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摇手说着不用,只要两个孩子平安就好,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家了。
这几天,德荫堂生意依旧冷清。闲来无事,我都会翻动着从东里村农舍当中捡来的那几张画,回想起那个站在一一和双双床前的那个淡淡人影。
我觉得那应该是许天方的魂魄,难不成一一和双双这次去到东里村,就是受了许天方魂魄的指引吗?
可是当初我们发现许天方被剥了皮的尸体的时候,却发现他的魂魄已经不见了啊,怎么现在突然出现了呢?难不成就是要告诉我,他是因为一个枕头而性情大变,最后失控杀妻弑子的吗?
我不由得回想起高天青告诉我的事情——高涵升也是因为一个古枕而性情大变,最后却杀害何绵绵,又伙同他人陷害元少安。当时我只当高天青是在为儿子推脱,但却没想到两桩事情竟然出奇的一致。
“偶然事件若屡次发生,还能算是意外吗?”我脑子里面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看来这次,又要求助通达老道了。我突然觉得有这个贪财嗜赌的老头儿在,并不算多坏的事。反正这些疑问我是不敢去问师父的。
“雷子啊,有事儿吗?”通达老道的声音里面带着一股强烈的起床气。
我清了清嗓子,“没事儿,天儿凉了,想请您老去搓一锅羊蝎子。”
“什么?”电话那头儿的通达老道的精神瞬间高涨了起来,“这么好事儿你怎么不早说,行,我现在就起床……”
我摇了摇头,要说我这师伯,也算是牛人,吃喝嫖赌抽,五毒占了四毒。
晚上八点,羊肉涮锅城,我和通达老道坐在一个僻静的包厢里面。铜锅里面煮着羊蝎子,“咕嘟咕嘟”地沸腾的汤头,通达老道吃的不亦可乎。
“师伯,您别着急,吃不饱我管够。”我赶紧给他添茶蓄水。
通达老道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边剔牙边说,“你小子,肯定憋着屁呢,没事儿会请我来吃羊蝎子,我怎么不觉得你有这么孝顺呢?”
“瞧您说的。”我尴尬地笑了笑,从背包里面取出了画着枕头的那张图画,放在了通达老道面前,“您也知道,我才疏学浅,有些时候还需要您多多帮助。”
通达老道伸出食指点了点我,随后便拿起了那张纸仔细地端详着。
“古式的枕头……”他嘀咕了一句,随后紧蹙着眉头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我便把从东里村拿来的那六张画全部放在了他的面前,“您看看这个。”
通达老道一张张地看着,面色逐渐变得凝重,片刻之后,他拿出手机对着这个枕头拍了张照,“这东西一时半会儿我也认不出是什么,但想来应该是个灵异的物件儿,你有听说过‘乌盆案’吗?”
“乌盆案?”我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
通达老道深吸了口气,便慢慢地跟我讲述了起来:苏州人士刘世昌于京城经商,年末骑马归家。一日暮色渐晚,行李沉重,便在沿途赵大家投宿。
谁料赵大夫妇见财起了歹意,不仅将刘世昌杀死,抢夺了他的财物,又将其分尸剁碎,将其血肉混在了乌泥当中,做成了一个乌盆。刘世昌的魂魄因思念家中亲人,便附在乌盆之中不肯离去。
但这乌盆却被一个叫张别古的老头买去,刘世昌的冤魂在机缘巧合之下向其陈述自己被害经历,张别古遂决定带其去包公堂前击鼓鸣冤……
“您的意思是,这枕头或许还真像是乌盆一样,存在着鬼魂?”我问。
通达老道点了点头,“是,但这枕头里面的鬼魂肯定不是善类,否则这些人的下场怎么会这么惨呢?”
我点了点头,又向通达老道讲起了站在一一和双双床前的那个模糊的身影。
“在我们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他的魂魄都已经被拘走了,那个身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问着。
“一缕执念!”通达老道淡淡地说着,“说明此事于他来说心结极大,无论如何却也是放不下的,因此便会残留于世间执念,可以让你看出人形,说明这执念也算是够强大的呢。”
我深吸了口气,不禁慨叹,“或许许天方真是个好人,但最后他的心神已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
那问题来了——这个枕头,是天修组织用来控制他们成员心神的吗?和之前高天青收藏的那个是同一个物品吗?
