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独眼狂刀刘民平时酒量惊人,再加上他内功深厚,就算是喝了三碗加有“一碗断片水”的酒,也不足于把他醉倒。他在意识模糊之际,强行用内力把体内的药酒全给逼了出来,他料想敌人肯定是奔着他的宝贝来的,便叫来三十个正在别处巡逻的黑风贼,朝藏宝室杀将而来。
张子舒听着情况不对,急欲从窗户逃出,他刚跃出窗户,就马上被已守在外面的黑风贼团团围住。张子舒看着情形逃脱不得,反而镇定下来,笑道:“看来凤凰门的东西徒有其名啊,居然漏了最大的一条鱼,果然不能相信他们。”
刘民拿大刀指着张子舒道:“哪来的龟孙子,快给爷爷报上名来?竟敢打我宝贝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吗?”
张子舒左手往前一拦,说道:“哎,这样指着别人太不雅了,快把刀收回。你要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就是,没必要动刀动枪的。”
刘民怒道:“有屁快放,昨天偷我宝贝的是不是你?”
张子舒笑道:“嘿,没错,昨天正是我从你这里拿了几样宝贝,拿在手上玩着不错,今天特意过来再借几样。要问我是什么人嘛……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你孙子的高祖,也就是你孙子的爷爷的爷爷,这下你懂了吧?”
“我孙子的爷爷的爷爷……”刘民把这句话重复念了一遍,才晓得是骂人的话,火冒三丈道:“你竟敢说你是我的爷爷?”
张子舒双手一拍道:“哎,叫爷爷就对了,孺子可教也。”
刘民接连被张子舒戏耍,早已怒不可遏,吼道:“小的们,给我生擒此人,我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声令下,黑风贼迅速把包围圈缩小,蠢蠢欲动。
张子舒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唉,你们这些男人真是粗鲁,一点都不懂什么是优雅。就让爷爷我教教你们什么是优雅吧!”说完从容不迫地拿出他的武器枪头三节棍。
“上!”不知谁喊了一声,黑风贼们一窝蜂涌向张子舒。
面对来势汹汹的黑风贼,起初张子舒还有所忌惮,他握持枪头三节棍的枪头和尾梢两节,时而左拨右打,时而右格左戳,两短棍如同加长的两臂,一攻一防相互配合,中间那节用来配合防守。这样三节互用,十分快捷灵活,防守周密,黑风贼人数虽众,却拿他毫无办法。
随着张子舒打斗到酣处,他持枪头三节棍的持法悄悄发生了变化,变成左手持尾梢节,作为配合,右手持中节操作游离的枪头节。此时他不再一味的防守,开始在防守中反击,只见他逮住机会,身形往前一探,右手臂发力往前一戳,枪头当即点中一名黑风贼。随后他身子一翻转,右手往后一挥摆,又扫中一名黑风贼。不等黑风贼有机可乘,他马上又大臂抡转三节棍,往靠他最近的黑风贼当头劈下,那黑风贼猝不及防,当场头骨碎裂而亡。这枪头三节棍通过中节发力,铁环传动,故而方向多变,上下左右转换灵活,用法突然,连贯密集,防不胜防,当下就有五个黑风贼被他或点中、或扫倒、或劈死、或砸中、或抢到,从而退出包围圈。
张子舒自知此战若不全力以赴,必然在劫难逃,所以他抛下所有想法,全身心地投入战斗中,如此越战越勇,到后来打得兴起,竟然单手持尾梢节,将游离的中节和枪头节一齐放出,作远距离击打、抡扫、劈砸,他的棍法快速灵活,变幻多端,刚劲有力,招法奇特,把一条枪头三节棍舞得犹如游龙戏凤,又有不少黑风贼死于他的枪棍之下,硬是把众多黑风贼的包围圈生生给逼退了。
然后就在此时,一直旁观的刘民突然大吼一声,提刀劈向张子舒。张子舒仍在和别的黑风贼胶战中,来不及躲闪,只好架棍格挡。奈何刘民力贯大刀,势若千钧,威力无比,张子舒全力一挡,三节棍却仍被大刀带着一沉,压了下去。张子舒虽然全力往外推,可大刀仍慢慢往下压,在他的左肩上切了一道口子。张子舒知道再继续下去整条胳膊都要被切掉了,他急中生智,借着大刀下沉的势头,往旁边一推,让大刀砍偏,直接砍到地上,同时他就地一个翻滚,跃开数丈,暂时化解了这次危机。
虽然张子舒逃过一劫,可他左肩血兀自流个不停,显然已经不能双手持棍了。于沁在屋顶上着急道:“我们要不要帮他,看样子他可坚持不了多久了。”
无心略一思索道:“此人虽然行事不正,不讨人喜欢,但从他敢揶揄刘民、不惧生死来看,不失为一条好汉。我们出手罢!”说完和于沁蒙上面罩,往打斗的人群中飞跃过去。
此时张子舒单膝跪地,右手捂着左肩的伤口,手里紧紧握着三节棍,眼神犀利地盯着向他靠近的黑风贼。有三个黑风贼趁他刚受重伤动弹不得,率先飞身向他砍来。恰好无心和于沁赶到,无心两脚一踢,把两个黑风贼正面踢飞,于沁飞剑一刺,刺中第三个黑风贼的胸口,接着快速把剑抽回,把那黑风贼的尸身抽飞到另一边去。
突然有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黑风贼俱大惊不已,急忙散开,唯恐再有埋伏。倒是那刘民一动不动,仍在砍伤张子舒的地方站着,等着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怒视无心、于沁二人,喝道:“又是哪里跑出来的龟孙子,一个个都活腻了吗?”
