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犹如鬼魅的身影快速得穿梭在巨型的植被群中,几乎只有脚尖点在树干上的“沙沙”声,周围安静得可怕,倘若能忽视不远处如坦克般碾过的白虎。
三两只小仓鼠探出脑袋,狐疑得扫向四周,数对小眼珠迷茫得在夜色中闪闪发光,显然这令人狂躁的“隆隆”声惊醒了这群熟睡的小东西,它们“吱吱”叫着,如一道口令般,一传十十传百,无数的小仓鼠从地底洞穴中探出圆滚滚的脑袋,好奇得瞅向急奔而来白虎。
夏尘与江流儿就在如此的注目礼下随在白虎身后,不断深入森林,直到来至一条瀑布面前,说是瀑布,不如说是一泉涓涓细流,由高山之上淌落,没有气势磅礴,没有疑是银河,只有叮咚作响,抬头望去,倒是百米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堵去了水路,将瀑布导向了他处,这袖珍的瀑布只是那大瀑布的一截枝桠。
水帘洞。
这是夏尘见到白虎之家后的第一反应,洞穴口处,珠帘落盘,在地面凝成或大或小的天然水潭,当然对于白虎的身型来说,这水潭也不过它的一掌大小,然后就是洞穴之内的壁面,上面竟然镶嵌了无数的夜光石,点缀了漆黑的穴内,温润若水的荧光交织在一起,仿若天际的星辰散落至了洞穴之内,璀璨动人。
“这白虎成精了。”
这是夏尘第二次发出如此的感叹,江流儿扯动嘴角,笑得不分明,但是面上分明是骄傲之色。
夏尘忽然明白江流儿不离开这里的真正原因了,并不是为了那可笑得夺权,或许,他是放不下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吧。
白虎盘起前肢,如一只猫咪得蜷起身子,将硕大的脑袋耷拉在地上,柔软的小腹微微前突,一脸期待得看向进入穴中的江流儿。
江流儿伸出枯槁的手掌先是摸了摸白虎前额柔软的毛发,白虎舒适得眯上了双眼,虎口略微得发出低吟,随着老人的手掌抚摸至它棉花糖似的肚腩上之时,白虎彻底沦陷了,瞬间瘫软得倒在地上,四肢朝上,任由老者摩挲。
这是猫?
“呵呵,它呀最喜欢我摸它的脑袋和肚子了,从小就是如此。”
江流儿笑呵呵得解释到,老人笑得很慈祥,满目的柔情近乎溢了出来,手势越发得轻柔,好似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白虎轻微的鼾声渐渐散发出来,老人此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向着夏尘比了个静声的手势,此时,一块晶莹的玉石出现在他的手心。
玉石散发着暗淡的夜光,一丝氤氲的白光游走在它的周围。然而,这白光却不如猜想中的散发冰冷,反而透露着温润温和的气息。不过,它对血气就没有这么友好了。在玉石出现在江流儿手之时,血气陡然如临大敌,争相逃窜向洞穴外,无数道暗红色的能量或被净化,或被挤出洞穴,一瞬间,空气间弥漫着的血腥味消失了,清新的空气萦绕在洞穴内。
夏尘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净的光元素,比之叶彩蝶的光元素有过之而无不及。夏尘平静的神情终于被打破了,眼也不眨得凝视着江流儿手心的玉石,不敢置信得问到:“这就是那黄帝内经?”
江流儿颔首,祭出一道力量将白虎包裹,然后在夏尘的茫然中伸出指尖在医典之上轻轻一点,“叮”,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在空间萦绕,然后玉石的表面泛起一抹涟漪,由指尖向外扩散,此时,光元素被驱散,露出了医典的庐山真面目,没有璀璨惊世人的张扬,玉石衍化成了一叠灰蒙蒙的纸张,纸张之上萦绕着一层纤薄的力量,看不出是什么力量,“灵枢”二字跃然纸上。
“黄帝内经--灵枢。”
江流儿递过医典,说道,白虎也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夏尘接过医典,长衫飘动,他缩了缩身子,喃喃道:“哪来的妖风?”
