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2飞黄腾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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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娘不觉得自己当年抛弃柳瓷匠跟货郎跑了有什么错,谁让那时柳瓷匠那么没用,她花一样的年纪难道要跟他耗一辈子?

可是现在那个货郎死了,货郎的家人本来就不待见她,因为她是嫁过人的,因为她是跟货郎是无媒苟合私奔出来的,货郎家人都讨厌她,在货郎死后,更是对她百般刁难,比当初在柳家过的好不如。

这时候她就想起了柳瓷匠对她的好来,刚好她无意中得知,柳家现在日子好起来了,柳瓷匠的腿也没有断,只是瘸了而已,于是,她就偷摸带着孩子回来了,为的就是与柳瓷匠重修旧好,享受柳瓷匠挣来这一切。

只她也不想想,她都不愿意与柳瓷匠共苦,柳瓷匠如今日子过好了,会愿意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给这种女人挥霍吗?

所以,尤二娘什么都没想,她觉得她回来柳瓷匠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可谁知道,柳瓷匠竟然又娶了一个女人!柳瓷匠为了这个女人,不不让她进赶她出去!她已经委曲求全的让那女人留下给他做妾了,他还是一点都不是松口!

所以尤二娘觉得,一定是杜小月给柳瓷匠灌了**汤,她一定要留在柳家,把杜小月这女人给赶出去,抢回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尤二娘赖在柳家不走,柳瓷匠和杜小月商量了一下,还是把尤二娘赶出去,他就不信尤二娘那女人真敢去死。

顾软却觉得,不让尤二娘死心,尤二娘以后隔三差五的上门来闹,这日子更难受,于是她对杜修低语了几句。

杜修便将柳瓷匠拉到一边,私下问道:“姐夫,我给你句实话,小月堂姐以前日子过得苦,嫁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你也给我句准话,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是因为怕小月姐心里不舒服才要赶走这对母子,那我也趁早带了小月堂姐回家去,省得以后糟心……”

试问,如果柳瓷匠优柔寡断,那么日后这对母子肯定还会给杜小月更多的难受,所以,必须要柳瓷匠彻底没有留下尤二娘母女的心思,不然,杜小月还不如回娘家,虽然会伤心一段日子,但总比留在这里让人折磨强。

柳瓷匠娶了杜小月后,杜修的称呼也从柳叔转变为姐夫,小福小慧也叫她舅舅了。

柳瓷匠听到杜修这么说,也挖心挖肺道:“大郎,姐夫对你小月姐的心,你还不知道吗?我既不想留下尤氏给她添堵,更不希望留下尤氏闹的家宅不宁,所以我是绝对不会留下尤氏的!”

“那孩子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柳瓷匠有点犯难了,尤二娘时死是活他不管,可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

就算他不喜欢这个孩子,如果真是柳家骨肉,他也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啊……

“大郎,你脑子比姐夫好使,你就给姐夫出个主意吧……”,柳瓷匠觉得杜修拉自己过来肯定是有什么好主意了,急忙问道。

杜修说道:“姐夫要是真的为了堂姐好,就不要留下后患……”

杜修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阴深深的,把柳瓷匠吓了一跳,舌头都有点打结巴了,“大、大郎,你不会是让我杀人灭口吧?”

杜修无语,“我的意思是,你不如先把她们留下,放在眼皮子底下,谅她们也做不出什么来,然后我再找人去给你打听打听这尤二娘回来的原因,还有孩子的事,我也尽快让人给你打听清楚,如果孩子真是你的,你就把孩子留下,如果不是,你也不用留什么情面……”

柳瓷匠觉得可行,点了点头,一把握住杜修的手,“大郎,姐夫这次可麻烦你了……”

而那边,顾软同样在劝杜小月,杜小月听了顾软的话,自也是觉得有道理,不把尤二娘彻底打发了,她以后三天两头的来这么闹一回,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而这个孩子,不把的身世搞清楚,柳瓷匠日后难免会耿耿于怀,时间久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们夫妻的感情。

尤二娘看着他们在那里嘀咕,支着耳朵听,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心里面有点着急。

柳瓷匠和杜小月达成了共识,留下了尤二娘,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杜修和顾软也不好再留在柳瓷匠家里,就先回了他们在镇上的房子,支了两个机灵的下人出去查探。

而柳瓷匠和杜小月那边,杜小月本来收拾了一桌的好菜,送走杜修和顾软后,他们一家进屋吃饭,结果正看到尤二娘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把桌上的饭菜席卷一空。

柳瓷匠沉着脸,要说什么,杜小月拉住他,“算了,我去下点干面条将就着吧,你们先等等……”

小慧瞪了尤二娘一眼,跟着去厨房帮杜小月烧火,很快面条就好了,每人一碗,柳瓷匠今天也实在饿了,端起面条就狼吞虎咽起来。

尤二娘吃的肚子很撑,但她身边的小年却没有吃,因为他胆小,尤二娘一直没让他吃,他不敢。

尤二娘看见柳瓷匠他们一人端着一碗面条吃得津津有味,杜小月还温柔的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小慧,小慧甜甜的叫娘,尤二娘心里尤其的不是滋味儿。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小年,这才像想起来他没吃饭似的,阴阳怪气的说道:“咋就没小年的?他还没吃呢?杜氏,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知道小年是柳哥的儿子,所以就想虐待她,你当着我的面都这样,不知道背着柳哥,私底下又是怎么对小福小慧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这个女人真是……”

尤二娘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柳瓷匠将碗拍在桌上,“你有完没完?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有你挑来挑去的吗?你自己孩子,你吃饭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他没有吃?”

“柳哥……”,尤二娘委屈地看着他。

杜小月起身说道:“锅里还有,我去给小年挑一碗过来就是了。”,她刚才看尤二娘吃的那么凶,以为小年也吃了,没想到……

这满满一桌菜,居然全进了尤二娘的肚子里。

吃完了面条,小慧帮着杜小月却厨房收拾,尤二娘看见了,一把把小慧拉过去,声色内荏,“杜氏,你还说你对我女儿好!你就是这么对她好!她年纪还这么小,你就指使她做家务,她连灶台都爬不上去呢,还有,她从小这样做家务,很伤手的你知不知道!女孩子要有一双好看的手,将来才会有享福的命!你看看你把我女儿的手折腾的多难看!你就是存心想让她将来受苦是不是?没想到你装得挺好的,心思却这么歹毒,现在让我抓到把柄了吧!我要去告诉柳哥!”

