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说万户府中昨夜被盗了的时候,红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真的?我哥昨晚衙门当差一晚上没回来,我也不清楚呢。那我回衙门一趟,这么大的事儿,我哥一定需要帮手。”说着解了围裙,塞给了一旁正要帮忙的小七道士,她想起了那日在达鲁花赤家的场景,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谢谢啊,七师父。”说完便回城中去了。
小道士怀抱着围裙,愣愣地看红棉往城门口跑去,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手足无措不知要干什么。
道士小七侧目看到老道士在一旁冲自己一副令人玩味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就像是被人看到了见不得光的东西。“小七,干什么呢?别愣着,快来帮忙。”一旁的王大娘不耐烦地招呼他道。
小道士围上围裙走了过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眼前的这些灾民一样,靠着接受施舍和别人的意志走到现在,身边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他都那么在意,躲无处躲,亲恩和师恩越来越让他感到透不过气来,他感到这种痛苦如灾情一样,在自己身上一天天蔓延。
万户府七夕宴会当夜被盗贼打劫,这稀罕事情已经在邯城里传开了,而且比上次商行被盗更加火爆,邯城的市井众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而且都说得有鼻子有眼,有人说是偷商行的盗贼时隔半个月又回来了,有人说这盗贼嚣张得很,案发现场还放了话留了名的,还有人说那盗贼会缩骨和易容术来无影去无踪,总之,是越传越离奇。
可当红棉来到衙门询问众捕快具体情况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人了解具体案情,知道的不比街头小贩知道的多。
正在满心失望狐疑的时候,红棉远远看到大风端着茶碗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可看到她在这里之后却又很不自然的转了步子,低着头朝另一个方向而去,一副躲瘟神的模样,平时他一般都会主动迎上来的。今天却是为哪般?所有人都好像在跟她保持距离,这让红棉更加好奇。
“大风,早啊。”红棉硬着头皮大声冲大风喊道,要不是为了打听案情,她才不会这么主动地跟他打招呼呢。
大风站住了脚,回头看红棉,一脸的不自然,“红棉啊,找我有事?”
“对啊,我问你点事,听说昨晚萨万户家中被盗,你知不知情?”红棉故作悠闲地信步走了过去。
大风摇了摇头,小声说到:“这个,我不太知情,你还是去问你哥吧。”
搞什么鬼?明明众人皆知的案子怎么大家却都这个反应?
正想着,窦红骁正好就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红棉忙抢过大风手中的一碗茶,小碎步奔过来,“哥,累了吧,我晾好了茶,快解解渴。”
大风被人夺去了茶碗,也是一愣,很是无奈地笑了笑。
红骁看到红棉过来,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眉毛一挑,“说吧,无事献殷勤,来问案子吧?”
红棉嘻嘻一笑,把红骁拉到一旁坐下,一边给他捶肩一边小声道,“哥还是你了解我,这么大的案子,必须我们兄妹出马。说吧,什么情况,勘查现场了吗?”
红骁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笑,“妹妹啊,你来的正好,案情真的有些复杂,需要你跟大风去跑一趟。”
“去哪里?”
“鲁记酒坊。”红骁只顾喝茶,垂着脑袋,声音低沉。
“啊?”一旁的大风叫到,“头儿,刚不是说让我去万户那里吗?”
红棉也一脸嫌弃的表情,“哥,我一个人就行了。大风留给你,你用着顺手。”她是极不情愿跟大风这黑小子一起办差的。自从那日红骁提到某些事情之后,她见到大风就来气。
“废什么话,让你们去哪儿就去哪儿。”窦红骁厉声吼道。
大风听罢露出一副很是无奈又尴尬的表情,头儿这是在打发这个妹妹啊。
窦红骁趁红棉不注意,小声对大风说:“交给你了,给我看好了,不能让她靠近万户这案子。”
大风看到红棉投来的嫌弃的目光,抱之尴尬的一笑。
红棉和大风来到城西的鲁记酒坊。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瘦削精明的老头儿,鲁记酒坊的掌柜鲁四方,这老头儿说话油腔滑调,还很是啰嗦,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
案情很简单。一只空酒坛子里发现了一枚金锭子,鲁记酒坊鲁老头儿和隔壁冯家酒肆的冯李氏都说酒坛子是自己的,为争这枚金子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报了案。
红棉恍然醒悟。自己被亲哥哥给骗了,这案子跟自己想的没有任何关系。鲁老头儿和冯李氏吵个不停。老头儿的嗓音像破锣一样,冯李氏的嗓门儿呢却尖得要人命。而身边的大风呢又一副不关己事看热闹的样子,竟然同窦红骁合伙骗人,真是让人讨厌。
“大风,怎么回事?”红棉怒气冲冲地瞪着大风,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什么怎么回事?”大风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案子和万户家被盗的案子有啥关系?”红棉反问道。
“这个这个头儿也没说这两个案子有关系啊。”大风说着,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红棉顿时傻了眼,自己这是被人给耍了。是啊,二哥的确没说这两个案子有关系,倒是自己会错意了,真是笨死了。红棉心里直犯嘀咕。
作为捕快,既然来了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红棉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案子。
“别吵了,一个一个说,具体怎么回事儿?”红棉拎了一把竹凳坐了下来。
冯李氏先开了腔,“大人,我们酒肆和他鲁记酒坊都是做小本买卖的,住得近,做的又都是酿酒生意,遇到大的客户一家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就会搭伙接生意。昨晚上,又是这种情况,他们鲁记酒坊出了二十小坛,五大坛,我们出了二十小坛,两大坛,做成了这桩大买卖。空酒坛子都是一起用马车运回来的。今天早晨两家收拾空酒坛子的时候发现了一枚金锭子,正是在我家酒坛子里,是我前几日丢失的压箱底的东西。可这老头儿非说是他的,你说可气不可气。请大人明断。”
“呸——你这婆娘胡说八道。你家能有这么多钱,大人你不知道这婆娘去年刚死了男人,那男人生前是个赌棍,把家里的钱都赔光了,这在我们这片儿是众人皆知的,说这金子是她的,不可能的事儿。”鲁老头儿咬牙切齿地说道,“而且,那酒坛子明明是我这酒坊的,她才出了两大坛,我可是出了五大坛。”
“鲁老板,你是说因为你出的酒多,这装金子的酒坛子就一定是你家的?”红棉反问道。
冯李氏也跟着嚷道:“就是就是,大人啊,虽然我们两家酒坛子长得都差不多,但这个酒坛子不一样,它前几日被伙计给摔过,腹上有个裂纹,大人请细看。”说罢指着那酒坛子。大风不耐烦地瞟了两眼,心想单凭着这妇人的一面之词,就是有裂纹也证明不了什么。
“大人啊,这婆娘刚才围着这酒坛子看了半天了,她说的话可信不得。”鲁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还说那酒坛子底儿被划过呢。而且这金锭子是我先发现的,本来跟她就没什么关系。”
红棉心知,这案子是没办法破的。明眼人都晓得这金子定是后来有人放进去的,酒中泡着金子的可能性太低了。这金子定是昨天喝酒的人落到里头的,失主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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