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一家三口早就被这场面吓得不能动弹了,想不到座上那人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属下,都是说出手便出手,半点情面都不曾留下的人。一想到他们自己的场景,三人不禁都悲从中来。
扫了一眼下方三人,绝美男子随意吩咐道:“将这三人押回去,好好招待。”
钩子磕头,大声回道:“是,属下必当好好招待他们。”
再次抬头,座上男子已经不见了。这时,已经有下属们将钩子好好扶了起来。等钩子坐好,又抹掉了嘴上血迹后,才对那些盗匪们说道:“来人,把这三人押回去,好生对待。”
盗匪们听了命令,动作利索的将张大春三人绑成了粽子后,才来了三个大汉,将三人抬了下去。钩子叹了声气,大当家此次这么大动静,朝廷定会发觉。到时候,怕是不好应对啊!
这一切的发生,莫青衣并不知情,她跟白霁冒雨赶路,路上不敢停顿,终于在午时二刻,进了城。白霁在丘齐的五湖四海都走过,便是此地,也因要事,也待过几日。他一进城,就将莫青衣带进了之前待过的酒楼。这座酒楼在丘齐还算小有名气,唤作红梦楼。菜色还可以,附近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红梦楼吃吃小酒,听听小曲。
因着今日里下雨,红梦楼此刻正是人满为患。大堂中倒是坐了许多人,包厢已经全部被客人住满了。现在,大堂中好不容易空出一张空桌,其余人便蜂拥而上。白霁扫了一眼,发现有四五拨人都在抢这桌,他找来掌柜的,却被告之真的没有多余包厢的坏消息。此时,头疼的紧啊!
想他丘齐第一剑客,难不成要为了争一张桌子,就要跟这些个人大打出手?不是吧,那样太有辱英明了呀!
此时,莫青衣安置好了马匹,不想在门口傻等着,便也走了进去。这放眼望去,直接想让她转身走人。红梦楼的大堂其实很大了,但是容不得人多啊,而且这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吃个饭,估计得等许久。
四处瞄了瞄,却发现大堂最边边的那一桌,居然只坐着一个人。而且周围的人似乎对他颇为忌惮,是男是女她分不清楚,因为那人全身都被黑袍罩住,脸上又带了面具,那么大的一顶黑帽子遮住,啥都看不清了。
白霁此刻正在左右为难,想办法抢那最后一个空桌。莫青衣却明目张胆的向着那坐着黑袍人的方向走去。大堂里环绕着的是酒香肉香,莫青衣吸了吸鼻子,恨不得立马化身为狼,吃它个天昏地暗就好。
黑袍人似乎察觉了有人正在向自己的方向靠近,他纹丝不动的坐在那儿,身子,却全然绷紧了起来。待莫青衣坐下时,他才发现,此人并没有杀气。
周围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倒吸了一口气。明明别的桌子都是人满为患,为何独独就这桌没人敢坐。因为,刚刚跟他抢位子的,此刻都被人丢在了乱葬岗上。男子出手狠辣无比,一看便是丘齐的邪教中人。所以众人都是尽量避着他走,倒是没想到,会有一个姑娘堂而皇之的坐了上去。
周围的人想要出声提醒这姑娘一句,却被同伴们捂住了嘴。毕竟,他们任何一个动作,随时都可能惹恼那个黑袍人。
莫青衣倒是调整好了坐姿后,随意拿起一个扣在桌上的酒杯,倒了杯酒后,冲那黑袍人抱了抱拳,道:“初次见面,先干为敬。”
说完,她就一口闷,将酒喝了个精光。倒是没想到,这酒烈性还挺大。抹了把嘴,莫青衣便翘起个二郎腿,如同道上的痞子一般,笑道:“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我占一半吧!”