她抓着小慧出厨房,小慧皱着一张小脸挣脱开她,跑到了杜小月的身边,“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这些活儿我从小就做!我娘来了我家,才不让我做的,是我自己非要做,你骂我娘做什么?我又不是只知道吃喝的懒鬼……”

小慧气哼哼的,尤二娘气得不行,“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我这是为你好知不知道!除了你亲娘,还有谁会这么为你着想?你倒好,帮着旁人来骂你娘,没良心的小丫头,你就跟着这个女人吧!将来你就知道后悔了!”

尤二娘气呼呼的走了,她趁着杜小月和柳瓷匠都还没有回到房间里,霸占了他们的主卧室,在卧室搜了一通,搜出了好些值钱的东西,其中有一个匣子里的金簪银簪、珍珠、银子金子,把尤二娘的眼睛都看花了。

她关上匣子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结果被刚进来的柳瓷匠看见了,柳瓷匠一张脸立刻黑了下来,过去把匣子抢了过来,尤二娘愤怒地瞪着,“好你个柳瓷匠,老娘我跟着你得时候,你连对耳坠子都舍不得买来讨老娘欢心,这个女人才嫁过来多久,你就给她买了这么多……”

柳瓷匠冷哼一声,“你以为那些首饰都是我买给她的吗?我告诉你,那些都是小月的嫁妆……”

尤二娘愣了一下,目光贪婪地盯着那个装满了珠宝的盒子,她听说杜小月是二嫁,真没想到,她娘家对个二嫁的女儿也这么大方,瞧那匣子里的东西,都够普通人家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尤二娘越看越眼红,更加想要霸占这盒嫁妆,“就算是她的那又怎样?她是后进门的,我就是她姐姐,这些东西也有我的一份!”

“尤二娘,你想都不要想,我再没用也不会让人动小月的嫁妆,这些嫁妆到死都是她的!谁也别想碰!”

柳瓷匠抱着嫁妆出去了,说实话,以尤二娘那品性,他实在不放心把杜小月的嫁妆留在家里,所以跟杜小月说了一声后,他抱着盒子去了杜修家在镇上的宅子,交给杜修先看着。

尤二娘气得半死,杜小月十分感动柳瓷匠为她考虑,更加坚定了维护这个家的决心。

到了晚上,尤二娘还死赖在主卧室不出来,赶都赶不走,她觉得柳瓷匠肯留下她,说明他对自己念着旧情,她得抓紧这个机会跟柳瓷匠联络感情,所以今晚她一定要跟柳瓷匠睡在一起。

另外,她想把两个孩子也拉到自己这边来,所以推了推默不作声的小年,“小年,去,去跟你大哥睡,多跟你大哥说说话,你告诉他,娘当初离开都是有苦衷的,现在娘回来了,一定会好好疼他们的……”

小年呆在她的身边,哪儿也不敢去,尤二娘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小年眼看又要哭了,尤二娘想亲自把小年送过去,但是她怕自己离开后杜小月进来霸占这里,想了想,她对着外面大喊,“杜氏!杜氏!”

杜小月正在收拾院子,听见她的喊声抬了抬头,没搭理她,尤二娘只好自己走到了门边,“杜氏,你没有听见我在叫你是不是?耳朵聋了吗?”

杜小月抬了抬眼睛,“你有事吗?”

尤二娘噎了一下,“你赶紧的把小年带去小福那屋,他们两个是亲兄弟,这么多年没见,让他们睡在一起,熟悉熟悉……”

“哦,你跟小年睡吧,柳哥说他今天去跟小福睡。”

“啥?柳哥跟小福睡?”,尤二娘十分吃惊,“柳哥好好的主卧不睡,干啥要去跟小福挤一起?杜氏,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你就是不想柳哥跟我在一起,所以暗中使坏是不是?!”

杜小月收拾完了院子,就去了小慧房里,不管尤二娘在外面骂什么,就是不搭理。

尤二娘自己骂了半天,看见柳瓷匠去小福房里,连忙要过去拉他,却被柳瓷匠甩开了。

尤二娘可怜兮兮的,“柳哥,你跟我回房吧,让小年跟小福睡一块儿不好吗?他们是亲兄弟,睡一块儿联络联络感情,以后才好相处,而且小年内向,小福活泼,多让小福带着小年,对小年也有好处不是吗?”

尤二娘直接啪的一声关上门,而且把门锁的死死的,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拿到杜修那儿去了,他也不怕尤二娘再翻箱倒柜。

尤二娘敲了半天门没人搭理,气冲冲的回到了主卧室,对着小年就是一顿数落,“没用的小崽子,跟你那死鬼爹一个德行,叫你放机灵点,你都记到屁股上去了?你还想不想过好日子了?想不想吃饱穿暖了……”

尤二娘一边骂一边拿手指戳着小年的额头,小年的额头很快就被戳出了一大片的红印子,小年要哭,被尤二娘呵住,“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没用的小崽子!”

小年忍住不敢哭,尤二娘一直骂到了半夜才睡下。

这几天尤二娘一直在柳家作威作福的,当着柳瓷匠父子三人是一副面孔,当着杜小月又是另一副面孔,但她变脸的道行修炼不到家,连小慧都看的出来她的虚伪,她这样的行为,让柳瓷匠父子三个更加深了对她的厌恶。

尤二娘对于勾引柳瓷匠的事依旧不死心,继续锲而不舍的想要抢回这个家女主人的地位。

然而两天后,杜修却带了一帮人来到柳瓷匠家,尤二娘已经知道了杜修的身份,对他特别殷勤,知道他来了,立马挤开杜小月,像女主人一样上去招呼杜修。

杜修面无表情道:“我来看我堂姐,请问你哪位?能不能别当我的路?”

尤二娘表情立马僵了一下,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后,杜修又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姐夫那位抛夫弃子的前妻是吧?正好,我今天来看堂姐,顺便也给你送了份礼物过来。”

尤二娘一听礼物,以为杜修送了啥金银珠宝,探头探脑的看来看去,“哎哟杜官人你来就来,送啥礼物啊!这不是客气嘛……要不你先把礼物给我吧,拿在手头也怪重的不是……”

杜修笑了一声,让了让身子,他后头还站着四五个人,尤二娘一看见那几个人,吓了个半死,因为那帮人,就是她跟着私奔那货郎的的父母兄弟,他们得到消息,尤二娘竟然带着孩子跑来了泸阳镇,立马就过来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尤二娘和孩子带回去。

那货郎的亲娘看见尤二娘就像看见了大仇人一样,冲上去对着她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蹄子!克死了我儿子,还守不住寡,我儿子才死多久,你竟然就敢带着我们家的孙子跑出来勾搭男人!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尤二娘被追来追去的打,毫无还击之力,不一会儿就披头散发,满脸青紫,像个疯婆子一样。

她想要往柳瓷匠身后躲,柳瓷匠拉着杜小月闪到了一边,免得殃及池鱼。

货郎的娘打过瘾了,把小年拉了过去,“贱东西,让你再敢带着我孙子出来,我打死你!”