于沁反唇道:“你作恶多端,我看你才是活腻了,今天本女侠在此,你今后休想再胡作非为,还是乖乖投降吧!”
刘民却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个婆娘,正好最近寨子里缺女人,待会就留你一条命吧,就是不知道长得俊不俊俏。”
无心忽然叱道:“独眼狂刀!你好好的将军不做,非要杀人当山贼吗?”
刘民哼道:“老子当初就是想痛痛快快地杀人才去当的兵,谁知道当一个臭兵有那么多狗屁规矩,这也不能杀,那也不能杀,老子当然不干了,只有当山贼才能满足我想杀就杀的欲望,哈哈哈哈!”
无心冷冷道:“我看你是没本事当将军,或者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才会找那么多借口,要不然你也不会尽搞这些偷袭的手段了。”他言下之意是指刘民偷袭砍伤张子舒的行为令人不耻。
刘民大怒道:“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他大刀一挥,原本散开的黑风贼又重新围向无心等三人。
无心回头问张子舒道:“你还能动吧?”
见无心这么一说,张子舒站了起来,说开捂伤口的右手,说道:“对付几个小喽啰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无心回过头去,又道:“沁儿,这些黑风贼就交给你和他了,我来对付独眼狂刀刘民。”
“嗯,你要小心。”于沁点头道,她亲眼见过刘民的武功,清楚此人极其不易对付,虽然她不知道无心的武功究竟如何,但她打心底里相信他,这种感觉她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二十个黑风贼齐声一喊,朝无心等三人冲了上来。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最前面的无心,一个黑风贼持刀直砍他眉心,他刚想出手,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正是张子舒,由于单手操纵三节棍不便,他已经把枪头三节棍重新收成一条长棍,扬手一挑,把杀向无心的黑风贼挑飞,说道:“刚才承蒙照顾了,说好这些小兵都是交给我和这位姑娘的,既然这么说了,就得这么做,总不能让你小瞧了我,你就专心去对付独眼狂刀吧。”说完又和几个迫近的黑风贼厮打在一起,于沁也在后面施展淑女剑法和敌人周旋。
无心点点头,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跃过包围过来的黑风贼,落到刘民面前。刘民甚是不屑,冷哼一声。无心淡淡道:“刘民,你不光是山贼头头,还是杀手榜排名第十五的杀手,我说得对不对?”
刘民瞪眼道:“是又怎样?那是他们眼瞎,才把老子排到十五的位置。”
无心仍旧淡淡道:“不怎么样,既然你的名字在杀手榜上,那你就是我的猎物,因为你有辱刺客之名。”
刘民笑道:“就凭你吗?你算老几?”
“就凭我。”无心扯掉面罩,用髮髻圈把原本松松绾着的头发束起,说道:“我是安歌书院无心,是一名真正的刺客。”说完从腰后处拔出一把约莫一尺半的直刀,刀身呈白色发亮,月光照在上面,发出耀眼的光芒,刀环处刻着一只盘踞的飞凤。
“月白,靠你了。”无心轻轻说道。
在远处战斗的张子舒和于沁一直关注着无心这边的动静,看到无心露出真面目,张子舒先是一惊,心中暗道:“原来是他,那这位就是跟在他身边的于沁姑娘了。”
于沁也微微有些吃惊,她是第一次看到无心拿出兵器,他那把被称为“月白”的直刀,远比一般的刀剑短一半以上,无心平时为了便于行动,一直置于腰后,于沁有时候看到了,也会问为什么没见他拔过刀,而无心总会回答:“刀乃利器,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自当慎而重之,还是不要轻易拔刀的好。”此刻他已经拔刀在手,是否说明他杀心已起了呢?于沁在后面看不到他的面目表情,却感觉他整个人此刻充满了肃杀之气。
刘民看见无心亮出来的兵器,嘲笑道:“你那把短刀,拿出来有什么用?又如何能与我的青钢鬼头刀相抗衡?”
