候你擦脸洗手?”
李诚喊冤:“我哪里有这个意思,不过是怕你劳累罢了。”说着捉住她的手,“擦脸洗手本是夫妻情趣,我岂能叫你假手他人。”
希音笑道:“原来你也晓得这个。只是咱们家人口少,能有多少活计,我帮她,不过是闲不住罢了,横竖又累不着我。”
“我娶你又不是为着叫你给我做活计,恨不得把你供起来,那里舍得叫你多动一下。”李诚一本正经道。
可惜希音只当他是玩笑话,并不当真。
初一不光手脚麻利,菜也做得好,不多时便端了饭菜出来,叫希音赞不绝口,李诚也满意的很,连吃了两碗饭。希音还特地留意,李诚吃的最多的是那道红烧肉,多半盘都是他吃的。
第二日一早,李诚便要动身去镖局,希音恋恋不舍的将他送出门,在门口嘱咐道:“路上小心,记得按时吃饭。”
“你在家也照顾好自己,没事别出门,平日里关好大门。”李诚说罢,又笑道:“横竖你也没事做,不如给我绣个香囊。”
“那你要个什么花色的?”希音问他。
“要个桃花的。”李诚摩挲着希音的脸颊。“等我回来。”
希音盯着李诚玄袍的衣角飘出了巷角,才叹了口气,关上了大门,遮住了门外好奇的眼神。
李诚一走,希音觉得连日子都过得没意思了,幸好还有初一陪着说说话,不至于百无聊赖。
希音翻出针线来,兴致勃勃的要为李诚绣香囊,搭配了几色丝线都不满意,“不如配成墨绿色的底子?”初一在一旁插话道。
希音听了,就要找出来配着看,谁知翻了半天也找不出来,“明日出去一趟就是了。”
又赞初一道:“真真是心灵手巧,人也勤快,饭菜也做得好。你那日做得红烧肉,阿诚爱吃的很。”又将自己之前为李诚下厨的趣事说了。
初一笑道:“夫人是大户人家,精细惯了,自然觉得新鲜爽口,哪里晓得,我们平日里鸡鸭鱼肉便是最上等的美味了。”
希音便催着她去厨房,“还是快些教会我那道红烧肉,等他回来了,我好做给他尝。”
初一感叹道:“老爷真是好福气,娶了您这样一位,模样一等一的好,心地善良,难得是竟没有一点架子。”
希音却笑道:“哪里是他有福气,我倒觉得是我有福气才嫁给阿诚。”
第二日,两人吃过早饭便出了门去买点丝线布料,顺带逛逛。
青阳这个地方并不算大,希音走在街上招来不少人侧目,毕竟这个小地方很少有如此出色的美人,不过好在民风淳朴,倒也没惹出什么事端。
二人买好东西正往回走,到巷口的时候,突地有人在身后喊:“前面的娘子且等等。”一回头原来是一个胖胖的婆婆在后面喊她,希音停下:“婆婆,您是在叫我吗?”
初一有些警惕的盯着来人,那婆婆却有些自来熟,“可不是在叫你。”又笑吟吟的凑近问道:“早晨见你从阿诚家里出来,不知你是阿诚的什么人?”
初一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婆婆了然笑笑:“你们别怕,我就住在阿诚隔壁,姓刘。”
希音笑道:“婆婆莫怪,我嫁过来也没几日,阿诚又出门去了,也没去左邻右舍拜访。”
“怪不得。”刘婆婆说着打量着希音赞叹:“阿诚真是好福气呀,能娶到这么标致的娘子。”
刘婆婆颇是话长,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希音却是听的津津有味。
“哎,可惜李家三娘子去的早,要不然得有多开心呀,总算是让她放心了。”刘婆婆叹息道,“就是你的婆婆。阿诚他娘。”
“想当年,李三娘子一个人带着阿诚来镇上的时候,阿诚才一点大,现在都娶亲了。”刘婆婆继续絮叨着。
希音却抓住一点:“婆婆,您刚才说我婆婆当年她一个人?”
“对呀,阿诚是三娘一个人拉扯大的,他那个狠心的爹我们一次都没见过,三娘也从来没有提过。”刘婆婆说着,脸上浮现怀想的神色。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家门口,希音还想问什么,刘婆婆说道:“阿诚三天两头出门走镖,你平日里有什么事就来找我,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说着推开了大门。
初一见希音一直埋头不语,也识趣的不多话。
希音心中一直思量李诚之事,他们成亲之时,堂上只置放着亡母灵位,可见李诚父亲并未亡故,只是多年不曾相认。
她的哥哥登永裴,第一次握笔时时爹爹手把手教的,第一次握住剑柄也是父亲亲自教导,睡前有父亲读故事书听,可以骑在父亲的背上玩,家中更有祖父母,叔父婶娘疼爱。
希音又忆起徐明明之前所说,整个人凶恶的很,眼神冷冰冰的,定是母亲去世,世上再无可恋人事。这样一想,希音更是疼惜李诚命途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