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嘉宾的妆容很日式,着色最重的就是双唇,其他地方笔墨都很淡,明艳而不流俗。
但宴与身上少年气太重,即使是这样化了全妆,也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女气。而且雾蓝色其实和黑色很接近,没有阳光的照射,看不太出来什么区别。宴与瞳色又浅,看人时自带一种天下皆凡人我是神的不屑感。
色彩撞击,相加映衬之下,是一种张扬的好看。
他转过头看着刘昭,眼周因为生理性流泪还有些发红:“瞅什么呢?”
刘昭愣了愣,还是有些回不过神,但嘴已经自动替他把后半句话给补全了:“……瞅你妈呢。”
“嘶。”宴与表情很难看。他妆已经化完,就站起身,扯了扯裙摆,“废话不多说,走吧,打一架。”
“别别别哥,我错了。”刘昭举双手投降。
化妆这个地方靠着墙,所以没两个人能看见宴与的正脸。是以宴与一转过头,就收到了一阵惊呼。
宴与眉心皱了皱,却迎来了更疯狂的尖叫声。
无法无天了,这群人是土拨鼠转世吗。
“宴哥你真好看!好飒啊啊啊!”他们班一个人鱼喊道。
然后就被宴与冷着脸狠狠白了一眼。人鱼捂着心口往后退了退,喊出了四个大字。
“阿伟死了!”
阿伟好惨。
宋谙那边这时也傅了点粉,戴好了冠冕,穿着一身黑底龙袍。许是因为冠冕前的珠帘有些挡视线,他神色有些淡漠。原本身上那股子矜贵的气息,被龙袍衬得愈烈。
绝了,出道吧。
宋谙整了下衣摆,轻抬眼皮,就看见站在人群中的宴与。
宴与正好转过头,看见他来,勾起一抹笑。一时间竟如天光乍破、冰雪初融,张扬的一抹红,让宋谙一瞬间心神有些晃荡。
他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烽火戏诸侯的含义了,昏君就是这么炼成的。
妖精,还我宴宴。
莫衡宇看宋谙也过来了,掏出手机,往宴与旁边指了指,喊了一声:“老宋你往这边站点。”
“?”宋谙还是走了两步。
紧接着,闪光灯就亮起了。皇帝陛下和辉日姬看着彼此,眉目含情,神仙眷侣。
“……”
都是假的,宴与只是笑还没褪下去,正巧撞上了。
他琢磨了一下,他和宋谙的合照加起来,怕是可以出个相册了。
当然被拍的也不止他们俩。大家都准备好了,而时间还没到。有些人还在看着台词小抄,生怕一会出岔子。
而大多数已经提前进入欢乐玩耍的阶段,自拍他拍花式拍。老白则在讲台上,满脸慈祥地看着这帮孩子。
青春啊。
·
时间到了,高二一班浩浩荡荡出动,远征大礼堂,誓要降伏其他班的妖魔鬼怪。
不管,别的班都是妖魔鬼怪!
宴与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对自己这身裙子的排斥感已经消失殆尽了,还觉得穿这一身挺好玩(bushi)。
但他们班的人虽然已经见惯了,别的班人却是第一次见。
枫一教学楼很大,一层分了三个楼梯。全班人多的时候,就走中间那个最大的。又都在同一个时间段,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就和另一头的五班迎面撞上了。
五班清一色的白衬衫,男生红领带配长裤,女生红领结配短裙,一看就是宴与曾经梦寐以求的大合唱标配。
“哟呵!”对面一个大嗓门的眼尖地喊出声,“瞧瞧这是谁啊!”
之前和他们一起打球的邱宇也看见了,吹了个口哨,笑得流里流气:“哪个小美女啊?真漂亮。”
他又想到了宴与球场上那截细腰,突然心里面升上来一个念头。
宴与现在可是人鱼了啊……
咳,有个词叫什么,春心萌动?
楼道里人多,班里人都是边走边唠嗑。老白在最末尾,没怎么听见,但前方原本吵吵嚷嚷的同学们,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宴与穿没关系,你说他好看也没关系,但这么直接喊小美女,还说漂亮,就是带着点侮辱性质了。
同学们的面色都不太好。他们班俩班草,门面担当,怎么能被外人说。
宴与心里面窜上来一股火气,双手握拳,准备反击。
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
“傻逼。”宋谙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是你爸爸,懂?”
