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线,叶翰飞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大一时陪商洛回家的情境,正是因为那次陪商洛回家参加她妹妹的婚礼,她才意识到了向哲成对她的爱意是那样的浓烈,她从未开启过的心扉一下子就被他焦灼的泪水打开,她和向哲成之间才真正确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她和他之间才有了一段美好的从前。只是,再真挚的感情,在离开了纯净的象牙塔后,都会变得微不足道,前程、房子……这些现实生活中最纯粹的欲望是那样□□裸地摆在每个人面前,它攻城掠地,轻而易举的就将纯洁的爱情踩到了脚下。或许,真的就像商洛所说的那样“爱情能当饭吃吗?”
为什么人长大后会有这么多的无奈呢,就像商洛的婚姻,它真的是目前的她所做的最佳选择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语言吗?为什么,别的人都可以在结束一段感情后,一个转身,就可以很坦然地面对另一份感情的开始,而自己就不行,放不下,也拿不起,难道这真的和每个人的生长环境有关吗?她从不多情,一旦动心,便过于专情,甚至在内心深处她渴望长情,只是对感情过于执着的她怎么就没有碰到一个同样专情的人呢!难怪,诗词里多的是关于爱情的哀怨,像“多情自古伤离别”这类的喟叹,真的是可以找出好多句,但句句戳心后,该背叛的还是背叛,该出轨的还是出轨,这社会,让人们对美满婚姻的渴望变得越来越强烈时,无非就是意味着现实中太多的爱情童话在不断地塌陷,它刺痛人们的眼睛,又无法让人不相信它们的真实。在看多了现实中的狗血剧后,对曾有爱情,没有婚姻的叶翰飞来说,她还能责怪向哲成的中途离场吗?
她记得曾看过朱德庸写过的一段话:“这是一个有史以来爱情最多的时代,这个时代教会我们贪婪,以至于我们对周遭所有的东西都贪婪,包括爱情。这个时代的爱情已经多到可以下成一场浪漫却泛滥成灾的大雨。我们在每一座城市游走,我们邂逅爱情,但是我们无法停下来慢慢熟识真正的爱情。然后我们离开,处理我们人生的各种状况,因为我们无法处理爱情的各种状况。于是,我们仍然在每一座城市游走,带着自己本来的寂寞,或者是遇见一次笨蛋以后的寂寞。”
十二月六日,星期天,是叶翰飞记忆深刻的一个日子,在这一天,她和向哲成之间的感情有了一次质的飞跃。那天下午三点,她和商洛从距离E城三四百公里之外的地方返回。在此之前的星期五,她去了离E城三四百公里之外的商洛老家。商洛的妹妹商阳要结婚,商洛邀请她去她的老家玩一玩。她们逃了星期五下午的两节课,吃过中饭后就到E城的汽车站,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到了商洛上高中的那个县级市,然后又乘坐了一小时五十分的中巴车赶到商洛上初中的小镇,最后她们走了一个多小时的乡间小路才到了商洛家所在的村子。由于出发时太过仓促,叶翰飞将手机充电器落在了宿舍。她在车上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周末她要在商洛的老家度过,手机充电器忘带了,接下来的两天就不和他们联系了。她在车上也想到了向哲成,但终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上升到恋人的环节,所以也就没有告诉他她离开E城两天的事。
到了商洛家,在忙乱的宴会和了解商洛成长环境的过程中,她更是彻底地忘记了向哲成。商洛姐妹二人,妹妹没上完初中就辍学在家。现在虽说已是二十一世纪,但在一些偏远的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较为严重,许多女孩子早早地就被剥夺了接受教育的权利。若不是商洛从小好强,处事行为像个男孩,加上学习很好,估计早早地也会在家务农了。而让叶翰飞难以置信的是商洛的妹妹商阳要结婚的对象居然是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现在男方从外面打工回来,两方的家长在他们未达到法定结婚年龄的情况下,就让他们在村子里成亲,形成所谓的事实婚姻,等后面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再到民政局补领结婚证。