黑袍人中间有无数次可以才出手,致她于死地的机会。也曾三番凝起真气,要将此女子当场杀死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似乎,头一次有人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头一次,没有人因他的怪异打扮而惊讶鄙视,也许,是这女子将情绪藏得太好了吧!他想道。
没有意料之中的血溅当场,这一刻大家都对这红衣女子,刮目相看。当然,其中不缺对红衣女子露出垂涎之色的无耻之徒。但是,莫青衣皱了皱眉后,便取了一双筷子,如闪电般像其中一人的双眼掷去。当场,便有一粗壮男子痛呼出声。
原来,是莫青衣扔出去的筷子,将这男子的双眼全部戳瞎了。顿时,大堂里除了粗壮男子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片刻的宁静后,便是比闹市还要嘈杂的争论之声响起。那粗壮男子的同伴见此,三三两两走过来要对莫青衣拔刀相向。
莫青衣也不躲,十分镇定的坐在那儿。仿佛向她砍来的不是刀,而是面团一般,丝毫不惧。周围的人先是被这女子的血腥手段吓到,此刻却又替女子捏了一把汗。
“你这卑贱无礼的女人,居然刚伤到我大哥,看我不砍死你!”带头的矮个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四个男子四把大刀,向着同一方向奋力砍去。丝毫不因为对方是女子,而升起半点不忍之心。只一眼便可看出,这些人,都不是好家伙。
黑袍人依旧坐在那儿,仿佛与世隔绝,他只是淡淡的望着这一幕,不发一语。
红衣女子没有事,有事的确是那四个男子。原来是白霁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便火速赶来将四人割了喉。
鲜热的血相继从四个男子喉中喷洒而出,染红了地面。那瞎了眼的粗壮男子却是疯疯癫癫的跑出了酒楼,不见踪影。周围的人,如此近距离的直面了单方面厮杀后,惧怕的离那一桌远了点。
“你怎么那么懒,都不舍得动手?”要不是自己及时发现,并赶了来。难不成她要懒死在桌上,任由别人为所欲为?
白霁说完,随意的坐在了一旁,静静等着她给予答案。
哪知莫青衣却双颊酡红的抬起头来,眼神难得的柔和了起来,道:“没劲了!”
此话一出,白霁欲哭无泪,黑袍人却因正在喝酒,被呛了个死去活来。听着黑袍人不辨男女的咳嗽声,莫青衣语句清晰的对白霁道:“这人不错,肯让位子给我坐。”
话音刚落,黑袍人咳得更厉害了。唯独白霁,一脸怨念的盯着黑袍人,却没有动作。
他刚刚好不容易将那桌子占为己有,偏生还有人主动让位。你说你一个黑袍妖乖乖吃你的饭就好,干嘛就拉我家姑娘跟你一起坐呢?是不是心怀不轨,居心不良啊?
这一刻,黑袍人有一股强烈的掀桌冲动。他真的,好想,好想将眼前这厚脸皮的二人,乱刀砍死,怎么办?
“你快去点菜,我都快饿晕了。”莫青衣双目无神的盯着白霁,有些无力的道。
白霁收回了自己奇怪的眼神,答应了一声后,便唤来了店小二。点了十几道肉菜后,小二目瞪口呆的下去了。每当白霁口中念出一个带肉的菜名,莫青衣的双眼,便更亮了一分。菜一点完,她又跟焉了吧唧的花一样,无精打采的扑在了桌子上。
黑袍人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并且深刻怀疑,这姑娘是不是精神不大正常。终于,他不是那个举止最怪异的人了。嗯,回去要将这好消息,告诉宫主。
在白霁点菜的途中,掌柜的已经暗暗吩咐人将那四具尸体抬了下去。顺便还将地面擦了个干净。不过,待会结账的时候,得多收点银子罢了。
三人默默相对皆无言,黑袍人安静的喝酒,白霁十分怀疑,这厮带了面具,究竟是怎么喝得了酒的。但是,那一次次的倒酒,都在提醒他,酒的确喝了下去。没关系,看面具人看腻了,还是看姑娘好。
等了没多久,热腾腾的菜便相继端了上来。于是,这桌呈现给了众人一种十分怪异的场面。黑袍男子淡定喝酒,白衣公子斯文夹菜,唯独,红衣女子在狼吞虎咽。在场的人看的,简直,简直就辱没了爹娘给她的那副好皮相啊!
