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有够浑的……”我深吸了口气,使劲地揉着太阳穴,“这个时间怎么可以睡觉呢?现在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的。”
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却一眼瞥到了一侧的天花板上面的,那个中央空调通风口,钢丝护网的后面,貌似有一双眼睛在直直地盯着我。
“谁?”大脑在瞬间恢复了情形,我大踏步地走到了通风口的下面,仔仔细细地往上看着,但那在那百叶窗口面什么都没有,看来是我过于紧张了。
正在我的神经刚刚有了些许松弛的时候,那部放在客厅边柜上面的老式留声机却猛然间响了起来,那动静着实把我给惊了一大跳,却没想留声机放出的竟然还是古典名曲,洞箫版的《胡笳十八拍》!
洞箫哀怨的旋律,配着那低泣的女声不住地唱着,“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兮不如无生。毡裘为裳兮骨肉震惊,羯羶为味兮枉遏我情。鼙鼓喧兮从夜达明,胡风浩浩兮暗塞营……”
我捂住了耳朵,顿时觉得这声音传到了耳朵里面,竟然有种万虫噬骨的感觉。我一把拔掉了留声机的电源,这该死的声音终于停止了,虽说是古代名曲,但是在我现在听来,跟“催命勾魂曲”没有任何的区别。
“叮铃铃——”留声机刚刚搞定,电话却又响了起来,我走到了一边去接电话,里面的女声倒是十分的温暖甜腻,“您好先生,我是您的客房死人管家……”
我想肯定是我过于紧张了,她应该说的是“私人”管家,但是我却听成了“死人管家”。
“现在已经在为您准备晚饭菜品,您点的菜品有‘项王胆’、‘落樱杯’、‘贵妃酥’、‘首阳参’、以及开胃大菜——活猴取脑……哈哈哈……”话说到最后,竟然传来了一阵极为阴骘的笑声。
“滚犊子,谁点那要命的东西了……”我挂了电话,但是谁料电话竟然自动切换成了免提。而此时我的胸腔当中,竟然猛地升腾起一股火焰,我当即伸出手来,将那电话线给搞断了去。
我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珠,便走到了一边的沙发上面坐下。此时的我已然身心俱惫。但是我一直在心中默念着,“不可以慌,不可以乱,镇定……”
但同时我心中也明白,这已然是最后一局了,所以恶魇断然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的就过关。我想不出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就像这间屋子一样,表面上看一团祥和,十分正常,但总觉得暗藏着数不清的危险的事情。
我再次回到了沙发上面坐下,回想起那张纸上的话,是让我入住这间房,并且在一定的时间内成功逃离。
但是若是这样子的话,究竟这个时间是多久呢?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滴答声,我转身却看到了那个放在了沙发角几上面的“电子闹钟”。
只是这个“电子闹钟”原本还显示的是正常的时间,就在此时,屏幕上面却突然变成了“6000”,并且又变成了“5959”、“5958”……
此时,我才猛然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恶魇的意思是我必须在这60分钟的时间内,从这个房间里面逃出!”