无心凛然道:“听闻刘将军的狂风落叶刀法所向披靡,特来领教一二。”
刘民见无心眼神如鹰眼般犀利,亦不敢过于托大,喊道:“那爷爷就教你尝尝狂风落叶刀法的厉害!”说完拖刀在地,朝无心冲将过来。
“啸风岚劈!”刘民拎起拖在地上的大刀,大臂抡摆,朝无心当头劈下。无心不慌不乱,轻念一句“风来疏竹”,以极巧妙的身法闪至一旁,躲过劈下的大刀,同时将月白往前一刺,刺穿刘民的肩膀后迅速收回,退到三步之外。
刘民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伤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中了一刀,这是自他当上小诚山的大王以来都没有受过的屈辱。他恼怒之极,大吼“翠岚烈风”,朝无心抽刀上砍,大刀激起一阵刀风,扬起地上的尘土吹向无心。
本来两人相距有三步,刘民手持大刀,应是他能砍到无心,而无心的直刀却触他不及。岂料无心竟迎着他的刀锋而上,看似已经砍着无心了,实则差之毫厘。无心与上砍的大刀檫肩而过,十分惊险,一声“雁渡寒潭”,又一次刺穿刘民肩膀,刺中之后他也是快速退了出来。
刘民两次中刀,狂躁不已。无心淡然道:“你因为自己的欲望滥杀无辜,已经被妄心遮住了双眼,你的大刀是砍不到我的。”
刘民怒道:“老子偏不信这个邪,你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竟敢在你爷爷头上说教,看招!”说完力贯大刀,运起十足内力,狂舞大刀朝无心砍去,只见六十五斤重的青钢鬼头刀,竟被他舞得刀影重重,密不透风,刀劲四射,这正是他狂风落叶刀法的最强招,狂风落叶斩。
无心感觉有无数把大刀向他砍来,他一手持刀,一手托着刀身,举到胸前,说道:“鸟乘风飞,却不知有风。”说完提气冲进刘民的刀光刀影中。
在张子舒和于沁眼中,看不清无心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无心已经站在刘民身后。
无心淡定地把刀插回腰间,突然一道血柱从刘民颈部飞喷而出,接着他干喊几下,噗通一声倒下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现场的人无不感到震惊,尤其是那些黑风贼,自己家大王一死,没了主心骨,惊恐地想要四下逃逸。张子舒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喝道:“哪里逃?”将枪头三节棍连续甩出,直插那些逃窜的黑风贼后背,瞬间就撂倒不少人。剩余的黑风贼已成惊弓之鸟,也不管是否会被张子舒杀死,一哄而散。纵是张子舒极力拦截,仍跑了不少黑风贼,这让他气得直跺脚,因为他觉得无心出尽了风头,自己再不卖点力,怕是要被他永远压下去了。
无心走过来说道:“得了,人跑都跑了,还在那里使什么劲。”此时他已把束发解除,恢复成松松的绾发。
张子舒知道他有意要跟自己拌嘴,也不在意,拱手笑道:“两番得无心大侠相助,小弟张子舒在这里谢过了。”
张子舒说话客气,倒让无心觉得奇怪了,他奇道:“哟呵,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叫大侠就免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让人听了怪不舒服的。”
张子舒笑道:“无心小哥见外了不是,昨天确实是小弟的不对,不该对您无理无视,但救命的恩情当然得铭记于心啦。”
无心一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道:“罢了罢了,不要再说了。”
这时于沁也跑了过来,笑嘻嘻道:“咦,两个互不欣赏的人也能聊到一块,真是奇了怪了。”
无心争辩道:“谁和他聊到一块了,是他非要过来跟我搭话的。”
张子舒听了却不乐意了,高声道:“小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第一句话可是你先跟我说的,怎么就成了我找你搭话了。”
于沁打断他俩道:“好啦,你们就别吵了,快想想办法那些醉倒的黑风贼和宝物该怎么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