从进了商洛的家开始,叶翰飞就被一群淳朴的村民包围着。他们即对来自大城市的女大学生好奇,又对这个与他们传统思想相悖的特殊存在感到不解。商洛的不安分守己已破坏了他们村里几代人流传下来的规矩。现在又看到出现了一个这么清纯靓丽的女孩,那些上了年纪的农村人即不想直视,又忍不住偷偷地想去打量她。
商洛家的房子是个二层的楼房,院子不小,但屋里的摆设比较简单,看上去有种空荡荡的寂寥。一个有些破损的茶几上放着几个喝完的饮料瓶,里面插着的几朵颜色鲜艳的塑料花可以说是这屋子里最明丽的点缀。商洛带着叶翰飞去了一间挂着门帘的房间,窗户上贴着的一个大大的喜字,让人感觉到这间屋子在整个院落中的与众不同。进了门,叶翰飞发现这屋子里坐着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们簇拥着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女孩,围坐在一张铺着红色床单的双人床上。看到有人进门,她们都兴奋地张望着。商洛愉快地和她们每个人用家乡话打着招呼,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的妹妹商阳身上,姐妹俩便开始亲切地交谈。叶翰飞也没有闲着,她一边打量着这个略显喜庆的房间,一边和其他的女孩子随意地聊起天。听到这个美丽大方的女孩子说得是普通话后,这些女孩子也用带些方言的普通话和叶翰飞作着交流。叶翰飞发现商洛的妹妹商阳,和商洛长得不太像,可能是一个随父,一个随母,相较于商洛的小眼睛,商阳的脸上倒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只是,这个满脸稚气的女孩子,尽管穿着很喜庆的红衣裳,但脸上却看不出是喜还是忧。此时,屋外宽敞的院子里摆满了一些四方的桌子和条形的长凳,一些进进出出的乡邻让这个往昔显得空落落的院子一下子就充满了勃勃生机,此起彼伏的喧闹声不断地翻过院墙,穿过光秃秃的树干,将这个冬日最热闹的气息传递到村子的每一个角落。作为嫁女的一方,他们也需要置办酒席,而这些络绎不绝的人流就是渲染气氛最不可缺少的主角。
和商阳说过话后,商洛又带着叶翰飞去了厨房。厨房里较为热闹,一些负责做饭的中年妇女说说笑笑,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商洛对着一个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的女子叫了声:“妈。”那个女子便应声看着她们。此后,她们便用叶翰飞一句也听不懂的方言开始交流。在她们交谈的空隙中,叶翰飞朝四周打量着,厨房的墙因为长期烧饭而被烟熏得很黑,地面上堆满了一些用于置办酒席的蔬菜。商洛递给叶翰飞一个表面被磨得很光的小矮凳,示意她可以找个地方先坐一下。叶翰飞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先忙她的,不用管她。当叶翰飞坐在小凳子上后,一个在这群妇女中看起来相对利落一些的女子递给她一杯水,然后用有点别扭的普通话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奔波了几个小时,叶翰飞确实也觉得有点饿了,但她不知道那些摆在摊开的一张大桌子上的东西是不是可以随便吃。在和妈妈说话的商洛,突然走到旁边的一个大蒸笼边,从里面取出两个看上去不是很白的馒头,然后用刀将它们从中间切开,再走到摆满菜的桌子上用一双筷子夹了一些卤肉放到里面,随后便将这个做好的肉夹馍递给了叶翰飞。不知是饿了,还是这里的馒头和肉与在城市里买到的成分构成不一致,反正叶翰飞在咬了一口后,就觉得这个肉夹馍是她迄今为止吃到的最好吃的肉夹馍。
