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澜由着他叫嚣,毫不在意的道:“二公子有一句说的很好,我也颇为赞同。”
“什么?”萧运畅说了这一番话,已是累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副随时都要被气背过气去的模样。
楚君澜走到萧运畅身旁,弯腰凑近他:“我的确不是大夫。”
“你!”萧运畅点指着楚君澜,已是双目赤红,恨不能扑上去一口咬碎楚君澜的脖颈。
楚君澜冷下脸:“我本就不是什么大夫,医术不精,我也不想给任何人治病,是府上非要绑架了我的家人,威胁我必须要给你看病,否则你当我愿意接你这个烫手山芋?”
“我堂堂淮安王二公子……”
“我还是堂堂恭亲王世子妃呢!”
楚君澜拂袖转身,在玫瑰椅上坐定,“我也知道二公子不信任我,你若是不想活命了,自然随时可以离开,我也不敢多留你。只要你回去与你父王或者世子哥哥说句话,将我家里人都放回来,往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才好,你觉得呢?”
“我,我……”萧运畅胸口剧烈起伏,疼的满头冷汗,加上又气又急,竟是憋闷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君澜冷眼看着萧运畅,脑海中飞速将近日来所发生的事联系起来。
其实她早有猜测,只是不十分确定。
直到今日她确定萧煦那里杳无回音之后,那些猜测仿佛一个个被证实了,串联成了一个朦胧的真相。
“二公子,”楚君澜的声音平静非常,“看你如今这般受苦,我也于心不忍,我还是与你说一句实话吧,你如此急着让我治好你,让你能够回府,其实我一时半会找不到让你痊愈的办法,何尝不是在救你?”
萧运畅将汗水都擦在袖口上,闻言嘲讽的勾起唇角:“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还不知道你的盘算?你分明是记恨我曾经所做所为,现在故意为难我,来报复我的!”
楚君澜摇了摇头:“你误解了,我的确是想救你的命,难道你一点都没察觉到你们府里的情况不对吗?”
萧运畅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不表露出分毫。
楚君澜放缓了语速,慢条斯理的道:“你们府里的情况我不很了解,不过只看现在的情况,也能猜出个大概,我若是将你迅速治好,让你回府,恐怕你也会立即一命呜呼。”
“危言耸听!”萧运畅斥道。
楚君澜摇摇头:“你不必嘴硬,一则,淮安王府虽然是地位崇高,是富庶之地首屈一指的郡王府,但说句真话,郡王到底高不过亲王,这话你无从反驳吧?”
萧运畅嘴唇翕动,半晌没找出一句合适的话,只能将脸一扭:“哼!”
“恭亲王的地位高于淮安王,可如今,淮安王却敢明目张胆的绑架堂堂亲王家眷,又曾经让人明目张胆的闯进王府里来,大半夜的就想行刺我。我想,若是淮安王一直是这般行事方式,恐怕坟头草都要一人高了,皇上英明神武,又岂能容忍这样一个嚣张之徒至今?”
楚君澜打量萧运畅的神色,见他似陷入沉思,又续道:“我不知道你们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王府所做一切都不合常理,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们家绑架了我们恭亲王府的家眷,我提出要让你来我这里治病,你家里人竟然也真敢把你送来。”
楚君澜嗤笑了一声,下巴点了点外院两名侍卫所居之处。
“别以为你家里给你安排的两个小厮是什么高手,我一针就能扎死一个你信不信?”
“我……想来是他们太过相信你的医术,太过关心我了,毕竟你先前给的那个丸药,我用了后效果极好。”
“你不必立即就反驳我,其实你心里明白的很,就算再为了你好,再想治好你的病,也不必送你‘羊入虎口’吧?
“我随随便便就能解决你的侍卫,你又在病中,还不是凭我处置?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我拿你做人质,去交换我家被绑架的家眷?可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有用亲,将你这个活生生的人质送到了我手上。”
楚君澜的话,说的萧运畅额头上的冷汗都滑落下来。
一旁的霍叶青、紫苑、紫嫣也都面露沉思,在楚君澜今日提起此事之前,他们竟然从未想过这一层。
楚君澜道:“再说第二点。你们家里到底谁是话事之人?是你父亲淮安王,还是你兄长世子大人?”
