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匕首的大汉一怔,盯着我冷冷地道:“她说不认识你。”
“这话她说过多少次了,每次走了没有三天就回来。现在谁不喜欢钱,她离开我就是个穷光蛋,连鸡都不如。”我拿着腕表,在拿匕首的大汉眼前晃了几下,道:“这是纯金劳力士,在香港买的,拿到当铺扔着卖也值几十万,只要你放了她,这只表就是你的。”数钱的都停下手,三个人的目光盯在腕表上。
拿匕首的大汉动心了,手臂夹着女孩思考着。我继续道:“放了她,拿着表快走,我也不报警,我要的是人,你们要的是钱,这点钱我也没放在心上,如果不够,钱包里的卡里还有,可以告诉你们密码。”三个男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了一下头。
协议达成。拿匕首的大汉用胳膊夹着女孩,拖着她向我走来,伸手准备接过我手里的表。
表可以给你,命你要留下。搏击之术,贵在得手。得手之道,贵在近取。
拿匕首的大汉伸手接过腕表的一瞬间,是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也是我出手的最佳时机。
出手必中,中则毙命。他的手指尖刚碰到腕表,我突然大喝一声,沉腰坐马,力由脊发,手掌像利斧一样劈在他的左颈。
这一掌不是我的手掌劈向他的脖子,而是他走过来把脖子伸到我的手掌下,一击必中。
这就是搏击之术的得手之法,生死之技。拿匕首的大汉扑通一声仆倒在地上。
我顺势拉过女孩,挡在身后,面对着剩下的两个人。他们俩目睹眼前突变,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我这个好色多金的老男人怎么会突然把拿匕首的壮汉打翻在地,连一声也吭不出来。
我挡在身后的女孩,她并不领情,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一脚踢在我的腿上。
她穿的是尖头鞋,鞋跟像钉子一样细,又细又尖的鞋跟包着钢,踢在腿上就像锥子刺在腿上一样。
我的腿一阵剧痛。面前的两个大汉更加吃惊,不明白女孩为什么突然发火,还踢了我这一脚。
一个大汉从怀里掏出一只枪,枪已经推弹上膛,保险也已经打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
我盯着枪口,看到他的食指在缓缓扣动扳机。他没有立即射击,因为他要看着我慢慢死亡,看着我在死亡之前的卑微和绝望,看着我向他乞求。
动物有共同的残酷天性,就是欣赏死亡,享受猎物死亡的过程,从猎物死亡的痛苦中获得快感,就像猫肆意虐杀老鼠,总是折磨到它断气的那一刻。
人也是一样。
“砰,砰”,两声声清脆的枪响。子弹从舞蹈室的门外射来,射的不是我,是我面前的两个大汉。
他们俩的头在枪声响过,像两个爆裂的西瓜在眼前破碎,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撒了一地。
孩子的哭声,家长的惊叫声,舞蹈室里乱作一团。舞蹈室的门推开,张三从门外走进来。
“你的嘴真贱,活该让人踢一脚。”女孩那一脚踢的真不轻,腿上似乎流血,裤子里黏糊糊的,动一下,钻心的疼。
我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早就来了?”张三耸了一下肩,双眉扬起,笑道:“我一直在外边,老大让我来保护你和你的女儿,我不能让你出事。”我没好气地道:“刚才我差点出事。”张三道:“我没看出来,你要是没有把握干掉这三个人,刚才你的嘴就不会那么贱,我听着都想过去抽你。女孩走到我的面前,柳眉倒竖,原来美女生气时候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韵味。她伸手指着我的鼻子,道:“你刚才那些话是故意的?”
“不是”张三道:“不是才怪。”啪的一声,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我的脸上,空气中隐隐传来女孩手上的香气。
张三接着道:“要是我就再踢一脚,踢他裤裆。”女孩真的抬起脚踢来,没有踢我的裤裆,是小腹。
小腹在裤裆上面,尖头鞋锥子一般的鞋跟踢在肚子上,裤裆都一起疼起来。
她问张三道:“还踢他哪儿?”张三道:“你最讨厌他哪儿就踢哪儿.”女孩的脚又抬起,还没有踢出来,金丝眼镜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拾起地上的钱包和手表递给我,道:”陈先生,你们快点走。警察来了,这里的事情大哥会处理,不用担心。”窗外传来尖厉的警笛声。
张三抱起我女儿,向门外走去。女孩道:“这是给你嘴贱的教训,让你记住姑奶奶也不是好欺负的.”说出姑奶奶三个字,她自己也感觉好笑,禁不住自己就笑起来,看我皱着眉,道:“踢的很疼吗?”我站直身向门外走去,道:“不疼,你踢自己试试。刚才如果不说那些话,你的脖子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车在楼下,张三坐在车里等我。
看我走过来,笑着问我,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
“疯狗咬你一口,你难道也要咬回去?”