夏尘如此一问,江流儿当即一皱,忽然向着夏尘高声道:“快闪开!”
说着,老人一步踏出,左手猛得一推夏尘的肩膀,瞬间,夏尘的身子就如一颗炮弹般轰了出去,身后的壁面出现了无数道延伸十米的裂痕,《灵枢》顿时散落至地面,正当夏尘想要破口大骂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粗暴而简单得向着他的小腹又是一脚,顿时,夏尘如一只煮熟的龙虾般蜷缩在地,猛咳不止,大片大片的血花溅落了一地,浑身的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了,名为“疼痛”的感觉肆意得游走在皮肉间、骨髓间!
那人见夏尘如此,更是不屑,随意的一脚将夏尘踢出了十米外,然后缓缓来到江流儿的身边,透着亮光,老人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江堰撇了撇嘴,余光小心谨慎得扫过倒地不起的夏尘,然后一抹狂热陡然滋生,望向手中的《灵枢》,怎么也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主人,哦不,老东西,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面对江堰的发言,江流儿显露更多的却是痛心,他攥紧了枯槁的手掌,深深得吸了一口气,虎目含泪道:“江堰,江堰,江堰!为什么?”
江堰看着江流儿睚眦欲裂的表情,就笑得更是灿烂了,他摇了摇手心的《灵枢》,陡然,他的目光变得如毒蛇般阴沉,他的笑容也犹如地狱使者般阴毒。
“老东西,你的救命之恩我用二十年的做牛做马来回报了,现在,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
江流儿看着被利欲熏心的江堰,哎哎一叹,苦口婆心道:“阿堰,这《灵枢》你不能带走!”
听言,顿时江堰疯狂了,指着仍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夏尘,咆哮道:“我不能带走,这个废物就带走,凭什么?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做牛做马,端茶递水得伺候你,还不如一个任何不到十日的废物!”
江堰的身子颤颤发抖,双目几乎喷溅出了火蛇,怒视向江流儿,更让他怒不可遏的是,江流儿直到此时还有意无意得保护着夏尘,他的力量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夏尘的身子。
“我就觉得奇怪,一向深居简出的江流儿会频繁外出,原来是‘自己人’啊!”
江堰阴阳怪气得说道。
“阿堰,你真的不能打开,里面有着一道禁制,精神力弱者不能翻阅,否则会爆体而亡!”
“呵呵。”
江堰森然得笑着,全然不信江流儿所言,手掌猛得翻开《灵枢》。
“不!”
忽然,一口刺目的鲜血喷出江流儿的体外,溅落了一地,一刹那,江流儿面容惨白若纸,气息更是奄奄一息,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江堰一见立即懂了其中的奥妙,望着仿佛苍老了十年的江流儿,落井下石得咧嘴笑道:“呵呵,老东西,它想必是与你心脉相连之物吧,他人翻阅你就会受损,怪不得这么多年,未见你拿出来共享呢。”
江流儿仿若被道出了心中秘辛,浑身一颤,唉唉叹了一句,沉默不语。
江堰见江流儿不出声,就更是笃定了心中所思,道:“老东西,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今日不杀你,也不杀他。”
江堰指了指身后的夏尘。
江流儿的双目兀得潋滟出一道光亮,又转而不动声色道:“什么交易?”
这江流儿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江堰,他不屑得看向江流儿,毫不掩饰道:“果然是越老越怕死,不要将我得到《灵枢》之事泄露出去,我不杀你们。”
顿了顿,江堰又说道:“即使泄露出去,我也无妨,就凭江麟还杀不了我,大不了我遁出流儿庄,当然在此之前,我会将你与夏尘粉身碎骨!只是可惜了这流儿庄的药田。”
江流儿露出苦涩,他半神境巅峰的实力不是神境江堰的一合之敌,这交易,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好,只求你放老朽一条生路。”
“那是自然,毕竟你救过我一命,今日我还你一命。”
江堰冠冕堂皇得说道,然后轻度一步,转瞬就在千里之外了,在经过夏尘之时,他还是顿了一步,只是无人知道他在思索什么。
良久。
夏尘由地上起身,甩了甩衣袖,将沾染在身上的灰尘抹除,然后看向江流儿,问道:“离去了?”