十几道菜,没多久就见了底,空了盘。很简单,肉菜都被莫青衣吃完了,剩下的素菜,都被白霁不嫌弃的吃进了肚子里。黑袍人看的嘴角抽了不止一次,在场之人,看的叹为观止。大家都很质疑自己的味觉起来,明明在这吃了许多次,味道也就平平,真的就有那么好吃?最后的除了结论,今天的这顿菜,真的比以前好吃。
于是,掌柜的亲眼见证了,红衣女子的好胃口,带动了整个大堂的胃口。嗯,掌柜的眨了眨眼,呢喃了一句,道:“是时候该涨价了!”
吃饱喝足后,莫青衣满足的打了个呵欠,瞅了一眼还在吃白饭的白霁,道:“还吃啥,结账去。顺便给我买个酒葫芦,装满它。”指了指黑袍人前面的酒壶,她继续道:“记得,就要这种酒,烈点好,别掺水啊!”
白霁当着黑袍人陡然不对的眼神下拿走了那壶酒,也拿起个杯子到了点,细细品酌了下,神色都变了!
“你刚刚喝了多少?”白霁紧张的看着她,道。
莫青衣掰了掰手指头,正想说话,却被从未开过口的黑袍人截了胡,抢先说道:“七杯。”
白霁一听,更紧张了。他弯下腰,伸出手探了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后,面色才有些许缓和,道:“还好,还好。”
莫青衣对此,完全没明白对方一惊一乍到底是为何。不过就多喝了几杯小酒,至于这么紧张么于是她神色不满的问道:“里面掺了毒还是水?你干嘛这么紧张?”
见着对方如此不在意,白霁忍不住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语气也不太好,道:“这么烈的酒,你嘴怎么就那么馋,少喝点不行么?下午还得赶路,要再喝,你还能走?”
莫青衣可不乐意了,站起身来猛的拍开了他的手,不高兴道:“说话就说话,你作甚打人?想要打一场,就直说啊!”
白霁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莫青衣一准是有了醉意。当即让小二去熬了一碗带肉沫的醒酒汤后,就要给她灌下去。谁知莫青衣不依,撇开了头。
“放心,是肉汤,喝了长身体。”白霁好言好语的劝说道。
莫青衣听到有肉,当即闻了闻。发现真的有肉味后,便伸出爪子将那碗醒酒汤夺了过来,一口气全喝光了,连渣滓都不剩。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感情这小姑娘,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呐。
喝完醒酒汤,莫青衣脑子没之前那么昏沉了。她一手将那些碗扫开来,趴在了桌子上小憩起来。白霁只能认命的去结了帐,又不放心的急忙赶回来。
那黑袍人从始至终,就说了一句话。直到莫青衣二人同他告辞时,黑袍人忍不住,从大堂的窗口,居然跳了出去!莫青衣黑了脸,白霁却将她黑了的脸掰过来,细声细气的劝导道:“人家可能是有要事在身,懂么?”
没跑多远的黑袍人一听这话,当即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他稳住了身子,但彻底是将这两人,记住了。哼,黑袍人,可是很记仇的。今日不想动手,来日再撞见,可就不是这么简单能应对的了。
莫青衣半信半疑的望了眼窗口,便恢复了严肃的神情,道:“我得去一趟衙门,将张家村的事情解决一下。”
白霁见她终于恢复正常,叹了口气,附和道:“你会将身份暴露的,确定要去?现在他们到处都在找你,这一去,下面的路,可就不怎么好走了!”
“我答应了张离此事,便不能不顾。咱俩可以分开赶路,反正你给我易了容,怕什么?”莫青衣很是轻松的说道。
白霁沉默了一会,便沉声道:“分开是行不通的,要是有个好歹,两人在一块,好歹有个照应。这样吧,我陪你去一趟衙门,解决了张家村的事情,就立马启程抄小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