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挥之将九宫洛书讲的差不多了,许侠适时转醒。
慕容朵不相信入定真的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虽然她很相信老许的为人。
但是任何人事情面也挡不住她一颗好奇求真的唯物心。
“老许,姑娘相信你的为人,但是不相信入定真的听不见看不见。”
慕容朵那副狼外婆的面孔换上,多么熟悉的一景,王挥之幸福的不要不要的,跟在师傅身边什么都不多,就是瓜多,管够。
许侠有些无奈,这瓜娃子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怎么这么拗?老许翻肠刮肚好不容易将十万个为什么回答后,她愣是还不相信入定。”
对付无赖的方法唯有更无赖,许侠摊手道:“凭姑娘的功力还不够入定,再不信,老许也没得办法。”
慕容朵见鱼儿上钩,不由得露出喜色,老许心中咯噔一声,可能要被糟蹋了。
只见慕容朵往桌底一凑,再起身时,手上已然多了两个酒罐子,上书三个娇艳艳的红字——女儿娇。
老许拍拍胸口,好在没有那么可怕,不就喝酒嘛,这小王也忒没见识,瞧那小眼神,一惊一乍的。
慕容朵拍拍酒罐子:“真心话大冒险,谁答不出来谁喝酒。”
两个大男人愣愣神,考虑要不要加入这么童趣的游戏。
罢了罢了,舍了一张脸,陪美人大冒险。
慕容朵爽快道:“我先问,老许,你三岁是不是还是穿开裆裤,还尿裤子?”
老许那个尴尬,谁三岁不是穿开裆裤,不是尿裤子了?问题谁他喵的记得三岁的事情。
老许仰面将一碗酒呼噜吞了下去,登时满面通红,喉咙仿似一条火龙奋力往腹内窜去,这女儿娇太辣了。
慕容朵示意乖徒弟上,王挥之精神抖擞,开口便是大招:“汝父母皆貉奴否?”
慕容朵有些错愕,她没料到王挥之这么不要命。
朵爷来给大家翻译一下,王挥之的意思是:“你是你亲爹妈生的吗?”
然而许侠出奇的平静,平静到慕容朵以为眼前的男人是道德圣人。
大凡有点火气的人,都忍受不了被人问候父母。
许侠抓起酒罐子鲸吞一口烈酒,慕容朵不由得为浪费的酒水可惜。
慕容朵赶紧凛神,这时候不是走神的时候,要开瓜了。
“老许老许,别喝了,在喝就说不动了,心里有什么苦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苦了。”
“我说了啊,你们可要听着,听了不许记着。”
老许脸神温柔,回忆深深。
那时候龙井还不叫龙井,人们叫它龙泓。
龙泓边上有一对兄妹,哥哥叫许侠,妹妹叫许芙桑。
两兄妹无父无母,他们并不是石缝蹦出来的,只是没人知道他们的父母而已。
他们只是某一个寒冷的冬天,不小心闯到龙泓村而已。
于是在龙泓泉边上住下,村里人可怜他们孤苦伶仃,将原先老张过逝留下来的茅草房借给了两人住。
说是借其实跟送差不多,老张头是村里的单身汉,孤苦伶仃就一个人。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房子,在老张死后,也孤苦伶仃的搁在龙泓泉边,这不刚好给孤苦伶仃的两兄妹住。
从此村里多了一个腿脚勤快的少年许侠,和一个乖巧的女娃许芙桑。
一天有个叫葛洪的道士入村,说是炼丹,一眼相中龙泓泉,并将其改名龙井。
村里有人觉得老道士只是想蹭个免费的房子,少年许侠才不会这样以为,看道士老爷爷鹤发童颜,书上说那一定是高人。
少年许侠唯一拥有的一本书,是一本快翻烂的图画册子,上面就有神仙施仙术的画面。
少年许侠给乡亲帮闲之余多了一件事,帮老道士炼丹,跟着老道士学一些本事。
老道士的藏书颇丰,加上葛洪自己的创作,日复一日,渐渐也不够少年许侠消化。
老道的藏书儒道对半,少年喜欢反着他来,只看儒家的典籍,这让他有些愁。
葛洪年轻的时候喜欢读书,儒道都读,但是始终喜欢道家神仙书多一点。
如果少年能匀一点喜好到神仙书上面,老道或许就收个关门弟子了。
但是对着神仙书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少年,让老道半点脾气没有。
到了老道士终于要离开这一天,他将一把紫霄青龙剑交给少年。
“许侠,我见龙井是龙,见你也是龙,这把紫霄青龙剑交给你,老道相信你将来一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那时群邪辟易,苍生大幸。”
老道走后,没过多久,少年也带着妹妹走江湖。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江湖要自己走过才算自己的江湖,一把剑,一个妹妹,他要为自己的江湖做一番演练。
“老天,我的妹妹丢了。
那是十多年前,
我沿着红色大街疯狂地奔跑,
我跑到了郊外的荒野上欢叫,
后来,
我的妹妹丢了。
心灵,苦难的心灵
不愿再流浪了,
我想回家……”
两个脑袋盯着醉的一塌糊涂的老许,王挥之抬头问道:“师傅,老许念的是什么?不像诗也不像词,更不像歌。”
慕容朵若有所思道:“现代诗,也叫十四行诗。”
“那是什么?还有这样奇怪的诗?显国现代诗?徒儿怎么从未听过。”
“你没听过,那是因为它不是显国的现代诗,是西方大秦国的现代诗。”
“哦了,徒儿又学到一首诗,没想到老许也是个雅人。”
“更是一个可怜人。”慕容朵陷入深思:“老许的道是妹妹,那我的道呢?”
