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次的年终守岁日,在满城喧闹之下,连门楣都未重换新联的安平公府,又一次迎来了宫中的御传司监。
“奉,天承双圣之意,安平公宫安旻治下无方、触发国律,屡使皇室颜面受辱;诸官谏言,安平公年少失亲无德而教、才不匹位,方屡有失德失才失治之举;故双圣纳礼部奏言,经中书省核对,上元节后,宫安旻发往祖陵、留爵守孝、封地交由当地府院暂管,待宫安旻思过有成之日,在于定夺。钦此。”
一封守陵圣旨,宫安旻明白自已不仅失去了权利,同时还失去了所有的家产,成为一个被囚禁在祖陵的落魄宗亲。
而另一封来自宗亲的信,简单一句“就这样吧。”彻底将前几日还意气、雄心壮志的高安旻打入了最沉的绝望当中。
随着圣旨的到来,林天南等人的私铸走私就已经变得无关痛痒,单、郭两家为了避免满门抄斩,只能拿出真实账目,将所有责任推到宫安旻身上;于是法堂就以林、单、郭三人受宫安旻胁迫而从之的罪名判处流放十年,被罚抄与宫安旻相关的资产。
而林天南因为主动认罪又积极配合调查,所以缓刑五年,同时林府财务和宫安旻并没有任何直接联系,加上沈一刀暗中帮助下,最终林府的根基并没有受到任何实际的损伤。
当新春的第一天开元节到来时,在狱中囚禁了大半月的林天南终于重见天日,在一众家人的簇拥下重回到了周祥山顶的林府。
“岳父。”
书房中,阡百陌深深地给林天南作了一揖;“此谋甚重让岳父受苦了。”
“阡儿多礼了。”林天南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自古兵家大者,无不以命相搏、历万险而求一胜,阡儿此计,一借单、郭两家之财解林家积沉的债务之危;二以名正言顺清除林氏族中的不良资产;三单、郭两家被查处产业,日后即可为我林家所有。阡儿这一石三鸟之计虽然凶险,但为我林氏百年基业值得一搏。阡儿,为父有着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岳父。”阡百陌起身看了眼缓缓闭上双眼的林天南,随后又说道:“小婿恩师近有所嘱,上元节后就将远行,小婿再次就先向岳父辞行,和离之书只能寻人转送。”
而林天南仿佛已经睡着般,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任何言语,阡百陌见此,便轻声地离开了书房。
“唉,看来要提早离开这里了。”出房后的阡百陌,再次看了眼四周后,无奈地苦笑一声朝自已房中走去。
“翠儿,你看我现在怎么样?”于此同时林佑兰的闺房中,梳妆镜前,一番精心打扮的林佑兰因兴奋而不由的小脸一阵羞涩微红;开元节后,阡百陌就年满16岁, 虽然要到上元节时才上成冠之礼,但按古礼开元节即可先行同房之礼。
“小姐。”一旁的翠儿看穿了林佑兰的心事,捂着红唇偷笑道:“今晚姑爷一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连路都走不了。”
“翠儿。”瞬间被说破心事的林佑兰,脸蛋更加羞红了……
夜,慢慢地降临了,在满院轻摇的喜庆红灯之下,一身红衣有如新郎般的阡百陌,在翠儿的带路下来到了林佑兰的闺房当中。
“嗯?”一进门的阡百陌,就发现林佑兰的闺房一改往日的素雅文静,红纱、红烛,洋溢着喜庆、温暖,还有少女那特有的娇羞。
“夫君。”就在阡百陌愣神之际,手腕轻轻一晃,就看到林佑兰略带羞涩地握住自已的手腕;“今晚我亲手为夫君烹制了点小菜,还望夫君品尝。”
“哦。”回过神的阡百陌,在林佑兰的牵引下坐到了一起。
“夫君,来尝尝这个。”两人坐好后,林佑兰柔婉地夹起一块鱼肉送到阡百陌口中。
“娘、娘子多礼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佑兰,阡百陌不由感到举足无措,眼前只是一种莫名的迷离梦幻,一时也分不清是这人美还是这食美。
“夫君。”感受到阡百陌眼中那种特有的迷离,林佑兰不由地低下头娇羞地问道:“我今晚美吗?”
“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阡百陌,只好愣愣地应了一句;随之又听林佑兰问道:“那我以前美吗?”