尤二娘瑟瑟的说不出话来,可见她平时对货郎的娘就很畏惧。

柳瓷匠这时才说道:“你刚才说这是你家的孙子?可是据我所知,尤氏说这是我儿子,六月怀胎次年三月生的……”

说完柳瓷匠又看着尤二娘,“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尤二娘这时候哪里敢开口,货郎的娘对着她的脸又是几个爽利巴掌,“什么三月生的?!这孩子明明是九月怀上,次年六月生的,是我们家的孙子!”,货郎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厉声骂道:“好你个尤氏,你不要脸缠着我儿子把你这个祸胎带回家,克死了我儿子不说,还早就跟别的男人勾在一块儿去了,你对得起我儿子吗你?!”

场面太暴力,杜小月怕影响到孩子,让小福把小慧带出去玩了,小福极懂事,知道这是大人的事,不该他们小孩子管,所以带着小慧去街上玩了。

柳瓷匠一声冷笑,也看向了脸都被打的充血的尤二娘,“你不是说三月生的吗?怎么变成六月了?你还真想让我柳家给别人养儿子啊?”

搞清楚了状况,知道小年不是他的儿子,他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直接下了逐客令,“行了,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你们要打要闹也别在我家里,我家不欢迎你们,你们出去!”

那货郎的家人知道柳瓷匠是尤二娘的前夫,想到是自己儿子勾走了他妻子,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拉着尤二娘往门外退。

尤二娘知道货郎的家人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不敢回去,哀求柳瓷匠,“柳哥,柳哥,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做过几年的夫妻,也真的恩爱过,你难道就真的那么忍心见死不救吗?柳哥,你留下我吧,让我给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没有名分我也心甘情愿,柳哥……”

柳瓷匠冷漠的看着他,尤二娘贪心不足,当年跑了就算了,如今还回来破坏他的家庭,他怎么可能犯傻,因为她几句哀求动了恻隐之心。

“尤二娘,这是你六年前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别人。”

尤二娘被那货郎的家人拖走了,那货郎的亲娘有些谄媚地看向了杜修,杜修拿出一袋子钱给她,“我不希望这个女人再出现在泸阳镇。”

货郎的娘接过钱袋子数了数,看见几个银元宝,眼珠子闪闪发光,“杜官人,你放心放心,我们已经给她找了户人家,离泸阳镇远着呢,明天就送她过去,保证不会让她再出现在泸阳镇……”

岂止是远,那地方更穷,那是一个山沟沟,一座一座的大山连绵不绝,所以那山沟沟里的很多男人都娶不到妻子,只能花几个钱从外面买,因为钱少,他们也只买得起那些上了年纪没人要的女人,而且往往一个女人,兄弟几个互用。

那山沟沟里的男人怕买回去的女人跑掉,所以把女人们看的很严,尤二娘就算想跑,也绝不可能跑的出来,所以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来柳家兴风作浪了。

尤二娘走了,家里终于清静了,杜小月看向了杜修和顾软,“大郎,弟妹,这次多亏你们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

顾软说道:“堂姐,你已经跟姐夫成亲了,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小福和小慧名正言顺的娘,不管以后再有什么人来闹,你都该把自己的底气拿出来……”

女人得要自己争气才能守住幸福,别人能帮你一次不可能帮你一辈子。

杜小月显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弟妹的话,堂姐都记在心里了……”

顾软将那日柳瓷匠交给她保管的匣子递给了杜小月,“堂姐,这是你的嫁妆,你好好放着。”

杜小月接过,又留了杜修夫妻俩吃饭。

果然,货郎的家人极有信用,拿到了钱,就把尤二娘送走了,从此之后尤二娘没有再来柳家闹过,杜小月的日子恢复如初。

小福小慧也当尤二娘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对于这个亲娘的出现也并没有投入过多的感情,正如柳瓷匠所说,两个孩子是尤二娘生的,可却是他养大的,他们完全没从尤二娘身上感受到母爱,能有什么感情?而且现在杜小月又对他们视如己出,他们能不知道谁好谁坏吗?所以柳家的日子又其乐融融起来。

杜修和顾软回到了村里,杜修在家里对着他先前画的图纸。

他在后院的一处空地上搭了个简易棚子,弄了个简单的榨油工具,顾软先用空间里的菜籽试了几次炸,榨出来的菜油都不太理想。

杜修又不断改进,终于榨出了纯香的菜籽油,杜修大功告成,高兴的回屋里去找顾软。

顾软不在房中,杜修一进去,竟然看见一个丫鬟坐在顾软的梳妆台边,头上插满了顾软的发簪,耳上戴着顾软的耳坠,手上戴着顾软的镯子,在那里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

杜修脸色一下沉了,大步走进去,厉声呵道:“谁让你动少奶奶的东西的!”

那个丫鬟吓了一跳,连东西都忘了扯下来,面色煞白的跪在了地上,“少爷……”

“把东西给我摘下来!”,这些东西,大多是他进府城给顾软置办的,当时觉得好看就她给买回来了,顾软不长戴,只偶尔出门见客的时候会打扮隆重些,但因为这些东西是杜修买的,她一样一样的都保存的很好。

这个丫鬟,竟然敢带顾软的东西!

那丫鬟压根没想到平日里那么温柔的杜修,此刻竟然这么可怕,她哆哆嗦嗦地将身上的首饰取了下来放在桌上,“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是来给少奶奶打扫屋子的……”

“打扫屋子?打扫到随便动主人家的东西了?真是胆大的丫头!”,放这么个丫鬟在顾软身边,杜修可不放心,便把吕昌盛叫了过来,让他把这个丫鬟打发出去。

吕昌盛知道这个丫鬟肯定是做了什么蠢事,不然杜修不会这么生气。

这后面进府的一些下人都是他挑出来的,吕昌盛知道自己也有错,先告了罪,才让那人把丫鬟拖了下去。

那丫鬟还不甘心的说道:“少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是少奶奶让我来伺候少爷的!”

杜修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那丫鬟吞了吞口水,“是、是少奶奶让奴婢来伺候少爷的……少奶奶怀了身子不方便,让奴婢、奴婢好好伺候少爷……”

那丫鬟垂着头,满脸羞涩,显然她口中的伺候不是一般的伺候。

杜修沉着一张脸,问道:“是少奶奶亲口吩咐你来的?”

丫鬟目光闪了闪,杜修喝道:“说实话,不然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丫鬟还是有些惧怕,不敢撒谎,说道:“少奶奶怀了身子后,就把奴婢调到身边来的,少奶奶身边也只有奴婢是没有出嫁的姑娘,这意思,不就是在暗示奴婢,奴婢是要来伺候少爷的吗?”