“你说谁是疯狗?”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张三吹着口哨,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看着他悠闲的样子,恨得我牙根直痒。真想上去咬他一口。这孙子一定是看到女孩来到我身后,才故意引我说出这句话。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知道是不是诸事不利,怎么这么倒霉,每个人都与我作对。
女孩捏我的耳朵,用力拽上车,问我:“你说的疯狗是不是我?我刚才咬你了吗?”张三悠悠地道:“他的意思是你就算咬了他,他也不会咬女孩张嘴就咬,一口咬在我的手背上,立刻出现两排清晰的齿痕。幸好没有出血。张三轻声对司机到:“开车。”然后从后视镜里看着我笑了一下。
“你丫给我等着”,我揉着手背小声地嘟囔。女孩看着窗外汽车行驶的方向,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我没好气地说:“把你卖掉,你这样的货放哪里都是祸害。”女孩一点也不怕,用力伸展身体抻了一个懒腰,修长的四肢极力伸展,凹凸玲珑,曲线毕露,笑着道:“你们是想把我批发还是零售,能告诉我多少钱吗?”我苦笑道:“你怎么也上车了?”女孩道:“不是你拉我上来的吗?刚才那里那么乱,又是血又是死人,我也慌了,不知道去哪里,就随你们上车了。”我指着窗外,道:“那你现在下车吧,这里安全了。窗外是一条林荫道,荒郊野外,没有人迹。张三道:“现在你们哪里也不能去,我带你们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车在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停下。
车门外是一幢富丽的庄园,红墙绿瓦,白雪红梅,妆点着庄园里分外妖娆。
远处的青松下,有几只梅花鹿悠闲地散步。女儿第一个跑下车,站在远处看着梅花鹿,兴奋的手舞足蹈。
她已经完全从惊恐中解脱出来,忘记了刚才发生的血腥一幕。她还小,不知道生命的快乐,当然也没想过死亡的痛苦。
庄园门开了,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垂首伺立,等着我们进去。他似乎知道我们要来,看到我们几人,一点也不感到惊奇。
客厅很宽敞,明亮,茶几上摆着点心。女儿饿了,拿起一块绿豆糕一边吃一边看着鱼缸里硕大修长的金龙鱼,吃完,又跑过来拿一块,继续站在鱼缸前。
晚餐已经准备好。我们坐在餐桌前,女孩带着女儿去洗手。张三拿出酒,道:“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芬芳的葡萄酒,香气溢满口腔,好酒。
张三没有喝,只是摇晃着酒杯,看着清亮透明的红宝石般深色的酒液在杯中旋转。
我放下酒杯,道:“你大哥究竟是什么人?”张三道:“是一个商人。”
“只是一个商人这么简单?”
“他真的只是一个商人,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他这个商人在别人眼里一点都不简单,整个吉春市乃至全省的地下秩序都要看他的脸色。”
“他真的不简单。”
“今天下午那三个人是什么人?”张三拿出一张信札,老式的竖行信札,上面写着:陈三有危险,速去舞蹈室。
落款是白石道人王炎三。信札上还画着一朵写意的浮云,云头插着一柄浮尘。
这张信札我很熟悉,信札上的字和画我也同样熟悉。张三道:“这个人和你有关系?”我摇着头,道:“我也收到过同样的信札,只是内容不同。这个人我并不认识。”
“你知道他是谁吗?张三道:“这张图是一个标记,是一个新兴的帮派,最近一年才崛起,速度很快,势力很大,这个白石道人王炎三据说是帮主。””这个人很神秘,从没有人见过他,帮里的事物都是一个姓林的人在打理。”
“姓林?”他会不会是孩子口中的林叔叔?张三道:“不错,林正豪。这个人连我们大哥也要让他三分。”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和女儿在舞蹈室有危险。
他为什么要报信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