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阵激流,连生和刘婆婆乘舟出了溶洞暗河,进入清江,四下里突然静谧下来。
连生见刘婆婆半天无话,心中不解,问道:“刘婆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琪这丫头真命苦,碰上你这么个害人精。”
“什么?”连生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蒙了。
“你可知道腰间的花带是什么?”
“蒙菲儿送作纪念的这条?”
刘婆婆不屑地看着连生:“送作纪念?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连生摸摸头:“真不懂,难道我做错什么了,会害了蒙姑娘?”
“你害的不是蒙姑娘。这条花带,是苗族姑娘送给情郎的定情信物。”
“啊?您没开玩笑吧?”
“看来你是真不懂。我在苗疆研习蛊术多年,苗人的风俗哪有我不知道的?这条花带,你实不该收。除非,你也看上蒙菲儿了。”
“那可如何是好?我对蒙菲儿并没有非分之想啊。”
“罢了,我看你们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在苗乡的跳花节、跳月节上,有些风流倜傥的好男儿,同时收到几条花带的情况也是有的。可蒙菲儿是洞主的女儿,她这样的身份,轻易不会将自己亲手绣的花带送人。以后你自己当心,女儿家的东西别乱收。”
连生苦笑道:“婆婆,我要是早些听到你的警告就好了。”他想起庐山之夜,郑依玲将玉坠塞到他手里的情形,和今晚蒙菲儿送他腰带时何其相似。为什么姑娘家送人东西,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都是直接行动的呢?连生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连今后该如何面对郑依玲都没想明白,更别说蒙菲儿了。
郭卉妍和连大洪赶到汉阳普利斋,却不见连生的身影,心里焦急。郭卉妍道:“连生新得了宝马,按理早该到了,莫不是出了变故?”
连大洪安慰道:“连生福大命大,大概是骑乘宝马,流连于风光秀美之地,我们再多等一天,你莫担心。”
“我早催你快些快些,你就是不听。”郭卉妍责怪道。
“实在是马跑不动。”
“都是借口,你心里一点儿也不着急连生的安危。”
连大洪知道郭卉妍担心过度,爱之深责之切,并不和她计较。
普利斋掌柜陶冶宽慰道:“或者迷了路也有可能,两位切莫着急。待白玉荷、欧阳晏、王大童、翠儿他们回来,大家一起商议。”
“正是,周姑娘如今何处?”连大洪问道。
“她半月前来我斋号过问营业情况,住了一天便匆匆离去,我们怎么留都留不住,当时她只说去别的斋号,年底前再回来。这几天白玉荷等人皆在汉阳城四处打探她的消息。”
“汉阳可还有别的普利斋号?”郭卉妍问道。
“有三家普利斋,但都由我掌管,按理只要回汉阳,周姑娘就会来我府上。”
“可馨一心躲避连生,留宿客栈也不出奇。”郭卉妍道。
正聊着,白玉荷等人回来,并没打听到周可馨的消息。几人见过郭卉妍和连大洪,听说连生又不见了踪影,众人都唉声叹气,心里没着没落的。
郭卉妍道:“这对冤家,真不知怎么搞的,一个二个不见踪影,教我们担心活受罪。待找着连生,我们不能轻饶他。”
翠儿想念周可馨,又担心连生性命安危,嘤嘤哭了起来。
欧阳晏道:“别哭了,还是耐心等等,不然也没有别的办法。”
大家想想也是,便都安排歇下。
又过了一日,依旧不见连生踪影,郭卉妍性子急,便坐不住了,她在连大洪房里走来走去,忽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埋怨:“你别坐着了,快想想办法啊。”
连大洪也是焦躁,可见了郭卉妍的样子心里好笑,反而镇静下来,替她泡了一杯茶。
“我不喝。”
“卉妍,这两日虽然不见连生,可我并没有不安的预感,我猜连生是有事牵绊了,或许半途发现周姑娘行踪,赶去见她也有可能。我想今晚或许他们俩能一起回来你信不?”
“完了,你个没心没肺的,这时节儿还做白日梦,胡思乱想。”
“真的,你相信我,我跟你打赌。”
“赌什么?”
“今夜连生果然回来,你帮我缝补两件衣裳吧,袖口、腋下早就破了,我自己缝不好,经常叫兄弟们笑话。”
郭卉妍噗哧一笑,点头道:“那要是没回来呢?”
“一定能回来。”
“没回来,明天你不许吃饭!”
连大洪抓抓头,腼腆地答应了。
“笨蛋!”门外白玉荷等人走进来,笑道:“连生找不见,你们倒拿他打起赌来,还藏在这里说些没羞没臊的儿女话。今夜连生不回来,明日我们满大街找去,甚至去汉阳周边城镇里去问,才是正道。”
这时就听院子里陶冶掌柜边跑边大喊道:“连大人回来了。”
众人听得大喜,纷纷迎出来,见连生满面红光,和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一道走进屋来。
郭卉妍又喜又怒,见了连生骂道:“不是说好你先到汉阳等我和大洪吗?这几天去哪儿了你!”说着话,竟抓起刀鞘去打连生的屁股和大腿。
连生“哎呀”吃痛,笑着躲开道:“听我说嘛,你这顿打毫无道理。”
“怎么没道理?大洪是你叔,我就是你婶儿,不吭不声不着家,不该打?”
连生一听这话,倒站住了,任郭卉妍在身上打了两下,只笑眯眯看着她。
郭卉妍感觉不对,又见白玉荷等人都满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心里直发毛,说道:“你们干嘛?”
“干嘛?”白玉荷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大洪是你叔,我就是你婶儿’,你们什么时候偷偷把婚事办了?我们的喜酒呢?”
郭卉妍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就差没急出泪儿来,连连摆手道:“我不是那意思,我见了连生,一生气嘛,我打他,打他……你们知道吧?”
白玉荷强忍住笑,耸耸肩膀:“不知道。”
“哎呀,”郭卉妍岔开话题,“连生,你快说这两天死去哪儿了,叫我们全都为你担心。”
连生怕玩笑开大了,真把郭卉妍从连大洪身边气跑,便笑道:“我途中遇上苗寨洞主蒙能向刘婆婆求助,便帮他们一道阻击生苗韦向烈的大军,顺便去圻水了解了解金永寿大军的动向。这不,刘婆婆可以作证。”
“你作死啦!谁,谁是刘婆婆?”刘婆婆不喜欢别人曝她行踪,追着连生也要打。
连生在白玉荷、欧阳晏、翠儿等人身边穿来穿去,大叫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犯了什么天煞孤星?妻子找不着,你们还都要来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