晚上叶翰飞和商洛陪着她明早就要出嫁的妹妹住了一宿。叶翰飞因为坐车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地就睡着了。凌晨四点以后,叶翰飞就被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原来男方在天未亮之前就要将女方接走,为了这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商洛家已来了不少乡邻。可以说,这个接下来的一天,叶翰飞就在热闹喧哗中度过了,她跟着商洛去送亲,然后就是在男方家吃酒席。
在这里,她第一次见识了农村的婚礼和流水席,一方面她被这里淳朴的民风所感动,另一方面又对这残留的陋习充满了厌恶。一个花样的少女,就这样被送进了婚姻的牢笼,然后开始一段不知能否获得幸福的婚姻,实在是悲哀。在婚礼进行的过程中,叶翰飞发现一对新人的脸上看不到幸福甜蜜的注视,他们像个被人操纵的玩偶,做着各种指定的动作。但新人眉眼之间的稚气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叶翰飞的心自始至终都无法轻快地与周遭的喜庆融合起来。
回校的路上,商洛告诉叶翰飞,妹夫家是他们村里家境还算不错的人家,男方的父亲在镇上开个小工厂,自己的爸爸就是因为看中了这点,才给妹妹许下了娃娃亲。妹妹今年十六岁,妹夫十七岁,此前他们也只是见过两三次面,妹夫初中没有毕业就去南方打工,估计也没有赚到多少钱,今年国庆节回到家里后,就不想再出去打工了。目前,他就在自家的工厂里做点事,算是在帮他父亲的忙吧!从妹夫回家不出去打工后,他爸就来她们家商量让两个孩子结婚的事。妹妹从小就不怎么爱学习,遇事也没有自己的主意,男方来催着结婚,她也就默认了。她爸觉得反正女儿迟早要出嫁,既然男方想结婚,不如就把事提前办了。就这样,两家人略作商量后,就定在新年前把仪式在村里先举行了。虽然男女双方都未达到法定结婚年龄,领不了结婚证,但农村人对这个仪式的看重远远超过了那张具有法律效力的结婚证。现在她们村里,十八岁以上的,也就只有她一个大龄的女孩子,其他的早都嫁人生孩子了。
叶翰飞听了商洛的话,不仅为她所具有的能够冲破世俗的勇气喝彩,还为她能成为这个村里唯一的一个女大学生而充满了敬意。难怪她的独立性那么强,原来是被环境所逼,但这无疑也是她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或者说想在艰难险阻的环境中实现理想的唯一途径。
回程似乎没有去时那么漫长,叶翰飞和商洛边聊边转车,倒也觉得几百公里的行程很快地也就结束了。到了宿舍,放下从商洛家里带来的一些土特产后,两个人便端着盆子去学校的澡堂洗澡,她们要赶在五点的晚点名之前,先把自己的仪容整理好了。
周日下午的五点,学校统一规定晚点名,每个院的学生到指定的地点集合,然后在辅导员的监督下,由班长开始点名。这个时候,除非有事请过假,否则所有的学生基本上都不会缺席,因为这是学校考核每个院系学生出勤率的一种手段。叶翰飞和商洛就是因为晚点名,才提前赶回了学校。
晚点名时的操场是最能体现学校人声鼎沸的时候,学生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然后闹哄哄的走到各自指定的地方。叶翰飞和商洛拉着手也在这些涌动的人潮中慢慢地行走着。她们班的集合地点在操场的东头,相对而言,离她们的宿舍还不算太远。老远地看到高琪和陈亦可也在急匆匆地往操场上赶,她俩像是才从外面回来,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离集合地还有二三十米,叶翰飞突然听到隔壁406寝室的王乐乐在喊她:“叶翰飞,跟你说个事,这两天你们寝室的人都上哪去了,有个帅哥这两天找你都快找疯了。”
“怎么可能呀!”叶翰飞听了王乐乐的话不禁呆住了。她的脑子里涌现了好多在E城上大学的中学同学,唯独就没有想到向哲成。