“嗯。”
“夫君。”看到阡百陌傻愣的样子,林佑兰不由地依偎到阡百陌怀中撒娇道:“人家到底是现在美还是以前美嘛。”
只感到怀中一阵温暖的阡百陌,心中却突然一抽,升起了一种对离别的不舍,就在这瞬间,阡百陌急忙调整心境,双手将林佑兰扶好后,慢慢站起身朝林佑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刻,林佑兰突然感觉心中好像有种重要的东西就将失去,于是也忙坐好身姿低着头,强忍着那种即将袭来的空寂感。
“娘子,我恩师上元之日就将为我进行成冠之礼,之后我就要随恩师远行八荒之地。”
“嗯。”
“此事我已告知岳父,只怕未有十年八载不得归来。”
“嗯。”
“今晚应该是我与娘子相见的最后一晚,我明日就将进城处理此案余下之事。”
“嗯。”
“至我离开之后,自有名望之人送来和离书,届时就可还娘子清白自由之身。”
“嗯。”
“娘子正值风华之貌,城中岂有不少青年俊才,娘子日后自当觅得纯善相知的如意郎君。”
“……”
“时日已不早我还需回房整理行装,就不在打扰娘子了。”阡百陌说完便缓缓转身离开。
此时的林佑兰,随着阡百陌的每一句话,心好像就消失了一块,但看着阡百陌双腿逐渐离开房间时,就像已经完全失去了心脏,胸口只剩一个无尽的深渊,不断吞食着身体的每一个温度、满足、幸福、快乐……
次日,当翠儿急匆匆地拿着阡百陌留下的信冲进房中时,林佑兰终于醒悟昨晚的一切不是恶梦,不是一觉醒来就一切如旧的玩笑。
“我已离去,望日后安好。”信中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彻底撕碎了林佑兰所有的幻想,自已想要抓住的那个身影终究还是离去了,剩下的只有这手中被泪水完全湿透的离别之信。
上元节后,一辆孤寂的豪华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官道上,突然就见一个人影从天降落在了马车前。
“什么人!”
“在下阡百陌,求见车中之人。”
片刻之后车门打开,只见宫安旻缓缓从车厢下来,转身强忍着心中无尽的怒火说道:“阡公子,我今以如此,你还想如何?你我无怨无仇,为何你不惜牺牲林家也要和我做对!”
“我现在来只是给你一个答案。”
“答案?”
“和你做对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天道。”
“天道?呵呵,阡百陌,你想羞辱本公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了,又何须多说这些废话。”
“宫安旻,上天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难道你就是这样回报上天的?”
“什么?”宫安旻听此心中不由大惊;“难道他知道我是穿越者!”想到此,宫安旻不由一阵心虚道:“你、你在说什么,什么重生。”
“宫安旻。”阡百陌轻蔑地说道:“当天道昏暗不明时,就想借助外力来成为指引明灯;而你,我不知你前世是谁又有如何公德,既然天道选择了你,就是希望能借助你前世的智慧来成为这世道的明灯;但是你。”阡百陌说着,双目顿时如刀般直射宫安旻的双眼。
宫安旻顿感心神一阵激荡,极度心虚地转移目光说道:“我、我怎么了,这一切不都是你逼的!要不是你,我曾经一代贤王之名,如何不能成为这世道的明灯!”
“贤王?哈哈!”阡百陌闻言仰天大笑道:“宫安旻,你试问你的心真配的上这贤王之名吗!”
“我。”
“天道赐于你重生的机会,你却为了自已前世的怨恨、不满和野心,让自已坠入这世道的黑暗当中;天道赐于这世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选择机会,你却只为了自已那愚不可及的野心而试图将所有人拉进更深的绝望和黑暗中。宫安旻,你重生以来是否真有一点为这世道带来光明之心!”
“……”
“宫安旻,在这三千大道、亿万众生之中,你可曾想过为何天道独怜于你以重生的机会?你可有想过天道会独赐于你这般智慧和才识?你可有想过这天道之下的众生悲怜?你可有想过这天道之下的希望何在?”
“阡百陌。”慢慢恢复冷静的宫安旻,冷冷地看着阡百陌说道:“想杀就杀,你又何必在此和我说这些废话。”
“宫安旻,我知道你心中不服。”阡百陌说着朝宫安旻扔去两个黑影,宫安旻随手一接,是一个药瓶和一本秘籍。
“这本秘籍和那个药丸,能让你短时间能突破至丹体五境,但代价是会让你丧失心智,成为一头只懂报仇的野兽。”
“哼,阡百陌,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是重新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以你我现在的境界差距。”阡百陌说着瞬间斗气肆放在周身形成了一个星域。
“你、你居然已经达到丹体三境!”看着阡百陌星域的亮度,宫安旻眼瞳不由一阵收缩。
“正是,我如今已达丹体三境,更有始祖斗神相护。”阡百陌说着朝一指,众人抬头望去,就见空中飘浮着一个黑影。
马夫及一旁的两名护卫,从那个黑影的轮廓确认就是天鲲,顿时都不由地惊呼道:“那、那是天鲲!”
“你、你!”宫安旻顿时惊得失去思考能力。
“所以如果你还想找我报仇的话,唯一的方法就能修练这门功法,或许还有机会于我一战。”
“你,你;阡百陌,你别逼人太甚!”
“宫安旻,我今天不是来逼你,而是给你选择的机会,给你一报仇的机会,或是你放弃仇恨、黑暗之心去寻找天道之路的机会。若日后有缘还能再见,就让我在会会你的选择之路吧!”阡百陌说完,整个人瞬间如离弦之箭朝天鲲射去。
此时脑中依然感到一片混乱的宫安旻,马上对天空大吼道:“阡百陌,你这是什么意思!”
“宫安旻,你既然是天道选中之人,自有天道之命所在,就让我看看你的天道命运将会是如此吧。”随着空中声音的飘来,停留的天鲲也开始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