王挥之作思索状:“可怜是可怜,但他怎么会胡人的十四行诗?”
“老娘怎么知道,或许是福至心灵吧,老许由你背回去。”
边上小王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前背锅后背许,人生怎么这么难。
等许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在回建康的船上。
昨夜慕容朵隐约听了个大概,王挥之和二哥彻夜长谈,无非让后者离孙恩远些。
慕容朵觉得难,潇洒如王沐之,对五斗米教都推崇万分。
那么最平庸的王宁之,不知道会被五斗米教霍霍成什么样子。
坐船的日子里,慕容朵终于可以闲下来修行了。
于她来说,武道真是副业,碰到危险时很急迫,否则很犯拖延症。
这不,拿到欧阳之的佛道气入门书有毛两个月了,慕容朵看不懂,所以都各自只翻了一次。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又不争。水善能柔弱,像道去高就下,避实归虚。常润利万物,终不争,故欲令人法则之也。”
“怎么又是知乎者也的古文?老娘看不懂啊……”
慕容朵实在有些崩溃,古文读起来是朗朗上口。
但是嘴巴进嘴巴出,到不脑子可能就变成另外一个意思。
道典佛经又不是那些戏文诗词,搬进脑中,没理解也化不成她的气。
“朵姑娘也可以将自己想象成一只鱼,逆水在江河中游走。”
慕容朵静心苦思,想象自己是一条孤零零的小鱼,孤零零的游,化成孤零零的鲲,扶摇在九天之上。
老许紧张问道:“有什么感觉,有没有体会到道气?”
慕容朵摇摇头,叹息道:“有个鬼的道气,我将自己想象成一只鲲,然后在天上游,感觉很爽。”
许侠有些无语:“那你在将自己想象成一个树,迎风中的树。”
慕容朵静心苦思,她想象自己是一颗扶桑树,看着太阳每天朝起夕落,她预见到自己的命运。
有一天命运来临,她变成一只金乌鸟,然后被后羿射死了。
面对许侠焦急的脸色,慕容朵无端有些歉意:“我把自己变成了扶桑树,然后被射死了。”
老许心神微恙:“谁杀的?谁杀的芙桑。”
慕容朵悠悠道:“后羿啊,后羿射九日那个,许兄没听过?”
许侠脸色缓和了一些:“抱歉,适才我想起芙桑小妹。”
“都怪我,是我还说抱歉,松、桂、楠、柏,想什么不好,非要想芙桑,好像还是没半点反应。”
许侠摆摆手:“不急,慢慢来。”
慕容朵双手抱膝,膝托下巴望夕阳,扶桑?芙桑?都很美啊。
“许大哥,你是怎么把芙桑姐姐弄丢的?”
慕容朵未见许芙桑已经很想念,多好的女孩子,那时才五岁,已得一村人的怜爱。
她想骂一句许大哥猪脑子,看着对方悔恨的模样,又忍了下来。
许侠没说怎么如何丢的小妹,只是对着钱江水下了个决心,“我一定要重新出发,将小妹找回来。”
慕容朵笑得很灿烂:“好啊,许大哥,我帮你。”
“为什么?如果只是报恩的话,那些茶叶就够了。”
“因为我觉得芙桑很美啊,扶桑暖人,是人们活着的希望,谁又忍心让这些美好流逝。”
慕容朵还有一句话没说,她好奇小挽马对许侠的态度,当然这无厘头的理由,她千般不愿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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