“行了,小子,我吃饱了,我消消食,去搓两把。”通达老道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口中的牙签被他“噗”地一声吐到桌子上。
“师伯走好……”把他送上了出租车,我不禁慨叹,“这个老混蛋。”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节气已然到了立冬。德荫堂的顾客倒是渐渐地多了起来。但大部分还是卜卦问米的较多,只是总部已然好久没有给我们派发任务了。而且姜德志也好久没来我们堂口找茬儿了。
“擦,那犊子再敢来,我保证让他白刀子进去,黄刀子出来。”钱川字夹了个饺子放进口中。
“怎么是黄刀子?不是红刀子吗?”我不解地问着。
钱川字笑了笑,“当然是黄刀子了,我扎他屎泡子。”
钱朵荧紧皱着眉头,“哥你干嘛呢?正吃饭呢。”
说笑间,就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抬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竟然是姜德志,而且他身边还站着一位样貌颇为俊俏的男生,有些像是韩剧里面的“都教授”。
钱川字口中的饺子“啪嗒”一声掉在碗中,我在想,他肯定不准备扎姜德志的屎泡子。
“玺轩师兄,就是他们俩,骗光了我信用卡里面所有的钱。”姜德志一脸扭曲地伸手指着我和钱川字,“你说说看,他们是不是很无耻。”
那少年长得很是帅气侧漏,但是我却不晓得他是谁,就连钱川字也一脸茫然。
但是那个被称为“玺轩师兄”的少年的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盯住了钱朵荧,就仿佛是被502胶水给牢牢地粘滞住了一般。
“玺轩师兄……”姜德志用肘部点了点他,那少年才慢慢回过神来。姜德志转头看向了我们,“你们三个,这是总部的颜玺轩师兄,他是梵云长老的弟子,这次是专门来给我主持公道来了。”
原来这家伙是有备而来,我和钱朵荧正想开口,却被钱川字给拦住了。
他不紧不慢地抹了抹嘴,向颜玺轩伸出了手,“玺轩师兄对吧,你好,我叫钱川字,是这德荫堂大师兄,久闻您的大名,您貌似是选美选出来的吧。”
颜玺轩睁大了眼睛,钱川字的手掌上还有一片韭菜叶,他一把推开他的手,“既然是这堂口大师兄,那就要有师兄的样子。我这次是为姜师弟的事情来得,据说,你们前阵子骗光了他信用卡里面的钱,如若是这样,请你们还给他。”
看着有人为自己说话,姜德志直起了腰杆,仿若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
钱川字摇了摇头,“非也,非也,颜师兄,您要搞清楚,卡是他姜德志的卡,密码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们怎么能骗呢?”
“你扯淡。”姜德志身子一震,“是你骗着我在ktv里面消费的,那个叫菲菲的经理跟你沆瀣一气,你赶紧赔我钱。”
钱川字“呵呵”一笑,“姜师兄,您别激动,当晚的情形咱们可以叫菲菲来对峙,对了,我听菲菲说,您好像还欠某位女公关的小费没有给呢。”
钱川字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但是去被姜德志一把拦下了,“哎哎哎,算了,算了……”
颜玺轩狐疑地看了姜德志一眼,“到底怎么回事儿?”
姜德志一脸通红,“算了,师兄,这钱我不要了,算我倒霉。”
颜玺轩的脸就仿佛是一个绛紫色的茄子,他对着姜德志骂了句“混蛋”,转身便离开了德荫堂,却不忘在走之前还看了钱朵荧一眼。
“擦,还想跟我斗,不扎你屎泡子也能让你心里膈应。”钱川字抹了抹头发。
“牛!”我冲钱川字伸出大拇指,“另外,你怎么知道他欠女公关小费啊?”
钱川字摇了摇头,“人要有人品,这家伙最近口袋缺钱,去菲菲那边消遣,叫了几位公关陪唱,却不给钱,说是赊账,你说这算他妈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钱朵荧收拾着桌子,但是刚刚那颜玺轩在离去之前却意味深长地看了钱朵荧一眼,只此一眼,我就能察觉出那犊子对钱朵荧肯定有深意。
“颜玺轩是什么来头?”我问钱川字。
钱川字嘴巴里面叼了根烟,“总部梵云长老的弟子,据说他入门最晚,但梵云长老最看重他,但很多人都讲他是梵云长老的私生子。”
我深吸了口气,“看来这梵云长老或许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本来姜德志的存在就跟一个苍蝇一般,这下子又来了个颜玺轩,或许会给我惹来其他的不必要的麻烦,但我们却没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