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五月五,龙舟日,本应是普天同庆的好时日,奈何今儿却是先皇入皇陵之日。
京城百姓家家无不是挂着白布,裹着白巾,身穿白麻,跪在街道两侧送别先皇。
每到一处,皆是哀泣悲鸣,众人频频拭泪,或是真情流露,或是假意奉承,或是呜呼哀哉。
但凡京城中家家户户,皆是相同景象,街道两边跪着密密麻麻的人,此起彼落的哭泣,先皇走得还算隆重。
举国百姓一同欢送,想来亦并不孤单吧!
易素梅闭着眼睛听闻外面的悲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之感涌上心间。
先皇是何等英明谨慎之人,却得如此悲惨下场,或许身在帝王之中这些是司空见惯的吧!
每一朝每一代无不是经过血流成河的争斗得来江山,只是,不顾人伦纲常的争斗,实属太过残忍且无情。
都说帝王皆无情,或是上位者时时刻刻担忧着自己地位不稳,才会想方设法制造杀戮来维护自己的地位吧!
身份,地位,权势,财富,皆会让人迷失最初的自己,不知黎昕那边如何了?
先皇已然出殡,进展可还顺利,黎穆……是否继承了大统?
不,此时应该没有,但凡新君上位,为表自己爱民亲民皆会大赦天下,还没大赦的消息传来,想来应该是没有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安慰自己之时,牢头碎步来到易素梅牢房前,士卒开了锁,“出来吧!有人让我带你去个地方。”
“谁?”易素梅不确定问,此时被带出去是敌是友?
“你甭管是谁?带你到目的地就是了。”说完要士卒进去拖拽她们出来。
“我自己有脚。”易素梅低声呵斥,与其让他们粗蛮拖拽自己,不如自己配合,少些许痛苦。
“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完便迈着步子离开,易素梅和环儿前后跟上。
皇宫,宣示殿。
刚送走了先皇,一干大臣等候在此,朝拜新君。
除了些大臣,还有先皇的嫔妃,儿女,皆集聚在宣示殿。
“今儿先皇已入皇陵,想来能够安心了,话说朝堂不可一日无主,还请穆王早早登基。”起头说话的正是右相秦士林。
秦士林起了头,就有多数大臣纷纷赞同,“没错,先皇留有遗诏,我们应当遵从,望穆王早早继承,稳固星月,安天下人之心。”
“望穆王早早继承皇位。”
“望穆王早早继承皇位。”
大臣们纷纷跪在地上,诉求道,仿佛是天命所归。
黎穆身着丧服,满脸悲恸,来到上方,双手平复底下臣子的诉求之声,“多谢各位大臣抬爱,只是父皇刚入皇陵,虽说是先皇遗诏,此时本王继承……恐是不妥。”
黎穆话毕,底下的臣子纷纷站立出来反对,此起彼落的讨论,“穆王多想了,臣想只要朝堂安稳了,天下不再动荡了,这才是先皇想看到的局势吧。”这里所有的大臣,秦士林是最想最急迫黎穆能够马上登基的。
虽然他们有遗诏在手,但是没有登基,总有少许的不安,因此今儿无论如何,黎穆都要登基。
“是啊,四弟就不要推辞了。”一直不曾说话,静静听他们喧哗的黎昕突兀出声赞同。
众人纷纷向黎昕投来侧目,他们或许以为黎昕会反对甚至是阻拦的,不成想居然亦站在黎穆这边。
所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黎昕已然投诚另谋出路,一些模棱两可的大臣纷纷表示赞同。
看清局势,选择出路,这……难道不是聪明人的选择吗?
但凡不是愚蠢之人皆会选择这样一条宽敞顺利的道路吧。
黎穆看着脚下皆是臣服的臣子,内心的骄傲和得意甚至不加掩饰的流露出少许。
这才是身为储君应该得到的殊荣,所有人皆应该臣服于他,父皇啊父皇,你的牺牲还是值得的,因为成全了本王。
所以,这个位置就本应该是有能力者具有的。
“如此,我先敬四弟了。”黎昕说完,高举酒杯,将酒送入嘴边,“二哥哥,不要,那酒有毒。”一道奶声奶气的女声在偌大的宣示殿惊起一层浪。
十三公主的话刚完毕,宣示殿顿时被惊得静得诡异,突如其来的话怎能不令人震惊。
黎昕嘴角的笑意慢慢浮现出来,他拿着酒杯来到十三身边,蹲子,轻轻哄道:“十三,你又调皮了吧!这酒怎么会有毒呢?是不是你这小泼猴想要喝酒,才故意诓骗二哥哥是这样吧!二哥给你喝一小口好不好。”
十三公主颇为着急,她及其努力且认真的说:“二哥哥,我才没有诓骗你,我看见有个太监公公偷偷了,就像给父皇之后,父皇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不要二哥哥也像父皇那样醒不过来。”
“什么?有人给先皇?”
