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他的大皇姐，宁瑶锦有些心软：“用不用我去瞧瞧？”
“不用，”周靖谦说，“锦儿，你可知道‘银蝉’是何物？我让人翻遍了典籍，都找不到这种虫子的注解，而太医却说大皇姐是长期服用了银蝉。”
“银蝉？！”宁瑶锦微微蹙眉，震惊不已。
那么霸道又寒凉的东西，明珠公主一心想给宁嘉年生孩子，不可能自己吃。那也就是说，给她吃银蝉的，是先皇？
周靖谦从宁瑶锦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情绪：“是何物？”
“是南蛮的禁药，”宁瑶锦说，“从前我熟读大胤医学读本的时候，也未曾听说过银蝉这种东西，发现它的时候——是在冷院。”
“玛法冒充你的时候关你的地方？”
宁瑶锦点点头，“殿下，我与你说件事。”
“你说。”
“你的母亲，在冷院里的石墨上留下几个八卦，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风水雨打的，那些痕迹依然一点破损都没有，就是因为那些八卦是用银蝉来写下的。”宁瑶锦说，“所谓银蝉，就是用丹砂煅烧后得到的铅精，在加上南蛮冰冷水底生长的一种水草配置而成的，那水草在夜间也可以发出莹莹的绿光，这两样东西，都是只有南蛮才有。服用的话，对身体伤害极大，尤其是于女子的生育”
周靖谦听懂了，他沉吟了一会，思索着没说话。
宁瑶锦也不打扰他，心中回忆着她在冷院里看到的那几个八卦的排序，坎、兑、离、巽、乾
到底是什么用意？
为什么她会采用银蝉来写？
这些八卦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写下，是她自己专门为之，还是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所以给后人留下的消息？
如果是她想要留下消息，那么她又想传达什么信息？
宁瑶锦思量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一个所以然来。
正思索间，只听周靖谦悠悠吐出一个地名：“西越都城，金川。”
宁瑶锦不解。
周靖谦解释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母亲留下的五个八卦，各对应一个方向，若是以皇宫被中心点，拿着五个方位上，恰好都有一处饮月楼。坎卦对应的是明霞山中，白马寺后，你跟你二姐姐通过轮回桥之后偶然间发现的那一座；兑卦对应的是皇陵旁边的那个；离卦对应的是父皇在太液池畔建造的那个，已经被烧掉不复存在了；乾卦对应的是昭阳镇，宁家老宅的旧址，那里曾经在开国之出有过一座饮月楼；前几处不管是明霞山还是皇陵或者太液池畔，都不可能会有婴孩诞生，而锦儿你正正好是出生在宁家老宅，估计也是因为这样，所以皇兄才拼了命的要娶你，以为娶了你才能稳定他的皇位。”
宁瑶锦在脑中勾勒着大胤的版图，才知道周靖谦所说非虚，每一个卦象正正好都对应着一处饮月楼，也难怪还在昭阳镇的时候，白马寺的主持就说她有凤命。那个主持既然是先皇的亲弟，周靖誉和周靖谦的亲叔，还有一座饮月楼就建在他的眼皮底下，想必他早已经知道自己，又或许，宁老太太带着全家去白马寺小住，也是出自于这个主持之手。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宁瑶锦总觉得是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才慢慢操控这一切，让所有的陈年往事都浮出水面。
“西越”周靖谦默念着，“西越这些年都十分安分，不似北漠和南蛮那般跳腾，而且西越跟我大胤一贯都算井水不犯河水的，就算是有饮月楼，为何我周家祖先，会选择建在西越，还是都城？”
这个问题连周家子孙都想不通，宁瑶锦就更想不通了：“你可以去找太皇太后问一问当年太祖皇帝的事情，说不定能有些收获。”
可周靖谦却说：“我不想在这些事上横生枝节，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快些把你娶进门来。”
又说了一会子话儿，瞧着宁瑶锦哈欠连天的样子，周靖谦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宁瑶锦是被外面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醒的，笼罩在整个宫里头的阴云散去，小丫头们也多了些话儿，宁瑶锦叫了两声当归，才想起来当归去了内务府找半夏，干脆掀开被子下床，选了一套浅粉色的襦裙换上。
京城想必昭阳镇还是偏北一点，这个时节的昭阳镇应当已经百花齐放，热的要打扇了，可京城的早晚还是有些凉意的，太液池的荷花多半是打了个花骨朵，还没有完全开开。
一推门出去，丫头们正好送了早膳过来。
宁瑶锦问道：“太皇太后现在何处？可是在佛堂念早课？”
小丫头捂着嘴偷笑：“太皇太后昨晚上一直在等狗叫，到了子时才睡，这个时候还没醒呢！”
“等狗叫？”
“是啊，太皇太后说估计晚上慈宁宫会进人，所以一直等一直等，可是却没听到狗叫。咱们这皇宫大内的，哪里还用得着狗守门呀，侍卫一会就巡一趟逻呢。”
小丫头把一盘金丝芋头，一小蝶裹了糖霜的乳酪杏仁酥，还有一碗银耳莲子羹放好，道：“县主慢用，早上半夏姑姑让人来传了话儿，说是今儿个要过来给您量尺寸裁嫁衣呢，早上随意吃点就是，别吃多了到时候嫁衣裁的不合身。”
宁瑶锦塞了些碎银子给她：“有劳了。”
用过早膳，宁瑶锦正准备去正殿给太皇太后请个安，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的说话声，挺热闹的。
她叫住一个小丫头问了问：“是谁来了？”
小丫头行礼道：“是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一起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
是齐柔和陈婉儿。
其实对于齐柔，宁瑶锦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齐家是典型的书香门第，不争不抢，大家闺秀的厉害，难免碰过几次面，只记得她的确人如其名，温柔如水，原本当的好好的晋王妃，周靖容虽然喜欢逗鸡遛鸟，偶尔也跟狐朋狗友去风月场所喝喝花酒，但对她却是一心一意的，喝酒就喝酒，从来没有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再晚也要回王府陪齐柔一起安睡。
如今贸贸然插入一个陈婉儿，这齐柔也不知道如今是怎样一副心境，总归是不会太好受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