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他其实一直没有拿定主意，如果不是那天陆霆深跟他说了那么多的话他未必真的能够下定决心，但做出决定和说出口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概念，那一瞬间紧张感如潮水般涌来，包裹的他整个人无法呼吸。
方雅会答应吗？还是说他们之间真的就此终结在这件事情上，风雪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放大了许多，就像他此刻杂乱无章的心情一样。
方雅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两人沉默良久她才拉开这个僵局。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我们真正好的，我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没放在心上。这或许侧面证明在你的心里还是事业最重要，你完全没有必要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那太不值得了。”
她很清楚沈天泽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这中间或许是因为陆霆深做了些什么，又或者是因为其他她不知道的。
但不管怎么说，沈天泽做出的这个改变并没有一个是因为她。如果这次没有发生婚礼的意外，他可能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做出任何的改变，是威胁让他动摇，而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
“有些事情我认为我考虑的很周全，但是日子每过一天就开始思索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可在看到你的那瞬间我才明白那不是顾虑，只是我还没有完全舍弃掉我们的那段感情。”
沈天泽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大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她，不愿意错开眼神。
“我真的已经意识到我自己的问题出在哪了，如果你想知道那些事情，我可以尽数告诉你。之前是我本末倒置，没有把你们两个的位置摆放正确。”说着，他举起右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非常认真地说，“我保证之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方雅没有说话，只是很无奈地看着他，“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从何而来，我的多年等待对你来说一点其实都不重要吧？否则你也不会那么轻易在我和另一件事情中选择了后者。”
“我一直都在等你主动跟我说你经历的事情，我不是个石头，我能够感觉到你变得和之前不一样。而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让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又让你执意隐瞒我。直到你跟我说的时候我才明白，你早就已经做好选择，只是不希望我拖你的后腿。”
不得不说，他们对彼此之间都是还有深深的留念的，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也不可能真的说没就没了。
可有人能接受，有人不能，方雅毫无疑问就是后者。
“我可以接受你的善意隐瞒，你是在怕我会担心你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那些，可是你告诉我之后，却连跟我商量的时间都没有就决定了那么多。你要留在那个地方，又想留下我，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说着，她转身准备离开。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那么该结束的关系最好从此刻断的一干二静，也不要给彼此留下任何的留恋。
可方雅刚转过身就被沈天泽抓住了手，“其实我并不是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我怕说出来会影响到你的生活。那个地方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它不可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如果我贸然离开只会带给身边的人危险！”
他强行掰着方雅的肩膀让她和自己面对面，语气都近乎恳求了，“但是那天回去之后我像了很多，本来我做的这一切就都是为了你，如果失去你的话，那么我说的这一切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放弃。
方雅有猜测过那个地方是做什么的，但他之前并没有把话说的那么清楚，霎时间听到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他们这么厉害一定会暗中监视你的情况吧？那么……你刚才跟我说了这么多话，会不会给你带来危险？”
沈天泽听到她这么说就知道是没事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道，“你别担心，这些事情我会去跟陆霆深谈的，如果不是他跟我说了那么多又提出愿意帮忙的想法，短时间之内我还真的没办法来拯救我们这段感情。”
方雅本来就心里有他，得到合理的解释和答案之后也没再说什么，拉着人往家里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问道，“我一直都很想问问你，那个地方是个龙潭虎穴吗？”
他摇摇头，很认真地说，“那里是比龙潭虎穴还要可怕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让你知道这些。”
方雅抓住他的手，“跟我说说吧，我也想参与进你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
沈天泽迟疑了会儿，但是看到她那坚定的眼神时还是败下阵来，他这辈子没输过，却唯独输在了方雅的身上。
“我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知道那的，在一次出差的时候我遇到些危险差点就死在途中，是他们救了我。之后我顺利完成任务回去，修养几天后收到了他们的信息。”
方雅在那一瞬间抓紧了他的手，却被他反握回来，暖乎乎的热流直流到心底，再也无惧任何黑暗忧伤。
沈天泽笑了笑，“他们邀请我加入，我不知道是在那次危险发生的时候他们察觉到我身上的潜质还是后来去查了我，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可后来我执行的几个不大不小的任务总因为一些致命的内容差点失败，那个时候他们再一次找到我。可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他不同意加入，那么他们会用上更厉害的手段让他答应，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他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而来不及给出任何回应。
“于是我被迫加入，利用我的手段和能力帮他们做了几件事，在那之后就随便找个理由回来，再然后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
方雅没想到他经历的事情竟然这么惊心动魄，这当中要是任何一个环节发生点什么意外可能他们就天人永隔了，便紧张地追问道，“你说这件事情你跟陆霆深提起过，那么你确定他是真的有办法能够解决这件事？”
沈天泽没回答，意味不明地笑着，“这件事情他还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所以具体的得等到之后才能告诉你。”
……
热闹的年一下子就要过去了，很快他们就要再度将自己投入到工作中，所以季烟想尽可能地趁着剩下的这点时间陪陪家里人，便去买了些补品去了老夫人的公寓。
她敲门的时候老夫人正在喝药，等季烟进来后那桌上的碗只剩下碗底的黑色药渣，看不出什么。
季烟挥了下手试图散去空气中那些中药的苦涩味，把手中的东西交给护工。
“过年了你也不能休息，真是辛苦你了。一会儿你到我这里来，我给你发个大红包还有过年的加班费用给你算五倍。”
老夫人神色自若地躺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说话，也不出声打扰，只是眯着眼睛跟个睡得舒坦的猫咪一样在那盯着季烟看。
护工被她的豪气冲天吓到了，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过年加班正常的工资那也是三倍才对，这五倍我哪里受得起啊？”
季烟只是笑了下，并没有和她争论什么，转头去看老夫人。
“我没有来看您的这段时间，您过得怎么样？”她伸手去拿桌上的碗，凑近闻了其中的中药却闻不出什么，神色淡淡地放到一边，“其实我上次就想问了，您一直都是在走西医疗法，怎么突然间又喝上中药了？”
老夫人没有回答，只是用一脸慈祥地笑容望着她。
季烟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偏过头去自顾自地说，“我并不是偏颇谁，中医西医在我看来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您在接受西医疗法的同时又用中医的手段去治疗，我担心两相冲突之下毁的是您的身子。”
那沉淀下来的药渣都是灰黑色的，光是看着就觉得渗人，更别说会有什么副作用了。
护工接过碗就去洗，洗完回来才把东西拿回去，似乎是觉得季烟刚才那番话听起来很亲切，便把心里的想法用吐槽的方式跟她说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老夫人用了这个中药后身子倒确实是好了许多。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药效有点跟不上，那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是浮肿的，模样特别吓人。但是坚持用了几个星期后倒好转了许多，不过那个中药闻起来味道着实怪得很，每次洗的时候都是牢牢粘在碗底的。”
一说就说了这么多，可想而知老夫人喝中药的这段时间给她带来了多少疑惑的地方。
季烟本来就觉得这东西很不对劲，听到这话后眼睛里的光也黯淡了下，转头去看老夫人，想看看她会怎么说。
可让她感到无比失望的是，老夫人不仅什么都没说，还臭骂了一顿护工，“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些没必要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我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能活就继续活着，就算是运气不好死了，那也是喜寿，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