“恩。”
“那便好,那人的实力太恐怖了,你们一族难道都是变态吗?一个江麟也就罢了,还来个江堰,如此年轻的神境,那阿大阿小也不弱。”
夏尘埋怨道,即使他倒在地上,也能感受到江堰神境的威压。
“呵呵,不过是丹药之便罢了,如若你想要,以你的天赋,我能在一日之内助你突破至神境。”
江流儿流露着不屑,丹药助人突破,却也毁去了人的根基,这辈子注定无法突破神境了。
夏尘有些释然了,心中却也跃跃一试,问:“有什么后遗症吗?”
江流儿见夏尘兴致盎然的样子,当即泼了一盆冷水,淡淡道:“一生的修为只能停滞在神境初期。”
夏尘一惊,连忙抹去了心中的希冀,这代价也太大了吧,不过转念一想,这神境初期貌是多数人一辈子都难以突破的吧。
“呵呵,那我大概知道江堰如此急于得到《天枢》,以及在得到《天枢》后不离去的原因了。”
江流儿也是天资聪慧之人,夏尘一点,他便明白了,“难道是为了治疗丹药的后遗症?”
“大概吧,这天底下,应该没有比流儿庄药材更齐全的地方了吧?”
“那是,这流儿庄的地理位置是老夫精心挑选的,温度适宜,湿度适宜,那些药材也是我游历多年所得,天下只此一家!”
江流儿带着骄傲说道,完全不复方才气衰的样子,此时,老人话语一变,疑惑道:“好了,先不谈那个畜生了。你是如何知道江堰今日必会跟随而来的?我可不信,你能发现一个神境修士的跟踪。”
“很简单啊,连续数日都是午后三刻后至,忽然有一日你半夜离家,是我,我也怀疑吧。”
“所以,你每日都让我前来与你闲聊,是为了这?”
“这也是其中之一吧。”
“除此之外,还有?”
“为了让江麟怀疑我。葛炎的怪脾气整个流儿庄都知道,为什么偏偏夏尘与他想谈甚欢,而你葛炎是何许人也?明面上是江堰身边的一个奴仆,江堰是庄中唯一一个让江麟忌惮之人。所以江麟必定会怀疑,我是不是江堰之人,透过你这个媒介传递信息给江堰。”
夏尘顿了顿,看向一声不吭的江流儿,笃定道:“江麟与江堰之间的嫌隙就会越来越大,最重要的是,江麟与江堰会将注意力集中到我之上,他们会尽情得臆想我的身份,而疏忽了你。现在,即使你出去大喊‘我是江流儿’,恐怕江麟都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这是江堰的烟雾弹,试图掩盖些什么。”
“所以说,你不必担心江堰泄露你的身份,他不死,江麟绝不会轻易出手对付于你。”
“反之......他手上的那份假《天枢》将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会引爆,那时,他百口莫辩,江麟必会不惜一切手段毁灭江堰,得到《天枢》。”
“你......”
江流儿几乎不敢信心自己的耳朵,难道这几日我就是与这个恐怖的少年在插科打诨的?
“而且......”
“还有!”
“额......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呵呵,请......说下去!”
江流儿有些尴尬。
“而且......”
夏尘索性将他的布局都告知了江流儿,后者听得双目呆滞,眼珠子几乎要弹出眼眶,表情时而惊愕,而是感叹,看着江流儿多变的表情,让夏尘想起了古华夏一种名为颜艺的东西,怎一个精彩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