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易主,朝堂上的大臣也是一番大换血。
裴大人辞官归乡之后,刑部就没有了主心骨,周靖誉还没来及往里面填空,自己就已经昏迷不醒了,接手的是一向耿直进谏的左大人。
宁瑶锦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鉴于某人的黑甲军中藏龙卧虎,一度怀疑左大人也是也出自于他的麾下。可周靖谦否认了:“左大人那个脾气,别说黑甲军了,就给他的宰相他都不乐意当。”
宁瑶锦想起第一次见他,左大人抱着柱子跟夏公公伸长了脖子吵架的场景,不由得撇了撇嘴。
霍大人又提出了想要告老还乡,奏折一直压在勤政殿里一直没批,霍大人干脆说是明珠公主一病不起,告了假回去照顾夫人,周靖容这次倒是很干脆的同意了。
其实大家心里头都明白的很,如今明面上是周靖容坐上了龙椅,身后拿主意的可未必是他。
而另一桩,周靖谦正式奏请了要迎娶宁瑶锦,钦天监给拟的日子跟周靖谦之前说的分毫不差,太皇太后知道了直接让老嬷嬷在慈宁宫里头养了五只大狼狗,半开玩笑的说道:“这么容易就把哀家的锦儿娶走了?总得让他吃些苦头才是。”
老嬷嬷但笑不语:“您舍得啊?燕王也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呢。”
“有什么舍不得的,对了,嬷嬷你再去拿纸笔来,哀家要写一个告示帖子啊门口。”
人说老小老小,老嬷嬷瞧着太皇太后如今想尽办法折腾燕王的精神头儿,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罢了,让她开心些也就是了。
纸笔取来,太皇太后大笔一挥:“进门先喂狗,不饱不准进。”写完还特地叫来宁瑶锦和明月公主来品评了一番,“锦儿你瞧,哀家的字如何?”
宁瑶锦跟老嬷嬷对视了一眼,不由得轻笑:“笔锋有力,刚中带柔,太皇太后的字定然是好的。”
明月公主歪着头说:“老祖宗,狗哪有吃饱的,吃撑了还要,您这是不让人进来慈宁宫啦?”
“旁的人进来我嫌吵,这十个字是专门给某个人写的,哀家倒是要看看,五只狗把哀家这慈宁宫守的严严实实,他还怎么进来!”
结果当天晚上,一贯早睡的太皇太后一直没睡着,窝在榻上听着外头的动静,可只是直到入了夜,都没听到一声狗叫。
她老人家不乐意了,怎么着,吃定我们锦儿是一定得嫁给你了,所以连瞧都不来瞧了?
老嬷嬷劝她:“您还是赶紧休息吧,熬夜最伤身子,您贴那个告示不就是不让燕王进来的意思么,结果人家不进来了您还不乐意,奴婢也是替那孩子觉得冤枉的慌。”
太皇太后穿着明黄的里衣,撑着头一点一点的打盹:“他冤枉什么,我们锦儿是这么好娶的?”
老嬷嬷啼笑皆非:“当初为了让先皇给他们两个赐婚,您也没少出力,现在两个孩子马上要修成正果了,您又横插一脚,这不是自寻烦恼嘛?”
“这不叫横插一脚,我这是给锦儿撑腰呢,这孩子命苦,她母亲早早去了,川哥儿到底是个男娃娃,哀家必须得把娘家的气势给她撑足了,以后嫁了人,婆家才会觉得她有娘家撑腰,不会欺负她。”
老嬷嬷叹气道:“燕王殿下的母妃也早逝,先皇也去了有些日子了,哪里来的婆家?依老奴看,温玉县主最大的婆家,还不就是太皇太后您?”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梦中人。
太皇太后一拍脑门:“嘶对啊,日后有哀家在婆家撑着,看后宫里哪个敢给锦儿脸色看!”
“这不就得了?”老嬷嬷给她盖上被子:“睡觉睡觉,都快子时了,明日还要早起去早课,怎么睡得够哟”
慈宁宫正厅里熄灭了烛火,安然长眠,偏殿里宁瑶锦靠着床头看了一会子书,渐渐的眼皮还是沉沉的往下坠。刚入夜的时候内务府来了个小丫头,说是掌事娘子半夏有事情找当归,宁瑶锦估摸着是半夏那边正在忙她和周靖谦成亲的事情,要找当归商量,也就放了行,她们两姐妹以前经常住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儿,想必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这勤政殿易了主,慈宁宫也像是解了禁一样,不用在担惊受怕的害怕周靖誉时不时的冲进来,宁瑶锦把守夜的小丫头赶去睡觉了,自己也回到了榻上,闭上眼睛睡意朦胧。
半梦半醒间,一双大手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宁瑶锦吓得刚想尖叫,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温声道:“莫怕莫怕,是我。”
宁瑶锦好半天心还没有回到肚子里,“你怎的悄无声息的?吓死个人”
“老祖宗养的那几条猛犬甚是机敏,一瞧就是北漠训练有素的鹰犬,试了好久才进来的”周靖誉闻着她发间好闻的问道,舒服的出了一口气:“如今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了,你呀”
宁瑶锦是见过那五只猛犬的,彪形体壮声音低沉雄壮,瞧着十分有力量,却没想道是北漠的鹰犬,“那你怎么绕过它们进来的?我记得三舅舅说过,鹰犬的嗅觉十分敏锐的。”
“山人自有妙计。”周靖谦到底还是顾忌着她的名声,下了榻点亮了烛火,用脚勾过来一个红字凳子坐着,宁瑶锦刚要下床,就被他有抱着塞回了被窝里:“别下来了,就这样说说话儿我就走了。”
宁瑶锦被被子捆绑的动弹不得,索性也懒得在下床,舒舒服服的窝在榻上听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儿。
“大皇姐的身子似乎不太妥当了。”
宁瑶锦有些吃惊:“明珠公主?上次比试的时候,我记得她呕出了一口血”
周靖谦说:“听太医说,她腹中的那个孩子,就算是不流掉,也是生不下来的。她从前好像喝过意味寒凉的药,身子伤的太厉害了,好容易怀上的那个孩子,刚怀上其实就死了,就算那时候不掉,过一阵子也会掉的。或许是因为这件事郁结肺腑,还有身子本身就有些亏空,再加上心病,这回倒是真的有些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