“这怎么可能?谁有那个胆子?”
“如若当真是,先皇可就是被人给谋害的。”
顿时宣示殿如炸了锅,众大臣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纷纷猜测先皇种种,甚至是众人心底各自怀疑那遗诏的真假。
十三公主的话,给人太多的联想,太多的涟漪亦太多的想象,众人纷纷在脑中恶补某些片段,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
黎昕听闻,如释重负,先前还在思索应该怎样使十三说出真相,不成想十三自己到率先说了出来,如此,好戏就此开始了。
站在十三公主身边的安婕妤,惊慌的赶紧捂着十三公主的嘴巴呵斥她,“公主你乱说什么呀!谁让你乱说的。”一边说还一边掐她。
十三疼得眼泪直打转,她不懂她只是说了实话,为何安婕妤要打她,她们大人不是说要说真话吗?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十三公主不甘被人冤枉,一边躲闪一边叫屈,“我才没有乱说,我好几次看见有人给父皇,之后父皇的病情越来越重,今儿他们又给二哥哥,我不要二哥哥睡着,不要二哥哥睡着。”
在她认为先皇只是睡着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她不要二哥哥亦那样。
那一定是不好的药,不然父皇怎么会永远不醒来?
“荒唐,安婕妤你居然躁动你女儿在此妖言惑众。”秦妃首先跳了出来,异常的激动。
安婕妤吓的连连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婢妾没有,是十三公主不懂事,胡编乱造的,婢妾没有。”
“你……”秦妃还想再说什么,已然被黎昕截去话,“十三不过是说这酒有人,父皇亦有人,你们不是说本王的王妃是下毒之人吗?那么秦妃娘娘激动什么呢?莫不是做贼心虚吧!”
十三可没有说到任何人哦!他们如此迫不及待的就跳出来的澄清或者干扰,当真是有意思的紧。
秦妃被他一顿抢白,一时无从反驳,是她太担心别人知晓,才会不知后果……险些出了大错。
黎穆更是狠狠的盯着突然被人抓住尾巴的秦妃,责怪之意非常明显。
秦妃看着众人皆望着她,收起刚刚的尴尬,无奈叹道:“先皇被景王妃下毒,是我太过心痛了,才失了分寸。”
皇后娘娘自始至终没有参与他们之中,然……秦妃当真自己是傀儡不成?她虽然还是气恼,依然还不想开口说上一二。
十三公主不服气的大声嚷嚷,“才不是二嫂,你们不要冤枉二嫂,二嫂那么善良才不会伤害父皇。”
之前宫里的哥哥姐姐都不和自己玩只有二哥最关心最疼自己,后来二嫂嫁给二哥之后,二嫂总是和她玩,还送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给自己。
二嫂来了宫里之后,每天都陪自己玩,从来不会打骂自己,亦很有耐心和爱心,还教导自己很多为人处世的原则,这么善良天真的二嫂怎么会是坏人。
安婕妤恨不得敲晕她,让她闭上嘴巴不要说了,她苦苦哀求“公主不要乱说好不好,不要乱说。”再这样乱说下去,他们恐怕小命都会玩完。
十三公主似乎被烦透了,大声反驳道:“你之前总是不让我说,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们大人说我们小孩说真话,可是母亲你为什么总是不让我说?母亲,你这样都把十三搞糊涂了?”一边教导要这样一边又不让这样那到底是要怎样?
黎昕冷然着脸,吩咐道:“煕弟,将安婕妤拉下去。”原来安婕妤之前是知晓的,知情不报……好一个知情不报。
安婕妤百般不愿得被黎煕押着下去,然安婕妤不肯离开,就好像她和十三仿佛是生离死别一样。
“慢着。”黎穆突然自上方来到黎昕面前,低声斥问,“二哥,你到底想做什么?”事情居然脱离自己的掌控,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一个知情者跑出来搅和,真是愚蠢,无用。
“十三说毒害父皇的人另有其人。”就让他一步一步剥开他们伪善丑恶的嘴脸吧!
“你那只耳朵听到十三说另有其人?你是想为你的王妃脱罪?想另找替死鬼吗?会不会十三根本就是你安排的一出戏?”黎穆理所当然又将所有的罪推向易素梅,推向黎昕的居心不良。
黎昕不做口舌之争,虽一直淡若菊,然如墨的眸子尽异常的坚定而又清明,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闻了闻,胸有成竹,“是或者不是,这酒……会告知我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