杜修长得好,又有钱,对顾软更是温柔体贴,这样的好男人哪个女人不想拥有,更何况,比起做个下人,这丫鬟当然更愿意给他做妾了,所以平日里纵使有意无意的勾引杜修,但杜修就是一心扑在顾软身上,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

于是这丫鬟对顾软的嫉妒心就越来越重,想着同时乡下出身的女人,她也不比顾软差,凭什么顾软是少奶奶,他却一辈子只能做个下人?

于是今天趁着顾软不在,就翻出了顾软的首饰出来戴上,下人们平日里都说顾软有气质,她想,那气质还不是珠宝首饰衬出来的,她戴上了,不也能有?

只可惜她运气差,竟然让妻奴杜修给看见了。

吕昌盛替这丫鬟哀悼,其实恐怕让顾软看见了还没什么,但让杜修看见有人对顾软不敬,挑战顾软在这个家的地位,杜修是绝不会轻饶的!

杜修听完那丫鬟的话,很生气,加重了处罚,“吕管家,把这丫鬟发卖出去,跟人伢子说,这是犯了错被主人赶出去的下人!”

吕昌盛点了点头,这丫头是卖身进来的,杜修自然是有权决定她的生死。

这因为犯了错被发卖出去的丫头,其实一般人家都不太敢要,到最后只能卖去一些乌烟瘴气做重活或者做下等的皮肉生意。

那丫鬟知道也知道,所以立刻哀求起来,“少爷,你不要赶奴婢走啊!奴婢、奴婢啥名分也不要,只想好好伺候少爷,跟在少爷身边,少爷可怜可怜奴婢吧……”

她跪在地上仰着头,一张脸楚楚可怜,很有几分姿色,难怪生除了这样的野心来。

然而杜修听了她的话,却只觉得生气,对她那张脸完全没有兴趣,他从丫鬟手中抽走了自己被抱住的的腿往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吕管家,把人送走,以后挑下人,眼睛放利索点,别什么人都往家里放,尤其是少奶奶身边!”

吕昌盛感觉到杜修的怒气,连忙应了,按他的吩咐去做,将这丫鬟发卖了出去。

杜修在后院的那个小池塘边看见了顾软,天气暖暖的,蔚蓝天空之间漂浮着几朵碎云,吹来的风也带着湿草的香气。

顾软坐在池塘边上的葡萄架下,一边捏着鱼竿钓鱼,一边摘着葡萄吃,葡萄是顾软从空间移植出来的,熟的快,味道也比一般的野葡萄美味。

桂花陪在她顾软身边,顾软的嘴角挂着懒懒的笑容,她随意地坐着,那样子甜美又美好,让杜修的火气一下就消了下去。

这时似乎是有鱼儿上钩了,顾软捏着鱼竿站起来,结果起身的时候太急,脑门冲血,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栽进了鱼塘里。

杜修连忙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顾软也松了一口气。

杜修拿开鱼竿责怪的说道:“你啊你,都是双生子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想让我担心死是不是?”

顾软被杜修带离了危险区域,桂花和下人们都识趣的走开了。

顾软在杜修怀里心虚的道歉:“对不起嘛,是我起得太急了,这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嘛……”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不在你身边呢?”,杜修她没有好脸色,顾软反问,“你会不在我身边吗?”

杜修冷哼了一声,“当然不会了!”

“那你还怕什么?”,顾软无奈一下,他笑的没心没肺的。

杜修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当然不相信顾软会给他找女人什么的,她曾经很认真地对他说过,她的男人,不必是什么大英雄大人物,只要这辈子能做到对她一个人好,全心全意,忠贞不二就够了,所以在感情上,顾软是个有洁癖的人,她容不下感情瑕疵,这样的她,又怎么会给他安排女人呢?

只是,他讨厌那些女人费尽心思接近他,不是他怕自己把持不住,而是怕顾软会伤心。

即使他对她们并没有那个心思,他也不会让任何一个暧昧的场景发生,给让顾软受半点的难受。

杜修叹了一口气,如果一开始顾软嫁给他,他对她好只是源于责任,那么如今,他是完全栽在顾软的手里了,并且栽的心甘情愿。

“在外面也呆够了,走吧,我们回去。”

顾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顺从地由杜修牵着往前走。

回去的路上,杜修揽着她,与她说榨菜油的作坊工具已经改进的很完善了,顾软高兴得立马就要去看。

杜修说道:“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带你过去。”

回到他们的房间时,梳妆台上已经收拾得很整洁,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杜修没有跟顾软提那个丫鬟的事,不过顾软却渐渐发现自己身边那两个年轻丫鬟都没了,只有程氏和单氏依然在她身边伺候着。

而且家里的下人结构也变的很奇怪,后院里一个年轻的丫鬟都没有,全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顾软还觉得莫名其妙,后来知道这是杜修吩咐下去的,还问杜修,“你怎么把那些年纪轻的小丫鬟都弄走了?”

“你也说了她们年轻,经验不足,笨手笨脚的,也不会照顾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我让吕管家全打发出去了。”

顾软对他这个说法保持狐疑的态度,“是不是你怕自己把持不住诱惑,所以把年轻漂亮的支走了啊?”

“诱惑?谁的诱惑?你要诱惑我吗?”杜修眯眼看她,“那你试试看我能不能把持得住。”

他一副你快啊快来诱惑我的表情,顾软听他调笑的语气,瞪他,“杜大郎,我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话,麻烦你走点心!”

杜修也是一本正经,“我怎么不认真了?你看我的表情这么严肃。”

杜修把顾软逗得气鼓鼓的了,他才真正正经了几分说道:“媳妇,你怀着身子,那些心术不正的丫头留在身边,也不知道会动什么歪心思,要是伤着了你,我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他未雨绸缪,在什么都没发生之前,把这种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顾软挑眉看她,那些丫鬟到底做什么?让你这么介意?”

杜修感叹,他媳妇怀了孩子,眼里就看的到她的肚子了,不然以她那察人入微的细心,怎么可能看不到那些个丫鬟的野心?