“是的,从周五晚上开始,他就在楼后面喊你的名字,看没有人回答,他又喊408有没有人,结果喊了几十次,没有喊出你,也没有喊出你们寝室的随便一个人,倒把这楼上的好多人都喊得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你挖出来。”住在406的潘子涵也说道。
“现在,我想只要是住在这个楼上,并且这个周末没有出去的人,恐怕都知道408住了个叫叶翰飞的女孩了,你被那帅哥一喊成名了。”王乐乐又补充了一句。
“不会吧!”叶翰飞有些回不过神来了,谁会来找她,还找得这么急,在E城上大学的中学同学没有人打电话说这个周末要来找她玩呀!真是太奇怪了。
“你的手机呢,看下手机,看谁给你打电话了,不就知道了。”商洛突然提醒了她一下。
“哦,是呀!不过手机在周五下午就没有电了,到现在我还忘了给它充电了。”叶翰飞觉得自己还真有点迷糊。
点名结束后,两个人快速地走回了宿舍,叶翰飞从包里拿出手机,取过放在书架上的充电器赶快给手机充电。可能是一点余电都没有了,充上后手机一时还打不开。商洛像个分析师,在宿舍里踱着步,替叶翰飞做着对来访者各种可能的猜测。“翰飞,这个人会不会是从外地赶来的,不见到你誓不罢休。你过去有没有什么暗恋者,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
叶翰飞一下子就想到了谈剑锋,但不大可能呀!虽然妈妈给了她他的联系方式,但她一直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不可能突然出现的。总之,天知道,地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在两个人不断揣测的过程中,叶翰飞的手一直按在手机的开机键上,当手机终于可以开机后,商洛一下子就将头凑了过来。为了防止错过重要来电,叶翰飞开通了手机来电提醒业务。这下子好了,一开机,短信和来电提醒不断,向哲成三个字不断地闪现在屏幕上,让叶翰飞看得都傻眼了,她被那些铺天盖地的短信惊呆了。她只看了几条短信,手机就被商洛抢去了,她坐在床上,心里是暖暖的感动,脑子里那些一句句出于真心的话所表达出来的爱和焦虑,让她从未被开启的心房一下子跳跃了起来。一个人神情上的高傲,态度上的冷淡,口气上的漫不经心,乃至于言行上的粗鲁无礼,有了这些发自肺腑的浓情蜜意作底色后,便像是被镀上金边的神像,一下子变得光芒四射。他打动了她的心,用平实的语言和浓烈的爱意,将他对她的执着、爱恋、疼惜和担心一股脑地塞进了丘比特的神箭,然后一支一支地射向她敏感又脆弱的心脏。这次她还能躲藏吗?他的爱像密集的蛛网,一下一下地网住了她所有的挣扎和逃避。她是不是该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做一个能够拯救他灵魂的天使,然后陪着他一同成长,让他过滤掉粗糙的过往,磨砺出生活的筋骨,在旷日持久的相对中,来一次心灵互通的浇灌。
“翰飞,我都要被他的短信打动了,这么倍受折磨地爱你,你再无动于衷恐怕他都会崩溃了。赶紧给他打个电话,等下你去找他,晚上我就不陪你吃饭,等你上自习了。”
“好的,他前面还说要我跟他一起上自习,吃饭的,我没有同意,我说要和你一起的。本来想和你说这件事,可是总觉得不知怎么说才好。”
“你呀!总是先想着别人,你和他谈恋爱,也不影响咱们之间的友谊呀!再说了,就算他想和你上自习,也不影响我们在一起呀!我们可以到同一个教室上呀!到时我还可以替你俩占个位子。看他给你发了这么多短信,一定费了不少钱,以后你们还不如在□□上聊天呢,即省钱,又方便,多好呀!”
“谢谢你,商洛,要不晚上你告诉我你在哪个教室上自习,到时我带他去找你。”
“好的,我先去四区的五楼小教室找下位置,要是没有,你就到七区一楼找我,哪里有点偏,估计找到位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好的,要是你有手机就方便了,要不,我送你一个手机,好不好?”