萧运畅刚要开口,楚君澜便摆手打断了他。
“你不必与我说这些,你且听我说我所见的情况。我自与你家里接触,就从未见过你父王出面。
“如果依着你所说的,你父王特别担心你的身子,急着为了治好你才将你送到我这里来,那么你父王在一开始就该出面见我,询问我你的情况才是,可你父王一直没有出面。
“反之,与我见面的一直是你的幕僚和你们府上的世子妃。就连你兄长都没出现。所以我猜测,你回京之后,你们家里应该是事实都世子做主吧?”
萧运畅垂眸,心中却暗暗点头。
的确,他回到淮安王封地后便一病不起,从前所在意之事,后来因身体缘由都顾不上了。
而他手中的权力,也被世子一点点夺了去。
世子是从小就长在京城皇帝身边的,为人懦弱,又是个一巴掌打不出个响屁来的怂包。回到淮京之后,也不见他有什么作为。
然而他在病中之时,淮安王府的大小事都是世子接手了去,他已经多久没有管过事,自己都不记得了。
楚君澜见萧运畅的表情,便明白了:“所以,不是我故意不去治好你,而是治好你,将你送回去,你也是要一命呜呼的。”
萧运畅色厉内荏的道:“别以为你一面之词我就会相信。”
“你可以说你不信啊。”楚君澜莞尔一笑,“反正我说的情况是否属实,你心里一清二楚,我的想法也不用你来印证。”
萧运畅哼了一声道:“他们将我送到你手里,你不也没拿我来威胁他们换回人质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你和你婆母一直都不和,你是巴不得他们死呢,我就不信你真有什么孝心,你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死活。”
“可我有责任在。”楚君澜并不否认,却一语点出事实。
“况且,你们淮安王府现在的话事者,我姑且就认定是你兄长世子大人了,他既然敢绑我家人,回头又命人来刺杀我,难道就不能让你闭眼蹬腿,然后将过错都推到我的头上?到时候他们可不就有正当理由来对付我了?”
楚君澜站起身,一面扒拉着手指头一面细数给萧运畅听:“啧啧,世子可真是够毒辣的,一面对付了你,让淮安王一脉彻底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面又铲除异己,趁着我们恭亲王一脉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将我们家人一网打尽了,顺带再给我扣上个杀害你的帽子,让我死都死的罪有应得。”
说到此处,楚君澜凑近萧运畅身边,咬字清晰的道:“而且,说不定你父王现在已经在世子的掌握之中了,就等着将绊脚石都铲除之后,可以让你父王也寿终正寝。”
萧运畅脑子都已经快不够转了,看着楚君澜的眼神有些呆滞。
他虽然不想承认,可楚君澜说的一字一句,都戳中了他心中的怀疑和想法。
楚君澜取来银针,在萧运畅的身上下了数针。
在安静的屋内,幽幽凤鸣之音宛若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折磨着萧运畅的剧痛,在凤鸣声中慢慢缓解下来。
楚君澜去取了针,交给紫嫣去清理,旋即在玫瑰椅上复又坐定:“怎么样,你想清楚了吗?”
萧运畅抬眸看着楚君澜:“你,你是何意思?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眼下,咱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若想活命,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我合作。”
萧运畅嗤笑了一声:“我若不跟你合作呢?”
楚君澜一摊手:“我无所谓,那你就去死好了,你们王府的权力都落入世子手中,反正也不是落在外人手里,至于我这里,正如你所说,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婆婆他们的死活,让他们去死也好。”
“你……你这个毒妇,你可真敢说啊!”萧运畅简直瞠目结舌.
楚君澜莞尔一笑:“所以,症结就在于,你自己想不想活,想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家的一切落在你兄长手里,或者是你想在地下与你父王相见?”
萧运畅虽不疼了,但额头上却泌出了冷汗,他颤抖着手用袖子又抹了一把。
“好吧,我与你合作。”看了一眼楚君澜身后的三人,“你让他们都出去。”
“不必,他们都是我的亲信,让他们听听无妨,你说吧。”楚君澜可不想单独与萧运畅共处一室。
萧运畅无奈,只得咽下这口气,默默地回想在病中时听到的一些消息。旋即幽幽开口:“想来,你久在京城,也不知道淮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发生何事?”楚君澜闲适的一手撑颐,悠哉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