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这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等到出生了,他这个丈夫是不是要彻底失宠了。

杜修表示自己的前途有点惆怅。

“媳妇儿,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住在深宅大院,我也经常看到这种事,我还听我奶娘少,我是个早产儿,因为我娘怀着我的时候,她的陪嫁丫鬟去爬我爹的床,被我娘当场撞见,我娘受了刺激,才提前生下了,我听说当时,我娘几乎是命悬一线,差点就是一尸两命,所以这种痛苦,我不想让你经历……”

顾软顿时感动得掉泪渣渣,“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只要安心养胎生下我们的孩子,其余的我来做就成。”

顾软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含笑靠在杜修的怀里,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幸福。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过了三个月,油菜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杜修组织了人,将家里几百亩的油菜都割了。

大湾村各家各户都接到了杜修家的通知,也将油菜收割了晒干,晒干后的油菜籽会从壳中脱出来,看着那一粒粒又圆又小的油菜籽,村民们茫然了,不知道这怎么吃。

有村民迫不及待,直接拿回家炒了吃,结果难吃得很,村民们都不知道这比米还小的东西能起什么作用。

杜修便将大家召集到一起,说了菜籽的用途,还将自家榨出的油菜籽给大家看,并且当天将自家榨好的菜籽油给各家分了一份带回去。

村民门当天回去,按杜修说的用菜籽油炒菜,当天大湾村家家户户都吃上了有油水的菜。

以前村里人做菜,为了省钱,其实都不会放油的,因为动物油脂很贵,一般人吃不起,所以做出来的菜也没有什么味道,可菜籽油做出的菜,却是又香又好吃。

顿时,村民们都后悔死了没有像杜修家那样大规模种植,他们可是听说,杜修家一口气种了几百亩,这下可是要发财了,这么个好东西,肯定能卖大钱啊!

但没办法,一来当初他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知道这玩意真有这么好,二来,他们也没有人家杜修财大气粗,地多钱多,完全不怕亏本。

村民都纷纷询问杜修这菜籽油是怎么榨出来的,杜修将这个原理大概告诉了村民,“我知道各位叔伯兄弟家里种的菜籽不多,如果自己还要建一个作坊来榨菜籽油也不划算,前些日子我就想到了这件事,在镇上专门建了一个榨菜油的作坊,大家要是信得过我,便按照三十文一斤的价格,将大家家里收割上来的菜籽都卖给我,大家若不愿意,也可以自己找买家,如何?”

本来他们家种了几百亩的菜籽,根本不会缺菜籽,可是现在,菜籽油还没有得到推广,村民手中的菜籽卖不出去,难免会打击到他们的信心,同时还让他们心有怨恨,如此还不如他自己出钱把他们手里的菜籽买了下来。

当然,有些人觉得杜修是商人,肯定是在变着法的占他们便宜,因而不想卖,杜修也不勉强。

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杜修的,这已经开始春播了,谁不忙着地里的活计,去瞎折腾什么作坊啊……

而且他们对菜籽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所以投入的精力不多,当初花几文钱买回来的种子,一下卖出了三十文一斤,谁不高兴啊?

所以大家都回去,把菜籽油背来卖给了杜修,杜修说道:“大家也可以用菜籽从我家换取菜籽油,五斤菜籽换取一斤菜籽油……”

在其它村村民百无聊赖的度过这个冬季的时候,夏天快到了,大湾村的家家户户迎来了大丰收。

跟着杜修家种了菜籽的人家,每家每户都卖菜籽得到了一笔银子,那些没有种的,自然只有后悔的份儿。

里长看见村里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心里也很是高兴,对杜修越加看重,只觉得杜修恐怕前途不可限量啊……

杜修吩咐人把菜籽装好袋,运到了镇上,榨出一缸一缸的菜籽油来。

关于菜籽油,杜修还是打算批发出去,他首先联系了陆七,陆七早就听杜修说过这菜籽,知道这菜籽油可以赚一笔钱,便与杜修说过,这菜籽油的第一笔钱,可得让他来赚。

杜修看在与陆七交情的份上,自然不会拒绝,于是通知了陆家那边。

陆七亲自来了泸阳镇,看见作坊里一缸一缸的菜油,陆七也是大感神奇,等到尝到菜油烧出来的菜,他也是赞不绝口。

不油腻也不显得太清淡,很能入人的口。

杜修当即着手打开销路推广,个把月下来,菜籽油也闯出了名堂来,顾软虽每天在村里,但看到账本上越来越庞大的数字,心情也很开心。

看见菜籽油这么受欢迎,许多走南闯北的商人也陆续联络上杜修,菜籽油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大湾村的人也决定趁热打铁,今年春播的时候再种一茬菜籽,看看能不能成。

其他村的人也慕名而来,想找杜修家买菜种,杜修干脆让人在门口搭了一个菜种临时销售点,每天都有人排着队来买,同时顺便买一桶菜籽油回去尝尝鲜。

而陆七那边的意思,似乎有推广菜籽种植的计划,他对杜修说,他在朝中做官的哥哥已经写了一封相关方面的奏折上奏朝廷,准备请朝廷推广菜籽种植,不知道消息如何了。

今年春播,大湾村里大多数人都放弃了种植水稻高粱那些作物,除了种菜籽的,便是去杜修家买辣椒种子种辣椒的。

玉土被庆二婶子叫过来杜修家买辣椒种,买完后进了大门去,对杜冲说道:“杜冲哥,我想找大郎嫂子。”

玉土经常来,杜冲也跟他熟了,说道:“行了,少奶奶大概在后面歇着,你也知道路,就自己去吧,不过少爷嘱咐了,少奶奶月份大了,你可不许莽撞,得小心些。”

“我知道了。”,玉土直接去了后院,顾软在院子里的树下晒着太阳,杜柔坐在她身边,聚精会神的听她讲故事。

见玉土过来了,顾软招呼他过来,“玉土,今天你没去学堂?”

“去了,不过今天先生放学的早,只留下我大哥和二郎哥……”

学堂里的孩子大多就只为认几个字,所以求知欲不重,只有玉生和杜安会时常留下来请教先生一些问题,先生也很是看重他们,对他们也是有问必答。

“你是来找嫂子的?”,见玉土点头,她又问道:“是有事吗?”

玉土不好意思的说道:“去年嫂子买了西瓜给我们吃,你还说你买了一些西瓜种子,如果我想种,就来找你要,所以……”

原来是因为这个……

顾软失笑,这孩子倒是执着。

要不是玉土提醒,顾软都差点忘了种西瓜这回事,不过西瓜种子,她可不能再大量拿出来了,不然人家问她,你怎么有那么多别人没有的种子,她该怎么回答?