“没事,以前的人没有手机不也过得好好的,过段时间,看看学校有没有勤工俭学,或者带个家教什么的,等挣了钱,再买也不迟,反正没有手机也不影响什么。”
“好吧!那到时我陪你去找工作。”
叶翰飞从和商洛在一起后,就发现她在生活中过得很节俭,不像她总是出去买衣服,买吃的,她很少说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吃,也很少去追逐时尚的东西。上体育课时,老师要求大家穿运动服,叶翰飞便到专买店买了一套阿迪的运动服,商洛当时也陪她去看了,但她最后和寝室的高琪、吴悠和陈亦可去了离学校很远的服装批发市场买了一套运动服。她们寝室的六个人,除了叶翰飞来自省会城市,佟家如来自一个县级市,剩下的几个全来自农村。要不是叶翰飞天性温柔善良,没有城市女孩的矫情和造作,估计商洛也不会和她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更不用说带她去她的老家参加她妹妹的婚礼了。
给向哲成打电话时,叶翰飞的心咚咚直跳,感受到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后,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让一个人这样疯狂的找了两天,确实有些过意不去。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他接通了,这边她还没有出声,那边他就已开口:“飞儿,你终于出现了。”
“哲成,对不起,我走时忘了带充电器,没有看到你发的短信和打的电话,刚才看到。”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这几个字之后,他的坚持和焦虑一下子被释放,一种无法压制的难过瞬间席卷了全身,求之不得和被不断忽略的失意涌上心头,让他想也没想地就抛下了一贯的骄傲和自负,在心爱的女孩面前泣不成声。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没想到一向桀骜不驯的他在碰到叶翰飞后,会变得如此卑微。他像是着了魔似的想着她,这两天没有她的消息,他简直就要疯了。从来都是冷眼看着别人撕心裂肺的恋爱,未曾想到自己也会有飞蛾扑火的一天,可是所有的忧伤和难过在听到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后,就如同干渴的大地等来了天降的甘露,垂死的生命得到了神明的庇佑,他乱成一团的生活一下子流光溢彩了起来。她在电话里告诉他从今天开始,她愿意陪他一起上自习,做他期望的那个能够拯救他堕落灵魂的天使。
幸福从天而降,他兴奋地手舞足蹈。此后,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虚掷光阴,恍惚度日的颓废青年。他要在她阳光般的照耀下奋发向上,努力进取,为自己也为了他们的明天不断奋斗。
接下来的日子,向哲成像是和从前判若两人,他不再翘课、睡觉、打架、玩网游。每天按时作息,白天认真听课,下午下课后打会球,然后就等叶翰飞去吃饭,吃完了他们就一起到商洛为他们占好座位的教室上晚自习。他大一时挂的几门课,陆陆续续地也补考通过。
想至此,叶翰飞又禁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过去的回忆有多美好,现实中的怅惘就有多悠长。她和他就像回不去的昨天,一旦翻过,就徒留记忆。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叶翰飞起床后,就想着要去给商洛买结婚的礼物。A城的市中心离她的宿舍有些远,出了门,正好看见有个三轮车经过。这种车在城郊结合的地方比较常见,谈不上安全,但有时候有事时,也还能救急。由于路不是很好,坐这种车通常会比较颠簸,叶翰飞的头好几次都被颠得碰到了顶。
换乘公交后,叶翰飞就在想到底买什么好呢?衣服、鞋子、首饰……记得在学校时,商洛好像没有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有特别的爱好。可是衣服和鞋子万一买不合身了,换起来又不太方便。就这样,在市中心的几个商店间不断位移,从一楼到五楼,从服装到化妆品到首饰,叶翰飞第一次发现,原来给人送件礼物会是这么费心费神的一件事。最后,比较来比较去,叶翰飞决定买件首饰送给商洛。但又在黄金、铂金、玉器间不断徘徊。最后,发现一款标价为5710元的三色蝴蝶型的金项链比较漂亮,经过询问,服务员告诉叶翰飞现在商场做活动,这款项链今天购买的话,可以打六折,折后价3426元。叶翰飞觉得送商洛这件礼物她应该会喜欢的,反正首饰对于女孩子来说,每件都有存在的价值。特别是她觉得这个饰品的一句广告语:如果爱,请将最美永恒。能够充分地表达出此刻她对商洛婚姻的祝福。
开票付款时,叶翰飞第一次拿出了妈妈给她的那张卡,五个月的工作经历,目前还无法支撑她可以爽快地用工资所得来做一次大额的消费。实习期的工资仅够日常的生活开支,相对于购买这个项链来说,工资节余是太过单薄了。刷完卡,包好项链后,叶翰飞到路过的工行查询了一下消费后□□的余额,当她盯着自动取款机上的账面余额后,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原来妈妈给她的这张卡上存了三万元,而这个金额差不多就是上大学时父母每年给她的生活费。那时,她从不觉得挣钱的不易,父母给她的钱她基本上是每个学期都花得精光。除了吃饭、买衣服,就是和向哲成出去旅游。和同寝室的其他人比起来,她从来都没有为钱发过愁,也不用担心钱花完了怎么办,因为爸妈是她最强有力的后盾,任何时候都不会让她陷入经济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