电子钟表传来了一阵清晰无比的“滴答滴答”地声音,这一声声的“滴答”声是在提醒着我,我正在一步步地接近死亡的边缘。
我抹了把额头上面的汗珠,走到了房门的位置,试图想打开房门,但却只是徒劳。不出我的意料,现在若是想从这屋子里面出去,打门这边过是不可能的了,我深吸了口气,倒退了几步,倒是放弃了朝着门上踹几脚的想法。
“那些都是徒劳,我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这么想着,我走到了窗户旁边,使劲地把窗户给拉开,这窗户还是上下移动的推拉窗。
一阵凉风从窗口灌了进来,我深吸了口气,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若真是在梦中的话,我从这15层跳下去,保不齐就可以醒来,但是也有一种可能——我会死在梦中。
正在犹豫间,貌似听到了背后有动静,就在我转头的刹那,那个上下移动的窗户竟然猛地落下,直直地砸在了我的手背上,我被砸的一声狼嚎,忙把手掌抽出,却发现手背被砸的已然是皮肉翻卷。
“擦他老母——”我咒骂了句,赶紧跑到了卫生间用凉水清洗,但是水龙头的水却不晓得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开水,当即给手背烫的更加皮开肉绽。
我一把抓起了一条毛巾,死死地缠绕在自己的手背上,仓惶间逃到了客厅里面坐好。于此,我也得出了一个不太好的结果,从门是铁定出不去的,但是如是要跳窗子的话,我很有可能也会在梦中粉身碎骨。
我慢慢地来到了窗子前,轻轻地拉开,并且将窗户固定好,当我向对面张望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窗子里面竟然也有一个人,他和我做着同样的动作,并且……
眯起了眼睛,隐隐约约间,却发现那人的模样和我很是类似。
拿起了手边的一盏灯,并且将那盏灯举到了自己的面前,灯光照亮了我的脸,并且对面的那个人也拿来了一盏灯,灯光也照亮了他的脸,同时,我也看清楚了他的脸,着实没想到跟我的脸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这他妈的……”手中的灯还没有被放下,这个人竟然站了起来,并且将身子从窗户当中钻出,直直地往下跳了去,他的身子离开窗子的瞬间,整个人也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噗通”一声,这个人实实在在地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的脑袋也仿若是一枚被破开了皮儿的西瓜,整个人死的透透的。
“这是代表了什么?”我无力地拉下了窗户,倒在了一边,心中一时间被绝望充满,“若是我从这窗户逃跑的话,那么等待着我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能乱,不可以慌,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保持冷静。
“我不能乱,自乱阵脚只有输的份儿了。”我对自己暗暗地说着。
正在此时,房间里面竟然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声音,“雷子哥哥,呵呵呵……”我仔细一听,貌似有人在喊我,但声音却貌似是一个只有7、8岁的小女孩。
“这到底是谁呢?”我心中嘀咕着,但旋即一个想法冒出了我的脑海,“好像是南姗,不,准确地说是小时候的南姗,我又仔细地听了听,更加确定了我这个想法。”
南姗的笑声一直回荡在房间里面,我则被这笑声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来。
“呵呵呵……雷子哥哥……”就在此时,原本黑屏的电视机突然之间有了影像,我心头一震,却在电视里面看到了儿时的南姗还有儿时的我自己。
我们两个一起坐在了村头的小河边,南姗还从河岸上拔下了一株狗尾巴草,我们编织成两个戒指相互交换。
“现在,我算是你的妻子了吗?”南姗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当然是了!”7岁的我点着头,“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保护你……”
南姗的笑脸在电视的屏幕上越来越大,仍旧是那种幸福而满足的笑,“雷子哥哥,谢谢你……”
南姗的脸颊在电视的屏幕上逐渐地隐匿了去,但是那笑声还回荡在房间里。
“雷子哥哥,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吗?”
“雷子哥哥,我相信你,呵呵……”
“雷子哥哥,我现在就是你的妻子了,对吗?”一句句的问话让我没有喘息和回答的余地,但是南姗的这些话却仿佛是一根根尖刺,次次戳中我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
面对这些问话,我竟然没有一句肯定的回答。南姗,我算是什么,竟然都不能保护你。
“啊——”我大叫着,朝着自己的太阳穴使劲地捶打,片刻之后,那些声音竟然消失了,房间里面竟然恢复了安静,但却是死一般的安静。
“旅店的房间是最恐怖的地方……”不晓得何时,那个被我拔掉了电源的留声机竟然兀自又发了声,“你躺过的床上不晓得睡过多少将死之人,浴缸里面也不晓得溺毙过多少人,有些人甚至用刮脸刀片割开自己的喉咙,并且再用缝衣针缝起来,这个让人疯狂的地方,这个……”
我举起这台留声机,使劲地砸在了地上,“还他妈的想阴魂不散!”留声机在我的面前七零八落。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大不了小爷还就不走了,我就要跟你这个老不死的死磕……”我心中气急了,竟然吼出了这通儿话。
此时的我站在客厅,但就在此时,一个影子却从卫生间里面走出来,影子逐渐凝实,竟然在我面前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