所以,顾软今年不打算大规模种植西瓜,先种个一两亩就成了,她也不打算卖西瓜种子,不过送一点给庆二叔家里,这倒没有。

“你等着,嫂子去给你拿种子,今年你可是有口福了,能吃个痛快。”,她进屋里,闪进空间,抓了几两的西瓜种子包起来,然后给玉土拿了出来,接着再告诉了玉土怎么种,还把过程写了下来,很是详细。

玉土道了谢,欢天喜地的拿着种子回家了。

有人得知杜修杜修家今年除了种菜籽辣椒外,还要种植一种叫做西瓜作物,也纷纷要跟着种,现在杜修就是大湾村的风向标,他干什么,大家都跟着干什么,搞得现在大湾村都快成了经济种植区了。

但是杜修说了,西瓜种子他不多,自己都不够,所以不打算卖种子,另外村里人地本来就不多,这样要种,那样也要种,哪有那么多地给他们种。

杜修也提醒过大家,放弃传统作物种植的危险,大家有的听有的没听,杜修仁至义尽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将辣椒种子一文钱一两的价格卖给大家。

而在春播开始前,蒋南和玉芬成了亲。

顾软前一夜就陪在玉芬的身边,跟她说了好些话,玉芬显得很紧张,大抵要出嫁的姑娘都会是这样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态。

只顾软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她根本没有过。

第二天,玉芬出嫁,梳妆打扮的时候,村里的姑娘们都来了她房里,各自送了一些小小的礼物添妆,有些姑娘是昨晚就过来送了添妆礼的,所以今天来,主要是陪玉芬说说话,怕她太紧张了。

顾软给玉芬的添妆装在一个雕花小木盒里,是刚刚才送的,杜宝珠看见了好奇不已,很想知道顾软到底送了玉芬什么,于是说道:“看这盒子也挺好看的,嫂子送的东西肯定很贵重,玉芬,你不如打开看看,让我们姐妹几个也开开眼界呀!”

其余几个姑娘也很想看,玉芬拗不过大家,便打开了盒子。

盒子这一打开,立刻有人发出了惊呼声,只见盒子里依次放着一对如意耳环,四五支金灿灿的簪子,还有一把份量十足的金锁。

在乡下人家,这绝对算得上极为贵重的东西,虽然平时带不着,可关键时候拿出来,那也是一种面子,当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拿出去当了还能值个几百两的银子,顾软也就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直接送了玉芬这些值钱的东西,比买那些别人早就准备过的穿的吃的好。

大家都没有想到顾软会这么大方,极为羡慕的看着那一盒子的金光闪闪,要是她们出嫁的时候,也有人肯给她们这份体面该多好。

这其中,杜宝珠的反应最大,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而玉芬有些呆了,因为她也没想到顾软送的东西会这么贵重,她急急起身说道:“嫂子,你怎么……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顾软把棉线生意的分红给她做添妆,就已经是很丰厚了,她怎么还能再收呢?

顾软将玉芬推过来的盒子又给她推了过去,“玉芬,嫂子是把你当亲妹子,你成亲是大事,这只是嫂子的一点心意,嫂子送给了你,你就收着,别跟嫂子客气,你若不收,那可就是看不起嫂子了。”

玉芬眼眶有些湿润,她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没有姐妹,平日里她有什么事,也都跟顾软说,心里面也是把顾软当姐姐看待,如今顾软这么看重她,还给她准备了这么丰厚的添妆,说出去,那是她的面子,别人看在这份添妆的份上,也会高看她几眼。

玉芬很感动,也没有再拒绝,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收好,“谢谢嫂子了……”

杜宝珠看得眼睛都红了,那是嫉妒得发红,她忍不住说道:“嫂子对玉芬都这么好,准备了这么丰厚的添妆,将来自家妹子成亲的,这添妆肯定更好吧!”

顾软很自然地拉过桂花的手说道:“那是自然,等桂花出嫁了,我也不会少了她的。”

杜宝珠脸色更难看了,她口中的妹子指的自然是她自己,而不是桂花。

大家也知道杜宝珠的暗示,心中纷纷鄙夷不已,杜修家和杜家三房都已经断了关系了,还想人家把她当自家妹子,给她准备更为丰厚的添妆,真是会白日做梦,就她以前做的那些事,谁还会把她当妹子?

但杜宝珠还是很不甘心,她故意嘟着嘴撒娇道:“嫂子,我也是你妹子,你怎么能忘了我?”

顾软瞟了她一眼,没有应她的话,只是对玉芬说道:“玉芬,吉时快到了,把盖头盖上吧。”

杜宝珠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但顾软就是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她说的那些话,都等于白说了。

蒋家那边的迎亲队伍虽然算不上多有排场,但在这乡下地方来说,却也不差了,连花轿都有,这可算是真正的明媒正娶。

按照习俗,迎亲队伍来迎亲,新娘娘家要大门紧闭,这叫拦门,而新郎在外叩门,新娘的姐妹们在门内出题刁难,新郎回答出姑娘们的问题后,姑娘开口就要红包。

拦门也有时间,时间到了才能让新郎进门。

蒋南也被门内的姑娘们各种刁难,好在他有一帮自小长的的哥们,这其中有文有武,帮了他不少忙,文的自然就是杜修了。

好不容易时拦门时间到了,蒋南给了红包进了门,寒暄过后送上礼品,这里面的寒暄自然少不了蒋南向庆二叔他们保证会对玉芬好。

然后,就是玉田领着玉芬上轿子,玉芬一哭三回头后才上了轿子。

顾软看着玉芬进了花轿,有些羡慕,她可是连花轿都没坐过呢,不止没坐过花轿,她连成亲时的礼服都没有穿过,她和杜修的成亲礼,简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连拜天地都是从简的。

杜修是跟着蒋南过来大田迎亲的,看着顾软有些羡慕地看着花轿,心里微动。

顾软也去送亲,送亲的队伍到了蒋家,蒋家也是大门紧闭,这也是成亲的习俗,意思是煞煞新娘的性子,等时间到了,大门打开,新娘跨火盆,送亲的人也进入院子里休息。

等到蒋南和杜修拜完堂了,送亲的人也要回去,因为顾软怀着孩子,身子很容易乏,就直接从蒋家回家去休息了。

夜深的时候,杜修喝得微微醉回到房里,抱着顾软蹭来蹭去,“媳妇儿,对不起……”

顾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对不起,乖乖靠在他怀里,“说这种话做什么?”

顾软看着他,他说道:“我连一个寻常的迎亲仪式都没能给你,一穷二白的把你娶了回来,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顾软哑然失笑,“好了,那时候没有办法,我没有介意,你快脱衣服睡觉。”

杜修乖乖脱了衣服,微微弯腰靠在她的肚子上,静静听着孩子的动静,“媳妇,等你生了孩子,咱们再成一次亲。”

顾软敲了敲他的头,“都老夫老妻了,还成什么亲,不是让人笑话吗?”

杜修握住她的手,“才不会,谁敢笑话,我不揍死他!”

