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力的使自己站立起来,朝着修吾的方向走去。他很难移动,挣扎一阵子也只是直起身子坐了下来。我对着他坐下,极力的去压低声音询问他:
“毒蜂还在院里飞,你还怎么敢这样宣扬他的巢?这并不明智。”
“毒蜂现在已经出去觅食了,在幕府等着他的猎物呢!”修吾将脸与我靠的极近,这是他对我一种**裸的警告。
“那你觉得他会满载而归吗?”我同样以一种讥笑的口吻回应修吾。
“可惜毒蜂这次等来的不再是松下或山口这种绵羊,而是一团足以毁灭一群毒蜂的火。他们不应该那么自信的把筹码都压在野田一个人身上,而且还是这么大的筹码。”修吾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是吗?
我很平淡的仰面看着天空,我以前总是觉得自己很无助,被一个使命羁绊了这么多年,还毫无起色,我生来死去毫无价值,最多也就多年后幸运的被别人当做是一抔土,踩成一条可以行走或奔跑的路,这便是有关与我的所能创造的最大成就了吧。
可他所言不错,我为了防这个深居暗处的士,也不可谓不耗费心血。不仅要让这只毒蜂的眼睛看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相,又要让他按章办事,慢慢地浮出水面,让在岸边等着他的我有所收获。
“恰巧遇见了我回家探望,其间看出了我的改变你果断决定借力还力,真是一把好棋。”他如鬼魅在黑夜里啧啧称叹,印着月光的脸庞在风里闪烁不定。
“你不也借我的力为你自己寻找到了一次逃脱的机会了吗?而且我并不认为是我在利用你。”我不甘示弱的向他抛去这么一句话。
“谁她妈又是个东西。哈哈哈,开局了,等了四年,再下去就什么都变了。该开始了,该开始了。”修吾又仰面躺了下去。
“是该开始了。”我望着那黑暗无边的夜,一阵失落与寂寞爬上心头做祟。
修吾说的没错,在发现他的变化后,为了保险,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借他的力迷惑了那个始终隐藏的士的双眼,让他以为我怀疑了修吾,而且在他眼里我们这场比拼就是典型的内讧。所以他才能安心的去执行今井的下一步。而修吾夜很聪明,当机立断,抓住时机,这件事足以让野田这个士对他完全排除戒心。可是,这又不像当机立断,这反而像是早有蓄谋,他到底在蓄谋一件什么事呢?
但这件事至少让我了解到了一件事,修吾对今井不再那么忠心耿耿了,他可能才是逼迫这盘棋开局的主谋,他现在和我应该是同一条线上的人,虽然目的不尽相同,但他对于我来说不存在太大的威胁。
但对于他白日的行为我仍有些疑惑。我便借着记事本的事向他探问。
“你如何发现我的记事本的?”我表现出很好奇这件事,所以很直接的就说出了口。
“因为我也试图将自己的放入其中,看来我们都不高明啊。”他悻悻的笑道。
“嗯?的确还是阁下技高一筹啊,那么你今天的行为都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借用我对你行为的了解故意露出马脚迷惑我,旨在让我回到寺院,做出与你决裂的表象,误导野田?确保他去执行下一步吧。看来我是被你牵着鼻子走的呀!”我有些愤懑,失落的看着他。原本自己以为的观察入微到头来全都成了虚假错乱,而且我自以为适才的随机应变是恰到好处的,没想到我思虑那么多到头来只是他的一个小把戏,仅仅为了让我上钩而已。
“要想让这条老鱼上钩哪有那么简单,就你这一条线就让我大费周辙呢,不过绝无其他意思。”修吾很无奈的看着我。
看来,还是他技高一筹,对我的行为早有所料。
“你究竟是谁?既然家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比我清楚多了。”我又握紧了结束,以防他又一次偷袭。
“这件事,我这么去做,就是让你明白,你不能卷入其中!”他的脸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
“我做的事就已经切断了所有退路,再多加一件也不能将我逼到悬崖边上。”我很认真的看着他,这时我放松了握紧结束的手,他的话让我感觉很真实,但也充满了惆怅。
“仇恨有时候就是因为太多的人承受,最后才不得其果,你要做的就是从此之后,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绘理,决不能让她少一根毫毛。否则,今生只做仇人。”修吾说的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吐出的极其认真,一股渗人的寒气直逼我的心房,我不经瑟瑟发抖。
“非得这样?”我接着问道。
“非这样不可!”修吾斩钉截铁的回应我。
至少,白昼的猜想并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因为绘理。
之后我们就不再言语,我大概知道了修吾身上还含有德川府的遗留成分,只是是哪一边呢?一桥派还是南纪派,又或者谁也不是?也排除不了维新派。看来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只能由修吾慢慢告诉我了。
我抬头看着那轮新月,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那句“月是故乡明”,心中的落寞就更甚了,静静兀立的老旧的青砖瓦,无声中勾起了回忆来袭,轰轰烈烈。往事不堪回首,又历历在目,岁月啊,你别催,一切就快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