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风平浪静,只是这细碎的雨丝将流儿庄染成了水墨画,青砖的地面上积出了一个个小小的水坑,倒影着往来急匆的行人,他们一脸冷漠,裹紧了衣衫,快速得在雨幕中穿行。
“嘀嗒。”
江流儿双目有些失神,略微呆滞得凝视着由屋檐边角坠落的雨珠,妙“雨”连珠,仿若一层薄薄的轻纱,遮去了他部分的视线。
江流儿依旧来为夏尘诊治,江小涓也如往常那般来寻找她的骊姬姐姐。
“骊姬啊,她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哦。”
江小涓细细得瞅着夏尘脸庞,认真得听着夏尘的每一个字眼,微微的沉默流转在两人之间,于是女孩起身了,她向着夏尘微微弯腰,道:“既然,葛爷爷在了,那我便走了。”
江小涓离去了。
“呵呵,小娟喜欢上你了。”
女孩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瞒过半酣半醒的江流儿。
夏尘摇摇头,把玩着手心的瓷杯,五根手指仿若蝴蝶一般令人眼花缭乱,但偏偏这水没有溢出一丝一毫,夏尘猛得将杯中水饮尽,皱了皱眉头,苦涩道:“这茶陈了,只是好感。”
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是有着救命之恩的夏尘,夏尘就是要在江小涓泥足深陷之前,斩断她的旖旎心思。
江流儿不再言语,也举杯一饮而尽,赞叹道:“好茶!”
夏尘不置可否,摇晃着脑袋,喃喃自语道:“这样可不行,不行啊。”
“什么不行?”
“给我一个女人。”
“噗。”
江流儿的“好茶”喷溅而出,在即将洒到夏尘的面上之时,一丝冷彻骨髓的力量弥漫而出,“叮叮叮叮”,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无数的水珠子砸在桌面上,然后纷纷滚向地面、碎裂。
“向人吐口水是不好的。”
夏尘神色认真得说道。
江流儿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是询问他这诡异的力量,还是吐槽夏尘这一本正经的语气,亦或者是......
“你小子不会这般饥渴吧,这才过了一日,就想要女人了?”
江流儿带着责问的语气,微怒道。
夏尘一见老人恼怒的模样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少年摇了摇头,面上既没有羞恼也无焦急,一派风轻云淡,视线投向仍旧在手心飞旋的瓷杯,语气波澜不惊:“不是你想的那般,这是计划重要的一环。”
看着夏尘神神秘秘的样子,江流儿也知道他是懒得解释了,经过数日的了解,江流儿也算弄清楚了夏尘的性格,对待自己的女人他会温润若水,对付敌人他会雷厉风行,丝毫不留情面,至于对于他这般的初熟之人,他就显得有些冷漠了,能够利用之时,却不会心软!
“好!”
两人有些不欢而散了。
午间,雨丝依旧期期艾艾,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似的。一个女人来到了夏尘身边,五官平凡,就似一副粗制滥造的水墨画,下一秒就记不清她的面容了,皮肤带着不健康的斑点,身材倒是上佳。
“奴婢小奴。”
夏尘依旧静坐着,这一日他皆是如此,如一位心无杂念的入定禅师,良久,他才睁开双眼,有些疲倦与困顿,看向小奴道:“往后数日,你就叫骊姬了,若有人喊你骊姬姐姐,你就应答,若让你外出,你就寻个理由推脱掉。”
说着,一道精神力在了小奴的脸上化开,瞬间,女人的五官变得朦胧了,如悬挂上了一层轻纱,半晌,“轻纱”消失了,转而是一副精致的脸庞出现在夏尘面前,柳眉、凤眼、琼鼻、朱唇,无不展露着女性的妖娆与美感。
“哇!”
小奴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叹息,太美了,她欣喜得看向夏尘,哪有女人不爱美的,她想要开口询问,却见夏尘不想搭理她的样子,便乖乖得立在一旁。
夏尘现在的状态远比他预想得更糟糕,半日凝聚的精神力在方才宣泄一去,精神力的种子忽明忽暗,原本虚弱的身子更是疲惫不堪。
但只有这样才能掩人耳目,哪怕是江麟与江堰亲自出手,都不一定能看穿小奴的本来面目。
小奴的这张面孔正是骊姬的。
“出去守着,记住我说的话。”顿了顿夏尘又说道,“你可以出去逛逛。”
说着,夏尘将一袋核晶甩向小奴。
小奴接过核晶,雀跃道:“是,主人。”
......
书房内,除了沾染了历史痕迹的书卷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简谱的书桌了,然而此时的书房却没有书香的韵味,反而如黑云压城般,空气都几乎凝滞了。
江麟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和善可言,阴郁的五官搅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说吧,江文江武去哪了?”
“庄主饶命啊!属下真的不知,当属下去接班之时,他们两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呵呵,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竟然无一人知道,江左你出来解释下,身为大统领的你应该不会一无所知的吧?”
江左沉吟了一声,面色深沉,然后向着江麟单膝跪地,低头请罪道:“庄主,这次是属下失职,请庄主降罪。”
此时,江麟却笑了,扬了扬手,江左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得起身了,他诧异得看向江麟,却听江麟道:“江左留下,其余人抹除丹药半年,以儆效尤!”
众人凛然,纷纷退下,只有江左显得异常平静,低头看向大理石地面。
“江左,本庄主命你十日查明真相,可办到?”
江左闻言,连忙弯腰叩首道:“属下定当竭力而行,十日内为庄主查明真相!”
“好!”
......
望着窗外渐渐猛烈的雨势,夏尘陷入了呆滞,良久才恢复了神色,暗叹道:“这雨来得正是时候啊!”
病怏怏的少年蜷缩在了厚重的被褥中,然后死死的冷气还是不断得窜入他的体内,在一次又一次得经脉自毁与治愈中,耗去了夏尘多数的体力,如今,精神力耗尽,又无蚩尤之力护体的他,仅凭一丝微弱的“灵”在守护着他的身子,不被血气侵扰,能活着就是奇迹了!
屋外延伸的百米处,林间的土壤逐渐化开,不再像雨前般冷涩坚硬如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