看他举着拳头示威,顾软笑。

其实,对于再成一次亲的提议,她有点心动,女人一生最漂亮最值得回忆的一刻,应该就是成亲的时候吧,但这些回忆,在她的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

第二日杜修醒了,起床后喝了醒酒汤便好多了,他去找顾软,正看见顾软躺在院中晒着暖暖的太阳。

有下人在给顾软洗头,杜修想起,不管是自己生病的时候还是病好后,顾软都经常给她洗头,而他似乎从来没有给她洗过。

当然一起,洗鸳鸯浴不算。

杜修悄悄的挥退了下人,坐下来,手指插入了顾软的发间,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揉着她的头发,还学她平时给她按摩的样子给她揉着头皮。

顾软察觉到力道不一样,睁开眼睛,看见杜修的眼,便微微笑了下,然后她又闭上眼,享受着。

不一会,她听到杜修说:“媳妇儿,你头上有块胎记……”

顾软有些惊讶,其实在原主的记忆里也不知头上有胎记这回事。

“在哪儿?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

“在后脑勺这里,你看不到,是红色的,还是枫叶形状的,呵呵,这胎记还挺奇特的……”,杜修轻轻抚着那胎记轮廓,顾软顺着他的抚摸,也感觉出来它的形状,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我以前都不知自己身上有胎记呢……”,她心里感叹地说道,这没有呢的娃就是过的心酸啊。

杜修笑了笑,“媳妇这胎记长的这么奇怪,说不定老天爷给你刻的特俗印记呢,指不定,我媳妇真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呢……”顾

顾软翻了个白眼,杜修笑着给她拧干了头发,想起今天还要去镇上,说不定又要有几天看不见顾软了,便抱着顾软一起躺在凉席上晒了一会儿太阳。

又过了一个月,顾软的肚子渐渐显怀,这时候陆七却大张旗鼓的来了大湾村,坐着奢华的马车,身后还有浩浩荡荡的仪仗,在杜修门前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惹得乡邻们都来看热闹。

杜修起先一个人出来迎陆七,陆七却让杜修去将杜家上下所有人都叫出来跪地接旨。

接旨?杜修愣了一下,想起当年他还小的时候接皇帝的旨意,却是把他爹革职查办的噩耗。

杜修心想,难道是出事了?

但看陆七喜气洋洋的样子,又不像是出事,便让吕昌盛去把宅子里的人都叫了出来。

杜家上下加上下人也有五六十号人,浩浩荡荡的站在门前,在陆七正展开圣旨要宣旨的时候,那边杜老爷子带着大房二房三房的人也脚下生风,浩浩荡荡的来了,简直是一个人都没有落下。

杜老爷子走到杜修面前,有些激动的说道:“大郎,我听说皇上有圣旨下来,到底是什么事?”

杜老爷子这一辈子连圣旨是什么样都没有见过呢,所以此刻心中澎湃,用语言难以形容。

他知道陆七和杜修交情好,杜修亲自来宣旨,而且还这么高兴,杜老爷子知道肯定是好事,所以也顾不得和杜修家已经断了关系,无论如何也要来沾一沾光,于是便把全家人都带来了。

杜修对杜老爷子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杜修看向陆七,陆七笑着说道:“杜兄,这可是好事,我保证对杜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

杜修没有太大的反应,杜老爷子却是极为激动地跪了下来,还让他身边的杜家所有人都跪下接旨,他跪的位置就在杜修的面前,让他这一跪,杜修一家人反而没地方弯腰了,只得站在杜老爷子一家人的后面去了。

杜老爷子一行跪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动静,抬起头,杜老爷子问陆七,“陆公子,不是说要宣旨吗?你干啥不宣啊?”

陆七正色说道:“老爷子,圣旨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接的,皇上指名道姓让我将这圣旨传给沈大学士的外孙、四品侍郎杜大人的嫡子杜修,应有杜修跪于圣旨前,双手托举接旨,以叩谢皇恩,闲杂人等跪在一旁守着,否则将视为驾前失仪、欺君罔上,这罪名,怕老爷子是承担不起。”

杜老爷子一僵,讪讪地站了起来,让到了一边,说道:“原来是这样,小老儿不知礼数,让陆公子见笑了……”

但他心里却极为不是滋味,他是杜家最年长的长辈,这种光宗耀祖的事不是由他来做,他总觉得杜修是在抢了他的风头,但是圣旨面前,他也不敢说出自己的不满,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的跪到了一边。

陆七这才展开了圣旨,杜修扶着顾软跪下,陆七这才朗朗念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旨从京都传来的圣旨内容很简单,就是从今以后杜修不再是罪臣之子,杜家子弟从他这一代起,可读书入仕,封官拜爵。

而且皇帝还赏了黄金千两,珠宝无数。

就像陆七之前说的那样,朝中早有替沈大学士和杜侍郎申冤的声音,皇帝为了树立自己的贤名,自然很乐于把前面那昏君皇帝做的那些荒唐事翻出来,于是便让人着手去调查。

因为是陈年旧案,证据什么的都难以搜查,这一查就查了一年多。

刚好皇帝这个人嘴刁,这一年来,陆家无意进献给皇帝的辣椒、菜籽油和几道菜肴入了皇帝的眼,皇帝的追问这些东西的来源,得知都与沈大学士的外孙媳妇,赞赏有加,在皇帝正高兴的时候,陆家又趁机提了沈杜两家的旧案,于是这桩查了一年多还没有什么眉目的案子,因为皇帝一句加紧查办、限半月破案而在一个月之内迅速翻了过来。

朝中位极人臣的沈家门生极力拥护,其他朝臣也跟风走,于是沈杜两家罪名洗清了,不仅无罪,反而成了有功之臣,这样下来,皇帝自然要意思意思追封一下,所以沈大学士还加被追封为文忠侯,沈大学士的嫡长子也就是杜修的舅舅被追封为一品镇威将军,杜修的爹被追封为二等郡侯,这其中,文忠侯之位是世袭的,沈家人已经死绝了,于是这世袭侯位落到了杜修的身上。

所以现在,杜修一不小心,就混成了侯爷,是皇帝正正经经册封下来的文忠侯爷。

虽然这个爵号也只是有名无实,并没有实权在身,但却有良田千顷和官邸一座,这对于沈家和杜家来说是荣耀无限。

杜修顿时一下子咸鱼翻了身,身价暴涨了,大湾村的人议论纷纷,杜修家门前一下热闹起来。

沈氏喜极而泣,杜老爷子那一派人也是个个面色各异,想当初他们对杜修各种冷嘲热讽,各种刁难,可如今,人家一下子就成了侯爷,身份真贵,不知道高了他们几百个档次,让他们心里五味陈杂。

尤其郑氏,她当初仗着郑建文这个举人弟弟,在杜修面前多么的耀武扬威啊,可如今呢,郑建文啥都不是个,人还不见了,杜修却封王拜侯,鱼跃龙门了。

郑氏腿都软了,跪在地上站不起来。

杜修接过圣旨,心里也是高兴的,他的外公、他的父亲、他的舅舅,终于不再是史书上的罪臣,他们杜家也不再是戴罪之身,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杜修感激地看向陆七,“陆兄,谢谢你。”,他这一次终于肯称呼陆七为陆兄了,他知道,没有陆七在其中帮忙,沈杜两家的案子也许会沉一辈子。