宴与侧着头看这位皇上,一瞬间好像有一道高光打在他身上。
看着比邱宇那个傻逼顺眼多了。
“就是,你他妈算哪根葱。”刚才死阿伟的人鱼小爆椒一般地接上,“我们宴哥帅气无匹,你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七嘴八舌地跟着同学帮宴与说话,两个班都吵吵起来,宴与竟是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
但……感觉还不赖。
因为他们两个班相遇直接停了下来,动静又闹得大,老白很快就从班级后方走到前面来。
“怎么回事儿?”
宴与这才清了清嗓子,温和笑了一下:“没事老师,我们战前骚话环节。”
接着他收了笑容,下巴微微扬起,对着对面说:“老子不是什么小美女,老子是大美人。你今天可要看仔细了,看爸爸是怎么把你们班碾压的。”
“嘁。”邱宇也不甘示弱回道,“还是那句话,看看谁压谁!”
他们班准备了很复杂的三重唱,还特地找了伴奏,看一班这一群花里胡哨的,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儿童剧。
“行了行了!”老白看这越说火药味越重,喝止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走吧。”
“好~”
·
两个班就这么从两个分楼梯走下去,谁也不看谁,很快就到了大礼堂。
大礼堂分了上下两层,枫一建校时间长,礼堂看上去有些老旧,但是贼鸡儿宽广。高三因为要高考,历年是不参与校庆的,于是高一高二加起来一千二百多人,都能容纳。
高一和高二的前两个班在一楼,高二剩下的去了二楼。他们班和五班在礼堂门口分别,可算是让心里消停点了。
节目是随机抽签的。在宋谙没有逃课打球当前班长的时候,就代表他们班抽了。运气还挺好,二十四个节目,排第六。
这样又有时间准备,又可以早点结束看表演,不至于提着一口气。
全场灯光调暗,仅有台上亮着。主持人上来报幕,首先让领导讲话,细数一下枫一这些年来的成就与辉煌。
宴与压根没心思听这些,低下头,调了个昏暗的护眼模式开始玩手机。
尽管规定是不允许玩的。
他们坐得很靠后,再往后两排就是二班了,不是很好的位置,看着舞台有些不清不楚。张辰阳坐在他左边,不知道怎么回事搡了他一下。
他努努嘴:“那是不是江晚晚?我看不太清。”
宴与压根没抬眼皮,继续玩一个密室逃脱小游戏,从鼻腔应了一声:“嗯。”
听声就知道,江晚晚声音挺甜的。
张辰阳慨叹道:“想当初你就是在校庆上喜欢上她的啊。”
“不是这。”宴与找到了一个道具,很快破开关卡,“是军训的文艺汇演。”
到底也是真心喜欢过,他记的很清楚。
现在他和江晚晚已经形同陌路了。唯一有交集的体育课,也结束了。因为人鱼的游泳课只上半个学期,下半个学期还是和同班同学一起上。冬天比较冷的时候,更是直接取消。
他想到这,抬头向舞台上看了一下。
他视力一向都很好,因为领导正在讲话,江晚晚和另一个男主持人就站在旁边。她面带微笑,但眼神有些空洞地注视着台下。
像个失去灵魂的美丽木偶。
也许这就是她所追求的爱情吧,宴与想。
怪不得国家出台了那么多针对人鱼的法案,如若伴侣的控制欲比较强烈,或是感情上很偏激,那么人鱼就会受影响,变得弱势起来。
顺从、依赖、交托自我,而爱是需要对等的。
宴与呼了一口气,还好是宋谙,还好是他。
张辰阳似乎是被他手上的游戏吸引,很快便不想这件事了,脸凑到他这儿,悄声惊呼。
“牛批,都玩到这一关了!我17关怎么都过不去。”
“我有外挂。”宴与收回思绪,回道,“人形兵器,能不牛批嘛。”
张辰阳知道他说的是宋谙,一脸呆滞,半晌没说话。
渐渐他的脸色转变为复杂难言。宴与看他半天没说话,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你也想拥有一个?”
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身为宋谙的现任同桌,他有些自豪。
不是人们经常说一个句式,“我有一个朋友xxx。”有些时候,朋友厉害,自己也跟着沾光。
张辰阳又看着他,嘴巴张了张,但还是一句话没说。
宴与干脆直接低下头,继续玩,不管他了。
吃什么药变哑巴了,真是。
张哑巴见他这样,还是正常发声了:“那个,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宴与还是没看他,继续玩游戏:“怎么,你要跟我告白?你不要你家小墨了?”
“呸,我是这样的人嘛!我和小墨好好的!”
“那你他妈就有话直说,ok?”
张辰阳知道自己吞吞吐吐半天,有点让宴与生气了,但是这话说出来总觉得不太好。
他咬了咬牙,凑到宴与耳边。
“二狗,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
“你病好了吧。”