“你不用感激我,这件事,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陆七说完,让人将文忠侯的朝服官印以及那赏下来的黄金珠宝给杜修递了过去。

杜修让人接下,张氏和郑氏看着那晃得人眼花的珠宝黄金,眼睛都直了,她们一辈子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多钱。

陆七又说:“皇上御赐的府邸就在府城,如今还在着手修建,再等个四五月便可入府居住了。”

陆七交代完一切,看村民们个个热切地看着杜修,知道杜修家接下来肯定有得忙了,便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杜修挽留了几句,陆七执意要走,杜修便送他到了村口,等杜修回来后,乡亲们个个上前恭喜道贺,杜修一一笑着回应。

杜修握紧了顾软的手,“媳妇,谢谢。”

如果没有顾软,他或许永远等不来这一天,他的子孙后代或许也将永远蒙上了罪臣之子的名声。

“谢我做什么?”,顾软笑了笑,她其实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意外的收获,“这是我们一家人努力的结果。”

杜老爷子看着杜修一家被众星拱月,心里发堵,如果他没有和杜修家断绝关系,那么这荣耀也有他们家的份儿,他的儿子孙子也能沾沾光,可惜,他现在和站在这里的其他乡亲并没有什么区别,和杜修家的关系仅仅是乡邻而已。

张氏却完全不管那么多,舔着脸上前,“大郎,恭喜恭喜啊,你看你这运气真好,一下就做了侯爷了,皇上赏给你家这么多黄金珠宝,你也分大伯娘一些呗,还有啊,你家马上就要搬去府城过好日子了,你可别忘了把大伯娘也捎上啊……”

郑氏也上前,“大嫂,你还叫啥大郎啊,该叫侯爷了,咱们这些穷亲戚日后可得多劳烦侯也携带了。”

杜修没有说话,但他面上却笑着,并没有拂了任何人的面子。

杜老爷子想了许久,他觉得有必要和杜修家把关系重新建立起来,这样对自己的子孙也有好处,尽管这样会让他很没有面子,可是面子能和家族的兴旺相提并论吗?

所以他杜老爷子咳嗽了一声,站出来说道:“大郎,我看你不如挑个时间,召集了乡亲们,把咱们的关系重新建立起来,咱们杜家还是一大家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杜修脸皮微抽,“大爷在说什么?都说覆水难收,破镜难重圆,这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断了的关系也不可能恢复如初,至于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呵呵,大爷觉得你说这句话合适吗?”

杜老爷子脸色一沉,杜修说道:“大爷,今天我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处理,我就先回去。”

说完,跟乡亲们打了招呼,便带着一家人进门去,留下杜老爷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附近几个县里的县令、乡绅大户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闻风来到了杜修家里恭贺,客人络绎不绝,杜修每天招待客人都招待不过来。

等过了半个多月,上门来的客人才渐渐的减少了。

按照礼制,杜修继承了这个爵位,就要搬去皇帝御赐的府邸里居住,乡下的老宅可以偶尔回来,但御赐的宅子却绝对不可以荒着。

杜修问顾软,“媳妇,我们要搬去府城了,你会不会不喜欢?”

他记得顾软说过,她很喜欢乡下的生活,不然以他们家的实力,早就能在府城里买下一处豪宅了,但因为她喜欢乡下,他也喜欢,所以他们一家现在依旧留在乡下。

顾软笑了下,“其实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么人在一起,大郎,只要与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欢喜。”

夫妻俩相视一笑,眼中甜蜜无止境,顾软轻轻地靠在杜修的怀里。

其实没有实权也好,他们可以在远离权利旋涡中心的地方无忧无虑的过自己的日子,反正他们也不差钱,只不过现在有了爵位,只是让他们的日子锦上添花而已。

“对了,大郎……”,顾软突然从杜修的怀里钻出来,“我听二郎说再过些日子就是乡试了,学堂先生举荐了玉生参加乡试我听二郎话里的意思,他似乎很遗憾不能参加,现在咱们家的男丁也可以参加科考致仕,要是二郎有这个愿望,你看要不要让学堂先生把二郎也举荐上去?就算不为了功名,也权当是圆了他的一个愿望吧。”

顾软看得出来,杜安因为从小所受的环境,也很想通过科举考试出人头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让杜安去小试牛刀也是好的,省得他抱憾终身。

杜修笑了笑,“这件事刚刚二郎来找我说过了,他的确想参加科考,现在他已经找学堂先生,亲自去说了。”,他看着顾软,认真说道:“媳妇儿,二郎想走什么样的路我不会拦着他的,只要他有分寸,不走上歪门邪道就好。”

晚上杜安回来,说学堂先生已经把他的名字也报上去了,杜安显得很兴奋,如果说杜修是随遇而安没有野心的人,那么杜安则是一个有大抱负的人,他的抱负不同于郑建文那样高高在上,因为杜安是从底层走上来的,所以在他心里,他想做官不是为了高人一等,而让是为了想家里人生活得更好,让所有贫困的人都能生活得更好。

杜安这几天为了考试,一直在准备,几乎是头悬梁锥刺股了。

乡试考试的那一天,杜修和沈氏一起送杜安去了县里,顾软怀着身子不方便,就在家里等着。

庆二叔他们一家也陪着玉生去了,直到第四天,两家人才回来。

大人们都挺担心的,但杜安和玉生却不骄不躁,看起来很把握的样子,该睡就睡,该吃就吃,光是这份泰然不变的处世态度,就让这两个小子显出与几分同龄人不同的成熟来。

好不容易等到放榜的那一天,早就守在县城里等通知到杜家下人兴奋的跑回来老远,就喊道:“二少爷和玉生少爷中童了!”

声音一路从村口传到了村尾,大湾村的人都知道了,颇有点“寒窗十年无人晓,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意境。

村里一下接连出了这么多喜事,让大湾村也出名了,甚至都没有人再说杜柔是灾星了。

大湾村原本因为穷,能读书出人头地的就很少,三十年前有个杜修的爹官至四品侍郎,后来有个郑建文中举,但郑建文祖籍不是大湾村,而且如今还因为作弊身败名裂。

可以说,大湾村在读书这一块一直是抬不起头来的,可现在大湾村又有人考中童生,而且一中还是俩。

虽然是童生,但两个孩子年纪笑啊,郑建文当初中童生的时候,可是十四岁呢。

因为杜安和玉生两个孩子的考中,村里人纷纷看到了希望,也鼓励自家孩子好好读书,大湾村的学堂先生自觉任重道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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